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樂山在大長老的指使下出了礦場的防禦陣法,而他所面對的並不是鍛骨期魔修。
那三刀足以秒殺大半的築基初期修士,而樂山憑著青雲劍訣生生的吊住了半條命。
這一番交鋒下來,雖已經傾盡半生絕學,卻也只在眨眼之間。甚至樂山一直如秋風落葉般被拋飛在空中,不曾落地。
最初拋出的靈符如紙錢一般散落在空中,有的甚至已經在罡風中被撕裂。
煉氣期畫的靈符果然靠不住!真正釋放出來的只有五六道,竟未傷及那魔修分毫。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樂山也終於看清了那魔修的相貌。果然遠不及正道中人來的鍾靈毓秀,只見他五短身材,面目上還有凶蠻的戾氣。哪怕放在凡間也屬中下乘,鬥篷與風衣也不能掩蓋他粗鄙的氣質。
然而魔修雖無相貌,這一身修為卻不容置疑,由內而外的暴戾給人很強的壓迫。
他絕不是鍛骨期,雖然會禦使飛刀,但也不是魔嬰期,不然自己不會活到現在。
噬魂期!定是用秘法驅動魔刀的噬魂期魔修,相當於修仙者金丹期的修士。
絕望!但樂山並沒有放棄,身體依舊保持倒飛的狀態,也不知能否活到落地的時候。
那魔修早早的穩住了身形,樂山知道,他很快又會攻來。別的不說,那柄魔刀就如元嬰老怪的飛劍一般,讓築基前期的小修士如何抵擋?
中品寶器長劍此時不知飛到了哪裡,右手也完全失去了知覺,左手中剩余的符籙已是他最後的底牌。
能活到現在,樂山雖然慶幸,卻也篤定這是自己修習養氣三卷與青雲劍訣的功勞。
但那魔修卻吃驚不小,能擋下自己三招的築基初期修士有很多,但僅憑著一柄最普通的中品寶器長劍的,卻從未有過。
噬魂期魔修自知形蹤已經暴露,當即怒吼一聲向樂山衝來,逃跑時還要順手抓個活口。
樂山可不知自己是活的值錢還是死的值錢,耳朵剛剛恢復聽力,聽得一聲怒吼當即拋出左手中僅剩的靈符。
一道道靈符劃出各樣的弧線,如流光一般在極速中燃燒,未近魔修便已經完全釋放,又把空中各樣靈力吸納一空。
樂山使得這一手靈符,一直讓臧文景心疼,又羨慕不已!
這靈符不光畫起來麻煩,如何使用也是一大難關,不說在電光火石的生死之間把握機遇,這釋放靈符也不是拋飛那麽簡單。
就拿臧文景來說,他一手最多扔出兩道靈符,而且只是直線,更無法保證靈符燃燒的時間。若是靈符燃燒的早了,未近敵人便已經炸開,若是晚了……說不得會被對方的罡風吹過來炸到自己。
樂山雖然得意,但靈符未近那魔修三尺之內,魔修周身便又爆出一陣強大的靈力,靈符具在空中爆開,就如炫爛的煙花。
絕望!又只是一瞬,樂山再次調整好姿態。他的體內還有近半的真元,當然就不能就此放棄。
噬靈期的魔修臉上很自信,他一路足尖點地,三兩步便已飄飛至樂山身前,再次伸出了手。
就算是落地成盒,那也總得等到落地吧!樂山目中沒有絕望,也沒有瘋狂,就連自信都隻體現在臉上,他的目中一片平靜。
左手化拳,又是貫日式!
噬靈期魔修的目中好似閃過一抹嘲諷,擋也不擋,只是早已算計好了的一般腦袋一偏穩穩的抓住了樂山的胸襟。
而樂山的目中也依舊平靜,
左手化掌,又是一招青雲劍——分雲。 本來開山、斷水的威力更大,但已不及畜力。青雲劍訣中也只有此招不用畜力,若手執利器,便只是輕輕一掃這魔修便要身首異處。
“啪~”的一聲。
魔修臉色微變,他不是沒料到樂山會有變招,只是沒想要這麽短的時間、這麽短的距離掌刀切在脖子上會這麽痛。
不同樂山拚命的架式,魔修當即微微停頓調理著氣血。
也就是這絲停頓,樂山左手撕破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同時一腳踢出。
魔修以噬魂期的修為,反應果然遠超樂山。手中的破布未丟徑直向他肩上抓來,同時微微抬腿擋住了樂山腿勢讓他施展不開。
青雲劍訣修習了十幾年,許多招式早已深入肌理。左臂就是那麽信手一擋,便有些“仙隕”的架式,同時腿上發力。
仙隕,顧名思義便是借助重力揮劍下斬,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能化為墜力,勢不可當。
那魔修隻覺身體猛的一沉,不由向下落去,縱是噬魂期的實力無法對抗大地的引力。
二人再次分開,魔修目中戾氣大盛。接連受挫,他的心底止不由的冒出一句:此子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樂山再次借力,依舊倒飛在空中,便見大長老氣勢洶洶的飛奔而來。口中的鮮血也終於經受不住體內的壓力溢出嘴角,也噴出了不少血沫。
其實,在確定這魔修並不是魔魂期修為後,大長老祝鴻遠便大吼一聲衝了出來。但這數十丈的距離,縱是他有金丹期的速度也足夠發生許多生死存亡的大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魔修不知從何處再次喚出飛刀向空中的樂山激射而來。
