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剛過來的淘金者都能擁有一段約莫一裡路(五百米)的河段,這一河段便是專屬與他們的淘金點,淘金者自然就住在這段河面附近,反過來說,這大約一裡的帕盧斯河面就只有李豐一戶人家。
“砰!”
危機中,李豐還是反應過來了,他很快將夥房門關上了,透過門縫,只見那頭大約五百斤重的大灰熊也被關門聲嚇了一跳,不過他最終還是被朕晾曬在院子裡的大馬哈魚吸引過去了。
李豐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這帕盧斯河大馬哈魚豐富,這一季他兄弟倆他也捉了不少,除了已經掛在夥房裡煙熏的,還有一部分正晾曬在外面。
“讓它吃了算了”
李豐心裡暗暗想著,又暗含著期盼,“吃完你趕緊走啊”
“哥!”
這時,李豐最不希望聽見的聲音出現了。
他弟弟回來了!
他弟弟膽子比他還小,甫一見到那頭大灰熊,也是嚇了一跳,扔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外跑,這一跑便將正在吃魚的大灰熊驚動了,它是想白吃,不過也不想有人在附近打擾,只見它扔下手裡的大馬哈魚便追了出去。
李豐見狀,隻得取出自己的雁翎刀、弓箭追了出去。
“撲!”
遠處的弟弟跌倒了,大灰熊一下撲了上去!
李豐趕緊彎弓搭箭,這是一把約莫五鬥力(五十斤)的小稍弓,能將這把弓拉起來也不簡單,幸虧李豐平時為了保命勤練不輟,當輕箭奪弦而去時,李豐憑感覺便知道射中了。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十多步的距離,輕箭雖然射中了大灰熊的屁股,不過並不致命,還惹惱了那頭大熊!
大熊扔下弟弟,轉身朝李豐撲過來,這時李豐手裡已經又裝上一支輕箭了,估計是因為距離大熊太近,大熊狠狠撲過來的陣勢太過嚇人,李豐這一箭竟然朝天上射出去了。
哆哆嗦嗦中,李豐將雁翎刀拔了出來,此時大熊恰好來到了他面前,看著那血盆大口,以及血紅的眼睛,李豐一顆心差點蹦了出來,握著雁翎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啪!”
大熊一巴掌拍飛了李豐手裡的雁翎刀,這一拍之勢還將李豐帶飛了。
正在暈暈乎乎中,大熊偉岸的身影立了起來,李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在這帕盧斯河流域,被大熊殺傷、殺死的淘金人已經有好幾個了,沒想到這倒霉的事情又找上了他家!
“母親!”
絕望中,李豐喊出了這兩個字。
“撲”
那是大熊撲在自己身上的聲音,李豐頓時覺得自己有兩根骨頭斷了,一陣鑽心的疼痛傳到了腦海裡,接著一陣熱乎乎的氣息撲面而來!
李豐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大熊的舌頭粗糙無比,凡是被它舔過的,就像用砂紙刮過一樣!
大熊這貨很講究的,吃東西前先要將對象舔乾淨然後才下口。
一想到那慘狀,李豐忍著胸口的劇痛往旁邊一滾,“撲!”,他快,大熊更快,瞬時,大熊碩大的身體已經壓在他身上了!
李豐這次沒動了,按照慣例,此時大熊肯定會咬住他脖子,到了這時,已經回天乏力了。
一刹那,他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在江南鄉下養蠶的情形。
“我需要一張網”
他喃喃地說道。
“砰……”
此時,一陣既清亮又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與此同時,大灰熊那讓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也同時抵達了李豐的面頰!
李豐一時有些恍惚了,“此地怎地有銃聲?”
沒多久,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身上流血了,
不過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大熊半晌沒有動靜,這才大膽地睜開了眼睛。這一看,終於發現了端倪。
大熊的頭部出現了一個小洞,鮮血正從那小洞裡汩汩地留著,而大熊那雙紅眼依舊睜著,似有不甘地地盯著李豐。
“謝天謝地,有人射中了大熊,將自己救了”
可惜自己先後經過大熊的兩次撲擊,渾身疼痛難忍,已經不可能將大熊撥開站起來了。
“噠噠噠”
沒多久,一陣馬蹄聲慢慢靠近了,最終,一個騎在馬上的中年人出現在他面前。
只見他穿著一身大明進士才有資格穿戴的鑲藍袍,戴著士子外出踏青時常戴的纏棕大帽,手裡正握著一把火銃,那火銃的模樣與李豐平素見到的火銃大不相同。
那人留著短須,面相俊秀,正關切地看著他,他身邊也是一位騎士,不過這位騎士他倒是見過。
額圖琿,大草原上五百騎兵的頭目,還是三千牧戶的頭目,大草原明面上排位第二,實際上幾與肯納維克知府兼鎮守使李成功相差無幾的人物,一蓬亂糟糟的絡腮胡子就是他的標志。
只見那面相俊秀之人朝額圖琿努了努嘴,額圖琿趕緊下馬來到李豐的身邊,只見他單手就將那大約五百斤重的大熊扒拉到一旁,又準備將李豐扶起來。
“慢!”
只見那人喝了一聲,聲音圓潤悅耳,令人油然而生親近之感。
額圖琿停了下來,半晌,那人下了馬,來到李豐的面前。
“你受傷了?”
