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是群居動物,正常情況下的公豬、母豬、大豬、小豬聚成一群,在山林裡繁衍生息。
如果散了群,母豬和小豬會就近找一個豬群入夥,而炮(páo)卵(luān)子(大公豬)一般就獨自生存,東北人管它們叫大孤個子。
每年小雪以後,是野豬交配的時節。
這個時候,為了下半身考慮,大孤個子們也會找就近豬群入夥。
當然了,公豬的入夥方式和母豬可不一樣。公豬入夥,勢必會引起一場惡戰。
這倒是跟非洲大草原上的獅王爭霸差不多。
之前說麅子的親情觀念很重,與之成對比的就是野豬。
這種動物是母豬不護兒女,公豬拔吊無情。一當危險來臨,那可真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
但是,唯獨在打圈、扒溝的時候,大炮卵子護豬群,而且是拚命地乾!
此時,緩坡上。
兩頭炮卵子鼻孔噴著白氣,脊背鬃毛根根炸立,殺得難解難分。
楊雄趴在樹上,躲在瞄準鏡後的目光落在了一頭黃毛子身上,這頭小野豬不過百斤,正低著頭用嘴拱地。
楊雄劈腿坐在樹丫杈間,抱著樹杈不斷地觀察著豬群,他怕炮卵子報復,所以在等一個機會。
“汪!汪!”突然,一連串讓他討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楊雄定睛一看,一隻小青狗捋著山坡就衝了上了緩坡。
它這一衝,正將那頭被楊雄盯上的黃毛子給驚起來了。
黃毛子蹦起來就跑。
刹那間,坡上亂了套。
那兩條炮卵子也不鬥了,不約而同地向青狗衝來。其余野豬如結陣一般,小豬在裡,母豬在外。
獵狗衝物,不是撲上就咬。就算是小黃毛子,狗也是衝到跟前,再往後撤,停在幾米開外先叫上幾聲再說。
野豬也是一樣,所以兩頭炮卵子開始了跟獵狗的對峙。
這時,一條大黃狗來在青狗身旁,兩條狗衝著野豬汪叫不停。
“吩兒!吩兒!吼!吼!”大炮卵子低著頭,打著響鼻,脊背鬃毛根根炸立。
大豬護群,兩條獵狗勢單力薄不敢上前。兩頭炮卵子一衝,兩條獵狗就撤。
“快跑!”楊雄從樹上滑下,也顧不得打獵了,匆匆忙忙地跑路。因為他知道有獵狗就有獵人,好不容易消停三天,他可不想再被人追殺了。
……
溝塘子底下,周建軍拚了命地往上跑。
“建軍,建軍!”趙小五連聲喊道。
“怎啦?”周建軍停下,轉身問道。
“別跑了,狗狂不對。”趙小五說:“聽聲沒動窩(wò)兒,應該是碰見豬扒溝護群了。”
“特麽的!”周建軍啐了一口。
如今他心裡只有一件事,就是為他大哥報仇,別說幾頭野豬,就算有獅子、老虎,他也沒興趣打。
“走吧。”趙小五道:“把豬群摟散了,把狗拆出來。”
周建軍搖了搖頭,“這今天也跟不了(liǎo)了。”
“沒事。”趙小五安慰道:“一會兒喂狗不喂太飽,下午再追一下午。今天不行,咱哥倆就擱山裡攏火對付一宿。”
聽趙小五這麽說,周建軍心裡感動,在趙小五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等二人上了平坡,只見兩條獵狗不斷躲避著炮卵子的攻擊。在不遠處,十二頭野豬結成陣勢,老母豬在外,裡面都是黃毛子。
周建軍舉槍,瞄向了衝向青狗的炮卵子。
他一手槍法學自周建國,深知射擊要領,找好起縱,留下提前量,感覺一到,直接摟火。
“嘭!”
槍聲在山間回蕩。
豬群“嘩”的散開,四散八落、各奔東西,各個都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追挑黃狗的炮卵子聞聲而遁,大小老婆、兒子閨女都不要了,奔著崗子就撩。
而它的競爭對手就沒它這麽好的運氣了。
周建軍這一槍,直接爆頭。
三百七、八十斤的炮卵子頭頂衝出一股血煙,直接躺倒在雪地上。
“汪!汪!”
聽見槍聲,兩條獵狗先後撲在野豬屍體上,大口地撕咬著。
由於剛才只是互相試探,狗與豬並沒有短兵相接,作為頭狗的青狗沒有殺紅眼。所以,咬了幾口,見野豬不動,青狗松口就往上追,一路跑叫不止。
青狗一叫,黃狗隨之而走。
“媽的!”周建軍罵了一聲,轉頭對趙小五道:“小五,你開膛,我去!”
這完全是獵人的本能。
“好!”趙小五應了一聲,把槍背在肩上,從後腰拽出侵刀,準備給野豬開膛放血。
上山打獵,下物必須放血,要不然捂血的肉不好吃。
像野豬、熊瞎子這樣的大物, 不但要放血,還得開膛。因為它們胸膛裡的溫度很高,高到四十多度將近五十度。死後血液不流通,就會臭膛。
趙小五給野豬開膛,把燈籠掛拽了出來,又砍了兩根棍子把野豬胸膛撐開。這時,他看到野豬眼睛上的槍洞,不禁笑了:“這一槍蒙的真準。”
……
此去上坡二裡地外。
一頭黃毛子正在與“死神”賽跑。
一道黃影閃過,一條大黃狗急速超豬,愣是將這頭黃毛子給截了下來。
“汪!汪!”大黃狗晃尾搖頭,不斷地衝著黃毛子吼叫。它一百一十多斤,比這頭小野豬還重,可它就是不下口。
“吩兒!吩兒!”小野豬打著鼻響,轉身想向後跑,卻被青狗攔下。
見野豬衝來,青狗往旁一閃,等小黃毛子從它身旁衝過一個豬頭時,青狗撲起就咬。
別看青狗小,口兒可是夠狠軟肉,一口咬在黃毛子哈拉巴(前腿與肋骨之間的軟肉)上。
青狗一咬,黃狗也動了,此時它嘴前就是野豬屁股,但它不咬,而是直往前衝,一口咬住黃毛子左邊的耳朵。
青狗太輕,黃毛子帶著它還能往前跑。可黃狗一搭口,四隻狗爪一撐,狗身往豬身上一靠,狗頭往下一扯,直接把黃毛子的豬頭按在了地上。
“吼兒……吼兒……”黃毛子發出聲聲慘叫,翹起的豬臀不斷地搖晃著,可怎麽也掙躲不開。
這時,就在不遠處。
大紅松下的“雪堆”動了。
白大褂一掀,楊雄起身,把槍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