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正峰很鬱悶,他從外門一路摸爬滾打,能進入執法堂自是費了不少功夫。
身為執法堂弟子,這種抄家的勾當也不知幹了多少回,也越發理直氣壯。雖然這次是七十二峰之一的主洞府,在外面看來規格也無甚區別,沒想到這次卻撞上了釘子。
修仙界自古以來,修士不管什麽身份,如果發生意外那麽洞府包括其它一切私有資產自然交由宗門處置。
特別是宗門已經指定歸屬的情況下,其它人又怎能染指?
徒弟?徒弟不急著另尋良師還敢與宗門爭利?豈有此理!
至於這幫弟子如何能進師傅的洞府他卻沒有多想。
都是奉命行事,自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怕事。而更沒想到的是這小小的築基期弟子更不怕事,一言不合上來就是一拳直打得他鼻血直流,這事沒法善了了。
錢正峰在執法堂中多少也算這小頭目,至少這十八個弟子都以他為首。
幾乎不用他開口,最近的兩位弟子瞬間圍了上來,二話不說對樂山動起手來。
錢正峰也未管他們,反而仰著頭退後了兩步。痛則痛已,他卻沒有生氣反面有些懵了,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樣挨過打。
築基初期,你敢打我?關鍵是還能打的中我?
錢正峰運功止住鼻血後這才看了過來,卻見樂山先是用掌震開了祝宏才的一拳,後迅速化拳直搗他的心窩。
祝宏才可是築基後期,雖不是武夫出身,修為在那裡卻不弱於人。而此時他吃了樂山一拳臉色明顯有些難看,退了兩步忙於調息一時不敢上前。
樂山欠身出拳的同時,左腿順勢往後上挑,後面的袁浩一掌打落樂山的腳微微停頓很快提拳欺近身來。
而樂山穩定身形的同時一個轉身右拳化掌向袁浩的脖子削來,袁浩依舊保持著前衝的姿態,好似脖子故意要撞上來。
“嘭、嘭!”的兩聲幾乎同時傳來。
錢正峰卻下意識的知道,樂山再次佔了上風。他的肩上挨了一拳已側身泄去大半力道,甚至刀掌有意往下偏了偏,不然袁浩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
雖是如此,袁浩依舊停了下來,右肩低垂實力大減。要知道,他是築基中期,也比樂山高了一階。
這並不是生死之戰,雙方更沒有以命相搏,但錢正峰自覺太過於懈怠。反應過來後他當即大喊:“都給我上!”
或許是樂山空手的原因,或許是祝宏才與袁浩帶的頭,又或許是執法堂眾弟子依舊沒把他這個築基初期的弟子放在眼裡,眾人沒有拔刀皆是提拳圍了上來。
執法堂弟子辦事,一個一個上那是不存在的!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更何況樂山才築基初期,瞬間便挨了幾拳,一時疲於招架。
師父的洞府,幾人並沒有仔細研究過,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卻也能聽出大概。慕長歌、張勇早就站了起來,卻被薑不凡喊住。
“你們都想陷進去嗎?現在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如果你們再出去,我們誰都洗不乾淨!”
薑不凡一本正經的又道:“老三不是想長進嘛,這次就給他一次機會,不然你們護的了他一時又豈能護的了他一世?”
“師父就是太寵他了,那麽大的人了,一點也不曉事!你們若是真想幫他,就要盡快讓他成長起來,至少以後少給我們闖禍!”
薑不凡說的很有道理的模樣,張勇看了看慕長歌終於默默的坐了回去。
慕長歌也輕輕看了薑不凡一眼自言自語道:“罷了,讓他白挨一頓打,我再想辦法把他從執法堂撈出來便是!”
薑不凡不置可否,張勇時常注意著他的顏色,也覺得執法堂不是那麽好相與。
外面一陣混亂之後,錢正峰的內心有些崩潰,身上又挨了幾拳,好幾次他都生生壓下了拔刀的衝動。
仰頭按住鼻子邊上的穴位,錢正峰脫離了角鬥場這才正視起了樂山,這個小小的築基初期弟子。
武器自然是打鬥勝負的關鍵,但問題是樂山用的也不是拳法啊!
再次咽下了鼻腔裡浸出的鮮血,錢正峰依稀的可以看出人群裡樂山使出的這套拳腳功夫,其實翻來覆去並不複雜,自己好像也練過!
對,就是《青雲劍十八訣》掌作削、拳作刺,那可不就是所有人都練過的入門劍法嘛。
只是為什麽用在這小子身上怎麽越來越順手呢?
可能是某位大能參考入門劍訣衍化出的上等拳法吧!
不!不對!縱是上等拳法,築基初期又怎麽能敵得過自己這十八人?
