“這是誰乾的?”顏依柔道。
蕭默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府裡所有的侍女和護衛都在此處,站在顏依柔的面前一字排開。他們都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顏依柔平日裡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看一看家裡栽種的這些花草。然而她的愛好只在於看,而不是侍弄,平日裡給花澆水的事情都是下人負責的。
現在,庭院中盡是破碎的花瓣和綠葉。顏依柔站在這一片狼藉之中,臉色很不好看。
蕭默第一次見識這種主人訓斥奴仆的場面,完全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反應。據說這種時候,不要說話,只要讓她訓就好了。等她氣消了,再說什麽都好辦。
所以他也跟著沉默。
不然怎麽辦?他總不能跟顏依柔說,府裡來了個殺手,舞刀弄劍了一陣子之後就弄成這樣了吧?
在蕭默想好如何和顏依柔解釋之前,只能委屈一下這些可憐的下人了。
“我數三個數,”顏依柔一手叉腰,一手指點著,“如果再沒有人站出來,那你們所有人的例錢就一起扣!”
“一!”
無人應答。
“二!”
蕭默暗暗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跟著緊張些什麽。下人們雖然沒有走動,但似乎都已經站不住了。
“三!”
“小姐!”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蕭默和顏依柔也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
果不其然,是小茹。
顏依柔道:“你說。”
“今天清晨,我被喜鵲的叫聲吵醒過一次。”小茹低著頭,顫顫巍巍道,“起床轟走他們的時候,我聽見有人翻牆離開府裡。恐怕……是遭了賊了。”
“聽見沒有?”顏依柔對著幾個還沒有睡醒的侍衛吼道,“早上府裡進來了人,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侍衛不敢回答。因為他們無話可說,一旦開口,除了證明自己玩忽職守以外沒別的用處。
但也不怪他們,小茹能說出這樣的話,蕭默也十分驚訝。
莫問確實是忽然出現又忽然離開的,就連蕭默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不是正躲在那棟閣樓的夾層裡。但莫問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如果他想要離開,應該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才對。
這小茹莫非聽力遠超常人?
蕭默想到此處,便開始暗中觀察著這個叫小茹的侍女,至於顏依柔說了些什麽,那都是些沒必要聽的事情了。
早上的集會最後以府上八個侍衛各扣半月例錢為結束。
顏依柔讓其他人都退下了,仰著小臉,帶著一分稚嫩的神氣,對蕭默說道:“你知道些什麽?”
蕭默一臉忠厚:“我?我知道些什麽?”
“你武功那麽好,會不知道府裡有人進來?”顏依柔還是不相信。
蕭默笑道:“我又沒被喜鵲吵醒。”
既然小茹的證詞已經暗示這是一次偷盜行為,那就做成這樣好了,還剩的自己再去找理由。
“我倒是覺得,你應該看一看自己有沒有丟什麽東西。”蕭默順勢而為,說了最應該說的話。
顏依柔像是才明白一樣,忽然臉色一變,連忙跑回後院。
這下反而是蕭默錯愕,敢情這位大小姐才反應過來呀。
……
午時,承露台上。
五位評審有四人在座,唯獨白落一個人站在欄杆之後,看著台下比試的情況,神色淡漠。
擂台上的兩個人都是野路子出身,一招一式都帶著粗鄙,打得十分難看。
如果是前一天,這樣無聊的比鬥還算能夠看得下去。可現在五位評審都已經收到消息:申時,葉傾城親自露面,接受辰都內所有英才的挑戰。
相比之下,這些人的打鬥簡直連開胃菜都配不上。
現在,但凡是消息靈通一些的,都知道今天午後便會有大熱鬧可看。只有台下這些根本接觸不到葉傾城這一級別的人才會自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他們刻苦習武,一絲也不曾懈怠,就希望能夠抓住這樣一個公平的機會,讓江湖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是可惜,並沒有人在意。
台上的比試很快分出勝負,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笑著下了擂台。因為打的不好看,觀眾也看得不痛不癢,所以此時並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有什麽熱情的反應。
不過下一刻,人群就喧鬧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吵嚷得耳朵生疼,人群卻在慢慢地分成兩邊,在中間騰出一條通道來。
菱花走在中間,笑靨如花。
九州評劍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過女子登台。江左雖然尚武,生活也並不貧苦,但習武的女子還是少之又少。而為數不多的,當然也都是各門各派的寶貝,怎麽也不會提前露面。
誰都知道,前幾天上台的都是雜魚,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還不如讓這些雜魚們互相淘汰,也省的他們親自動手。
尤其對於女子來說,如果現在和這些雜魚比試武功,拳腳無眼之下被借機摸上幾下,豈不是天大的侮辱?
起碼在菱花看來, 被葉傾城摸一下無關緊要,但如果被這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末流雜魚碰了自己嬌貴的身子,那還不如殺了她。
但被人看幾眼,菱花倒是不在乎。
此時此刻,兩旁的觀眾不少都在盯著菱花裸露在外的臂膀看,有些人甚至流下了口水,既惡心又猥瑣。
菱花卻並不厭惡,甚至有些享受這種被人覬覦的感覺。似乎在她眼中,男人為她傾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如果有人多動了一分歪心思,那菱花不介意送他去見閻王。
白落站在高台之上,看著台下騷亂的情況,冷哼了一聲。
“白捕頭這是看不過?”見此情狀,先搭話的還是最善交際的徐先生。
白落道:“一個女人罷了。”
“阿彌陀佛。”定心大師適時地道了一聲佛號,似乎是在讚同白落的話。
徐先生笑道:“白捕頭鐵肩擔道義,一心只求天下太平,自然不會被這種人魅惑。可他們不一樣。他們一輩子要的是什麽?不過是名和利罷了。可有了名利之後呢,自然是為了女人。常言道,保暖而思。阮先生,我說的對嗎?”
徐先生前半段在奉承白落,後半段卻又問到了阮文長身上。這短短幾句話,徐先生把兩人拉進了同一個談話的氛圍之中。
阮文長笑道:“徐先生若是知道這位菱花姑娘的身份,恐怕就不會這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