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這邊,自從那日孟雲衣與楚琮不歡而散後,楚琮有三日沒來找過孟雲衣。
孟雲衣心中很是忐忑。她得到消息,靖安帝那邊已經發兵南下,催促楚琮同時發兵的信函也已經送到了楚琮手裡。南楚朝廷這幾日很是熱鬧,一些血氣方剛想要通過征戰博取功名的軍中將領也在催著楚琮早下決定。
孟雲衣雖覺得楚琮放不下自己,但國事為重,楚琮這麽醉心權力的人,會不會最終還是不顧忌自己,悍然發兵,孟雲衣心中沒底。這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孟雲衣自認如果自己是楚琮,也很難舍得放棄。
偏偏楚琮這幾日都沒來找過她,讓她把不準楚琮的想法,所以孟雲衣這幾日寢食不安,焦慮得很。
在不安和等待中,夜幕降臨後,四方館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大人,門外有客來訪。”四方館的侍女入內稟道。
“誰?”
“客人說大人見了便知。”侍女低頭說。
孟雲衣皺緊了眉頭。四方館內侍從都是訓練有素的,不會不經通報便把人引進來,更不會連客人的來歷都不問就來通稟。看來,來人頗有來頭。
“請。”
“是。”
侍女將一個全身裹在鬥篷裡,身子臃腫,看不清面目的人迎進來後,便退了出去,還順手將房門關了起來。
來人摘下鬥篷,孟雲衣頓時吃了一驚,來者竟然是如今的南楚皇后白芷華!
白芷華肚子高高隆起,已懷胎十月,即將臨盆。這個時候她怎麽會來這裡?
“我們又見面了。”白芷華朝孟雲衣一笑:“本宮沒有打聲招呼便直接過來,失禮之處,還望孟姑娘見諒。”
孟雲衣心中防備,淡淡地說:“娘娘客氣了。娘娘身子沉重,請先坐下吧。”
白芷華慢慢走到椅子那,抓住椅子扶手,小心地坐下。
孟雲衣下意識地想去扶,剛伸出手便立即反應過來,又縮了回去。
白芷華余光掃到孟雲衣的動作,苦笑一聲:“孟姑娘不必擔心,本宮此次前來,沒有惡意。”
孟雲衣一扯嘴角,冷淡地說:“娘娘哪裡的話。楚後是有名的賢良,怎會對我一個使臣懷有惡意。外臣只是覺得皇后娘娘尊貴無比,如今身懷六甲,即將臨盆,更是一根寒毛都損傷不得。外臣鄙陋,因此不敢靠太近,怕驚擾了娘娘。娘娘若在外臣這裡有個萬一,外臣可擔待不起!”
白芷華歎了口氣:“你還是對我往日所為有怨氣。”
孟雲衣笑笑:“外臣與娘娘並無瓜葛,何來怨氣之說。外臣只是怕死,頭腦又簡單,以往吃多了苦頭,所以謹慎些罷了。”
孟雲衣說的倒非虛偽的話,以前她也曾怨恨過白芷華,但自從與齊青蘅情定終生後,與楚琮、白芷華之間的恩怨,便恍如隔世,已經沒那麽在意了。
白芷華說:“孟姑娘也知道本宮即將臨盆,本宮不會拿腹中孩兒和本宮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孟姑娘無需過慮。本宮此來,確無惡意。”
孟雲衣笑笑,不予置評。
白芷華無奈,先前陷害她那次,自己也是懷著孩子,還不是照樣行了險,如今她這個樣子前來,要孟雲衣相信她沒有惡意,還真的有些難。
孟雲衣房外並沒有人,所有侍從包括白芷華的心腹宮女湘雲全部被白芷華留在了院門外。一群人正靜靜候在院門外,忽然一個人匆匆趕來。眾人抬頭看清來人,嚇了一跳。來者正是南楚皇帝楚琮!
自從孟雲衣來壽春後,楚琮便暗中派人盯緊了白芷華的動向。因此白芷華甫一動身,楚琮便得了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眾人正待跪下迎接。楚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眾人留在原地別動,自己悄無聲息地走進院子裡。
湘雲著急,想做點什麽通知裡面的白芷華,抬頭卻看見禁軍統領陳鷹手按著刀把正盯著自己。湘雲隻好無奈地低下了頭。
“所以,到底是有何不得已的緣由,迫得皇后娘娘必須掩人耳目,挺著即將生產的肚子前來?”
白芷華說:“我們很久沒見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本宮有很多話想跟孟姑娘說。本宮雖然現在行動不便,但生產後,就更出不了門了。所以即便行動不便,也只能來了。至於為何悄悄前來,是因為不想讓陛下知道我來找過孟姑娘。”
孟雲衣說:“娘娘還是喚我為孟卿吧。”
白芷華說:“不,本宮來找的,是孟姑娘,不是昊國使臣忠勇公孟雲逸!”
孟雲衣皺了皺眉頭:“娘娘到底所來為何?我與娘娘,好像沒什麽交情,沒什麽好敘舊的吧?”
白芷華苦笑:“我們原本是有交情的,本宮很欣賞你,你也對本宮印象不錯。”
孟雲衣哂道:“那又如何!這點微薄的交情,早就被娘娘親手埋葬了!”
“是。 是本宮的錯。”
白芷華歎息道:“本宮此來,就是為了挽回本宮曾經犯下的錯。”
孟雲衣疑惑地看她。
“當時陛下深愛孟姑娘,滿心滿眼都是你。你的存在,不但奪去了陛下對本宮的愛,也威脅到了本宮腹中孩兒的未來。本宮既妒又憂心腹中孩兒,所以設圈套陷害孟姑娘,想離間你二人的感情,將孟姑娘逼走。陛下中計,疑心、禁足孟姑娘。孟姑娘心高氣傲,果然怒而離去。孟姑娘走前留書給陛下,解釋原委。那信被本宮給燒了,陛下並不知曉。因此陛下一直誤會是孟姑娘背叛了他。”
太白山的時候,孟雲衣就已經從楚琮的隻言片語裡聽出他並未收到自己的信,猜測是白芷華給截留了。如今聽到白芷華這麽說,孟雲衣並不意外,知道歸知道,聽了之後還是覺得生氣。如果不是白芷華截留了她給楚琮的信,他們之間,或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當時我走都走了,你為何連一封信都容不下?”
白芷華說:“姑娘信中雖未提及被陷害一事,但也說了離去的緣由乃是因為疑忌。姑娘如此決然離去,陛下見到此話難免起疑心。再者,姑娘信中滿滿都是對陛下的情意和被迫離去的無奈。陛下見了,又怎麽對姑娘死心。當時姑娘雖然離去,留下這樣的信,難道心中真的完全沒有希望陛下悔悟,再來追回姑娘的念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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