勝負已經不重要了,根本沒有必要打下去,因為……自己這些人都趴了,腰都直不起來。
錢正峰張了張嘴,認輸的話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正在這時,也終於有人受不了折辱“鏘”的一聲拔出了執法堂特製的跨刀。它雖主要作飛行法器之用,但砍起來了絲毫不弱於普通的攻擊型上品寶器。
樂山目光一凜,雖也嘴角帶血,卻依舊真氣鼓蕩鬥志昂揚,這些都被錢正峰看在眼裡。
反觀自己的一幫師弟,傷的不重,但真元已耗的七七八八。若是真要再動手,少不得用上珍藏的丹藥、靈石。
築基後期的修為足夠讓錢正峰看透樂山的狀況,不想傳說中萬裡無一的天才弟子被自己撞見,輸了這場也並不算丟人。
而且與陸家那點“交情”相比,顯然是這般天才弟子更值得結交,幾乎一瞬間錢正峰就做出了決定。
“住手!趕緊把刀收起來,丟不丟人!”
說完,錢正峰再次仰了仰頭,生怕鼻血又流了出來。
丟人丟大發了,但比輸更丟人的是輸不起!這些道理也正是他近日才想明白的。
樂山也明顯的看出他臉上並無凶厲,這才收起了架式。事實上,他也傷的不輕,臉一片紅一片紫。加之他修為最低,更加顯得人畜無害,本來佔盡了便宜卻反而像被欺負了一般。
也正是此時,慕長歌終於出來告罪。亂哄哄的十九人一個比一個狼狽,他還特意推了樂山一把好似想看看有沒有缺胳膊斷腿。
又是一個小白臉,雖然築基中期,但誰知道是個什麽妖怪!執法堂眾人大都比較客氣的回應。
不等慕長歌再次開口為樂山脫罪,錢正峰便開口道:“師弟不用客氣,我等今日心服口服這便離去!”
“真傳弟子,果然不凡!”
說完,錢正峰頭也不回的離去。
“多謝諸位師兄,今日手下留情我們定當銘記在心!”
慕長歌說著,狠拉樂山一把欠身行禮。
錢正峰依舊沒有回頭,只是道:“我等隻當今日沒能打開洞府,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自顧走在前面暗下輕揉著胸前的傷處,倒是其它人不免回了幾次頭,樂山此時明顯已初現崢嶸,足夠惹人重視。
師兄弟二人一直目送他們離去,慕長歌小聲道:“不是說好不要亂來嗎?”
“我……”樂山自知有些理虧,也沒敢狡辯。
慕長歌微微側臉看了過來又問:“疼嗎?”
“……”樂山很是心虛,依舊沒敢回話。
果然,慕長歌很快沒好氣的道:“疼死活該!”
他也看出了樂山的狀態,一點沒有真元損耗過度的情況,反倒比前幾日切磋時更深厚了一些。
樂山也陷入了回憶,猶記得小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了外門弟子比試,招式上已比較模糊,但鮮血淋漓的模樣卻深刻無比,因此他憑著師父的寵愛從未參加過青雲門內每年的弟子比武。
同門師兄弟間的切磋他也從未正視過。薑不凡面相太凶,沒敢與他打過;慕長歌一套劍法靈動飄逸,雖然讓人疲於招架卻喜歡點到即止;張勇的槍法非常剛猛, 樂山通常讓他打完一套再反擊,自己欺負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或許,我其實很利害!此時不由他這麽想,畢竟一套劍法練了十幾年早已融入了應激時的反應,王八拳裡面都有劍法的影子。
薑不凡對樂山的模樣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還不夠慘,意外之後便不加掩飾的有些擔憂。
“或許,我們先前早該收拾細軟離開這裡,現在……要不收拾起來?應該能來得及!”樂山也順著他的意思道。
薑不凡很動心的模樣,但深思熟慮後卻搖頭道:“還是得看執事堂那邊的反應,不然這樣一走事情就鬧大了!”
“還有,老三我們本應同甘共苦,但與執法堂的衝突人多了反面不好,你明白嗎?”他又道。
趙清清此時正化開了療傷丹藥敷在樂山臉上的傷處,聞言不由的看向薑不凡。
樂山拿開了她的手,不差痕跡的捏了捏,又自己揉著臉道:“大師兄說的不錯,群毆的影響太惡劣,反而會加重罪行,以後犯錯大家再一起承擔。”
“你還想犯什麽錯?”慕長歌冷眼道。
樂山下意識的往後靠,離小師妹更遠一點。他也相信錢正峰不會回去告狀,洞府裡整個氣氛這才更融洽一些。
所有人,包換樂山,都覺得執法堂的錢正峰以及那幫兄弟都是手下留情了,觀其氣魄更不像故意挨頓揍好陷害樂山的人。
有一句無一句的討論中,錢正峰的形象越發高大起來,直到洞外傳來一聲爆呵。
“誰敢對我執法堂的弟子動手,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