一口標準的南京官話,李豐更加親近了,他點了點頭,用同樣的話語說道:“胸前應該斷了兩根骨頭”
“擔架!”
李豐這才發現,亞基馬河上最有名的張成也在裡面,隨著那人一身斷喝,有人從馬匹上拿下來一幅擔架,那人朝張成說道:“老張,前面你就不用去了,將此人抬到肯納維克好好醫治”
李豐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大聲說道:“我弟弟!”
那人眼裡閃過一絲憐憫,他蹲了下來,對著李豐說道:“很不幸,你弟弟被灰熊一巴掌打倒在地,後腦杓正好磕到一塊石頭,故此……”
李豐眼睛一黑,又暈了過去。
那人自然是尼堪了,他這次將肯納維克的五百騎兵全部帶上了,加上他的一百親衛,整整六百騎,準備東去與內茲佩爾部談判。
這一路上,眼見東邊大草原上的野牛群、叉角羚群數量十分龐大,他們一邊走一邊打獵,沒曾想到將一些灰熊、狼群驅趕到了帕盧斯河附近,於是便出現了這麽一幕,當然了,由於俄勒岡河以西的牧地全部被大夏國佔據了,原來的一些野獸也遷徙到了河東,讓河東的野獸突然多起來也是造成與人類發生衝突的原因之一。
“將他的弟弟葬在肯納維克附近的公募裡吧,此人讓縣城的醫生免費醫治好”
尼堪吩咐下去後,繼續帶著額圖琿、王文慧東去了。
說到肯納維克,後世的美國人在檢測彼等的DNA後發現它們與日本的阿奴伊人基因相似,抵達此地後,尼堪親衛隊裡的阿伊努人沙牟奢允可以用自己的語言與肯納維克人大致溝通。
“聽說這裡的淘金者收獲金沙後會將金沙儲存在肯納維克大夏銀行裡?”
尼堪看著帕盧斯河畔的李豐木屋說道。
“是的,這裡的土人對金沙也很眼熱,以前他們缺乏淘洗河沙的工具,看到金沙也無可奈何,只能碰運氣撿一撿金塊等,哪有這麽容易撿到金塊,何況,就算撿到金塊,多半也會奉送給部落裡的頭人和薩滿”
“不過,當大批漢人過來淘金後,這些人若是碰到落單的,也有搶劫的,漢人被彼等殺死殺傷的情形也有不少,故此,漢人一旦積存了一些金沙,就趕緊送到肯納維克存起來”
“那你等是如何處置這些土人的?”
額圖琿答道:“按照大夏國的律法處置,殺人償命,傷人坐牢、賠償、做苦力”
“那你等處置之後彼等搶劫的情形好些了沒有?”
“略好了一些,不過時間一長又複發了,最後彼等不但搶劫金沙,還搶走淘金者的器具等物,著實可惡”
“陛下,肯納維克的土人不像維拉米特河谷的,那裡的土人多半以種地為主,這裡的人卻以打獵、捕魚為主,他們倒是也種地,不過是在地上隨便撒一些種子罷了,大夏國進駐後,彼等願意跟著漢人農戶種地的人不多,大多數還是乾老本行,彼等寧願去俄勒岡河以東去打獵也不願意在附近種地”
“去河東打獵,他們就不怕與內茲佩爾人起衝突?”
“陛下,俄勒岡河以東的大草原,東西、南北都寬約四百裡,內茲佩爾人長期住在靠近落基山的地方,也就是在大規模捕殺野牛時才會深入草原”
尼堪想了想,“這樣可不行,你派人去通知孫德茂,就說,對於土人不能就用大夏的律法約束就行了,今後一旦發現有土人截殺漢人淘金者,除了當場誅殺,其所在的部族一律發配為奴,負隅頑抗著,將其成年男丁全部殺掉,家屬配給淘金者!”
“這……”
“趕緊派人去!”
“是,陛下”
等王文慧走開了,尼堪又對額圖琿說道:“你進屋搜一搜,看著這李豐有多少財物放在屋子裡,值錢的都收集起來放到肯納維克城吧,等他醫好了病,將東西都如數給他”
“是”
等王文慧等人回來了,他說道:“人家萬裡迢迢過來淘金,賺沒賺到錢另說,若是在大夏國的眼皮子底下還要冒著生命危險,那這大夏國還有何顏面?若是消息傳到本土,還會有人過來淘金嗎?回頭告訴李成功,這些土人,立即全部納入農戶、礦工序列”
“違令者,殺無赦!有所俘獲的,成年男丁全部發配到溫哥華島、坎盧普斯、卡拉普雅挖礦、挖鳥糞,每日供應一頓飯即可”
(筆者按:溫哥華島:煤鐵鳥糞,坎盧普斯:銅礦,鉛鋅礦,卡拉普雅:煤鐵銅礦)
在眾人瞠目結舌中,尼堪突然想到了在原本的歷史上西班牙人可是在墨西哥、秘魯兩地圈禁了幾萬印第安奴隸開采銀礦,每年死亡的印第安人不下兩成,就這樣一直延續了一百五十年,也沒聽說其中土人有什麽大規模的反抗。
對於文明明顯落後於大夏的土人,懷威才能懷德,威才是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