為了搶先一步斬殺樂山,他卻是連強者的尊嚴都不要了。
內力壓力減輕之後,樂山的神智更加清醒了幾分。雖是如此,他依舊只能模糊的看見飛刀的殘影。
手無寸鐵,又廢了一臂,樂山絕望了片刻之後倒飛的身影再次調整起了姿態。
此時,他只能孤注一擲。擋不住,更加躲不開,那只有推測那三尺冰鋒到來的時間。
開山!樂山用體內僅存的真氣左手化拳向右邊砸了下去。
晚一步,三尺余長的寬刃飛刀便能把它洞穿。早一步,打在空處飛刀依舊把他洞穿,或許還能解掉他的左臂。
黔驢技窮,至少他還能最後一搏,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鐺~”的一聲。
先是左手一痛,一股大力傳來,接著右肩也是一涼,卻是終於錯開了要害。
鮮血再次湧上喉頭,胸中一悶終於暈死過去。不過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的在相當金丹期修士的魔修手下活過五招。
接下來是落地成盒,還是更悲劇的空中解體便不是他能把握的了。
生死之間,那短短的一瞬,便能讓人想起很多事情。
……
師父年輕的時候很帥!
隨著樂山的成長,師父也顯得蒼老了起來。
天嗣峰上有塊圓潤的大青石直連地脈,只要人躺上去它就能透出溫和而純淨的靈力。
小時候的陽光總是那麽溫暖,這個世界也是那麽美好……
慕長歌很慌,一直在石室外面來回踱步!
可以看出,礦場這邊對樂山很重視,二長老、三長老以及一擅長治療的金丹期女修都在裡面進行搶救。
但也足夠證明他傷的有多重,按照臧文景的說法是,樂山一下就被那魔修打傷了。
如果樂山還能清醒,指不定要跳起來大罵,我辛辛苦苦在噬魂期魔修手下堅持五招,怎麽在你嘴裡就成一下了?
果然,還是金丹後期的大長老見識不凡,在他眼裡樂山已經足夠努力了。也正是他接下了魔修五招,這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不然等自己過去,屍體都該涼了。
特別是噬魂期魔修最後的那一刀,大長老已經做好了收屍的準備,不料還真被他擋了下來。
其實,那魔修還是有機會再來一刀,也就簡簡單單的一刀就能結果了樂山。但大長老已經加速趕來,他的飛刀極有可能不保。
反正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魔修不敢糾纏,收了自己的飛刀,頭也不回拔腿就跑。
畢竟這礦場裡也不止有金丹期修士駐守,若真在山門展開金丹級別的大戰,元嬰一出誰與爭鋒?
他的飛刀,也就用來欺負欺負小輩弟子,同等級別的戰鬥,那柄魔刀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敢離手。
卻說修仙者的療傷方式與世俗的外科手術本就不可同日而語。畢竟修仙者本身對人體的研究已經到了極致。
在慕長歌眼裡雖然漫長,但石室裡的治療時間總計也不超過兩刻鍾。
“胳膊已經接好了,五髒六腑也已複位,余下傷勢修煉數月便能自愈。”那金丹期女修沒想到還會有人守在門外,這便開口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慕長歌當即拜道:“多謝師叔,弟子感激不盡。日後若有何吩咐,我等師兄弟義不容辭!”
金丹期女修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修仙之人,縱是親兄弟感情也是極淡,何況這也是她的本職工作。以往除了救助者本人,極少有人守在一旁如此誠懇的道謝。
金丹期女修還未開口,二長老便不苟言笑的把慕長歌隨手打發了:“多大點的事,好好修煉比什麽都強。”
“多謝二長老指點!”慕長歌依舊很禮貌的樣子。
二長老則揮了揮手,顯得有些不耐:“大長老手下的人他自然會處理,我們先走了!”
而此時,大長老正在“鐵匠鋪”與此地唯一的煉器師坐在一起,都有些愁眉苦臉。
剛借出去不久的中品寶器長劍很快又回到了煉器師的手中,但此時長劍靈光盡失,劍刃上多出兩個巨大的缺口,幾乎已成廢品。
看到的第一眼,煉器師都快氣瘋了,還以為是拿它和什麽法寶較量強度,但看到劍柄上的鮮血他就自怨自艾的不再出聲。
若每人都有機會把武器用到這等程度,那青雲門在此處礦場折損的弟子便不會那麽多了。
“唉~若是死了便罷,而如今半死不活卻讓我如何處置?”大長老深深了歎了口氣。
煉器大師猛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長劍已修複過半。
“什麽?還沒死?”他也驚道。
大長老恨恨道:“我現在就去弄死他!”
說完大長老拔腿便走出了山洞,煉器大師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長劍卻遲遲不肯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