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懷義與許乘雲走了沒多久就又返回小院,帶著一個讓鍾韻感到一言難盡的決定。
“首座長老決定讓鍾晚剃發廢功,送入渡厄宗,請佛門高尼好生管束教養,想來心性必會有所改變。”鍾懷義的聲音難得放小了許多,不是他不滿意這個結果,而是這結果太出乎意料,讓他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許乘雲倒是滿意得很,一雙靈動鹿眼笑得眯起,坐在桌邊不停剝著三角果,一口一個吃得十分暢快。
“去渡厄宗好哇,去了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接著禍害人?不存在的!渡厄宗可不興讓小弟子出門遊歷,以免受到濁世干擾,一旦進宗,沒個百十來年根本出不來。嘖嘖嘖,首座長老果然是老狐狸。”
鍾懷義哼哼兩聲,算是對許乘雲“言語不敬”鍾家首座的反抗,不過這反抗也隻敢維持一息功夫,再多的就不敢說了。
鍾韻聽後還是不大滿意,不是她非要逼著首座長老殺人,而是鍾晚活著一天,賊心就一天不死。“爹,娘,渡厄宗會不會管不住她,萬一她又被人利用起來對付我怎麽辦?再說了,人家憑什麽收她啊?”
拂衣倒是從這決定中看出一些端倪。第一,鍾晚爹娘的死可能不太簡單,應該是為家族做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貢獻;第二,鍾家確實不是以作風狠辣來服人的家族,與幾大頂尖宗門的關系,也比表面上看起來好得多。
她一直以為鍾家在三千域排不上名號,隻算是千湖域、以及千湖域附近的中小型修仙域中最大的家族,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拂衣覺得有些不對勁,前世頂尖宗門從第一次廣納弟子之後,一直延續了在中型域收徒的慣例,她記得有回歷練還聽說,鍾家以及好幾個家族試圖把族人塞給八大宗門,結果遭到毫不留情的拒絕,連婉拒都算不上。
那時候的鍾家比現在還繁盛,怎麽現在偏還能給宗門強行塞人?
拂衣仔細比對了前世鍾家與現世鍾家的區別,發現除了鍾韻本人,別的事情並沒有太大變化。可是頂尖宗門給鍾家臉面的緣由,總不會在鍾韻身上吧?
還沒等她想通,鍾韻已經嘟著嘴問起鍾懷仁的情況。“那,那七叔呢?”
鍾懷義沒有說話,許乘雲歎了口氣,見拂衣又要找借口離開,壓了壓手讓她不必如此。
“沒什麽好隱瞞的,說起來還是我們做爹娘的太大意,讓你看了笑話。唉,首座長老聽我們說了你七叔的嫌疑,隻道要好生觀察一段時間,待你走後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鍾韻無力地垂下肩膀,小聲埋怨道:“看來我的威脅毫無作用啊.......”她有些受挫,不過想想這也是在情理之中,要是首座長老那麽好威脅,下面小輩們不得天天跑去威脅她給資源麽。
她是家族的花朵和希望之光不假,但牽扯到長老層,總不能事事以她的意見為準。
不過鍾韻還是決定說到做到,這兩人不死,她絕不會再回來。這不僅是因為她講誠信,還因為她真的怕被鍾懷仁殺掉啊。“我還是老實進宗吧,爹娘,恕我以後不能好好孝順你們了。”
“哈哈哈,得了吧你,在家也沒見你孝順我啊。”鍾懷義笑得開懷,看到鍾韻快翻到天上的白眼才連忙停下。“好了好了,不必過分在意親友陪伴,路終歸是要自己走。”
許乘雲這回沒有拆台,點點頭應和道:“不錯,你們以後也不會一直在一起,只要知道大家壽元長久,遲早有以更好的姿態見面的一天,這樣就足夠了。”
鍾韻與拂衣齊聲應下,沒有再說起鍾晚與鍾懷仁。
關於鍾晚進入渡厄宗一事,拂衣的看法比鍾韻樂觀得多。
她可是知道渡厄宗的規矩,比起凌霄宗有過之而無不及,佛門聖地勸人向善,是以一種綿裡藏針,寬和中帶著強迫的方式。
不想向善?那就關在山中掃地打水讀佛經,修身養性到除了向善沒別的選擇為止。不想讀佛經?呵呵,可以,有的是師兄弟姐妹圍繞在你身邊,強行給你念經,直到腦子裡除了經文什麽都沒有為止。
渡厄宗還有一條不同於其他宗門的規矩,那就是宗門會為門下弟子的所有行為負責,若弟子在外做出任何違背佛門之事,無論大小,宗門都會親自出面賠罪並解決。
拂衣對這個規矩有著角度清奇的理解,她認為渡厄宗有辦法得知弟子是否具有傷害性,是否存有歪念頭,一旦發現,就會被禁止出宗。
渡厄宗美名在外,接觸過門下弟子長老的修士無一不誇讚,那是因為能出門的本就是挑選過的“好”人,“壞”的都還關在宗門裡老老實實修心呢。
鍾晚進入渡厄宗,絕對不是什麽大機緣,而是能夠困住她一生一世直到壽元耗盡的懲罰。以她扭曲的心性與愚鈍程度,根本不可能悟得佛法真意,廢掉道修功法的她無法借助佛經重修,最終結局還是個死。
鍾家的首座長老確實有想法,因鍾晚父母有功,鍾家不能自行哢嚓了鍾晚,又不能放任一個扭曲小輩成長起來,那乾脆廢了丟給佛門,能教就教,不能教耗上幾十年也就死了。
鍾晚結局已注定,由此可見鍾家首座長老絕非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在不損鍾家顏面與利益的前提下,她會選擇最重的處決方式。這就說明,鍾懷仁已經踏上死亡的陰森大道,一去不可能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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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 拂衣與鍾韻離開鍾家來到毓秀城,在城門口非常隨意地拋起兩個小紙團,一個寫著“清虛”,一個寫著“洞真”。
兩人暫時收斂起神識不用,省得不小心看到紙團裡的內容,樸素的方法看得周遭一眾修士連連怎舌。
紙團被拋上半空又速速落下,在鍾韻期待的眼神中,拂衣伸手隨便一抓,結果砰一下撲倒在地,差點沒把臉摔腫。
“啊!小友你還好嗎?抱歉抱歉,我有時候控制不住力氣。”一道稚嫩女童聲音傳來,拂衣捂著劇痛的老腰緩緩爬起來,轉頭一看,原是一名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紅衣小妹妹。
不過拂衣很快反應過來,收斂了靈息的小妹妹喚她小友,那麽至少也是個金丹期。她這是倒了什麽霉,剛收起神識就被高階修士撞倒,後腰疼得厲害不說,最關鍵的是決定命運的兩個紙團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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