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秦關在學校一直扮演著複雜的角色。
換句話說,他的表演體現出了層次感。
明明沒有被軍武大特招,卻要假裝自己是即將被派出的秘密臥底;當同學們都以為他是萌新臥底時,他又假裝自己不是,假裝完全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最後,在表面上,他要扮演一個貪圖享受生活、為了吃上蔬菜背叛人類的叛徒。
其實,這三個層次都不是最真實的他。
秦關演得很辛苦,晨擲飛和其他同學們也配合得很辛苦。
其他同學主要是憋得慌,不能圍繞著此事暢所欲言。
明明是個大新聞,卻要假裝不知道,不能吐槽,這就失去了它的核心樂趣嘛……
好在漸漸地,時間略久了,大家終於習慣忽略此事,全當什麽也不知道。
再後來就很少有人議論秦關了。
此時,班主任宣布了考試時間和招考地點之後,秦關才再次受到了大家的注目。
班主任范老師:“軍武大招考從下個月1號開始,共五輪考試,另外加一輪體檢,共持續十天,前三輪和體檢淘汰下來的同學,就直接可以接著參加農學院和傳統文理科大學的統考了;
“能進入軍武考試第四輪的同學基本沒懸念,但也要認真對待,不要馬虎……
“考傳統文理科的同學們,這幾天也別放松,再抓緊複習最後一輪,爭取把分數考高一些。
“希望所有同學都能考出理想的好成績。
……
“最後,我說一下星商種植學校的事,由於是第一年招生,多說幾句,招考時間在本月底,30、31號兩天,具體考什麽還不清楚,應該不會很難;
“所有報考星商的學生,29號早上,統一坐擊星委的專車走,30號在東線守禦軍基地以東的驀蘭城考試,也就是說,這一次赴考,就要跨過我們東邊的邊界,去了,就不能再回來。
“考試可能只是個形式,所有報考的同學,無論成績怎麽樣,都會被留下,留在關內,三十年期限……”
說著,班主任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關:“對於有些同學來說,這是他個人的選擇,我們就不能送他了。據我所知,在我們陽關新城中,所有高中加起來,報考人數總共也沒多少……希望30年以後吧,我們還能看到秦關同學活著回來~。”
秦關聽得滿頭黑線:“……”
怎麽能這樣說話呢?真是在給我送行呢?
但范老師內心也很為難啊,他以為秦關是特派的臥底,但又不能明著祝他立功什麽的,也不能罵他是叛徒,所以最後~~就憋出了那麽幾句不尷不尬的話。
……
5月28號晚上。
晚飯後,秦關從書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三萬塊錢,交給父母:“這錢是軍武大提前給的,算是補貼吧,沒有具體名目,總之,感謝你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秦母聽到這話,眼淚頓時就流下來了,然後趕緊轉過身,用手背抹眼淚。
秦父接過錢,放到桌上,輕拍秦母的背:“你哭啥,兒子長大了,知道說這些話了,你該高興才對,別哭。”
秦關看著母親,心裡也覺得有些沉,輕聲道:“媽~~。”
秦父卻搖搖頭:“沒事的,你放心去關內執行任務吧,去吧,萬一遇到危險,記得不要逃跑,逃跑就等於把後背交給了敵人,逃跑是死路一條,你一定要努力保命,然後想盡辦法奮力還擊,
這是我這兩年打遊戲總結出來的經驗。” 秦關聽到後面差點無語了:“爸,你是故意活躍氣氛呢?”
秦父努力笑著:“那要不然呢,還能一家抱頭痛哭?”
秦關:“……”
接下來,秦父一邊拍秦母的背,一邊扭著脖子對秦關說:“去吧,外星入侵,沒有任何人能獨善其身,天下沒有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但我們也沒辦法保護你一輩子安安穩穩躲在安全的地方;
“現在是備戰階段,還能有短暫的和平,萬一,真等到了全面開戰的時候,那就可能是全民皆兵了,到那時候,生死什麽的其實看運氣……一方面看運氣吧,另一方面,受過正規訓練的戰士,生存機會可能比普通人更大。
“所以我一直讓你考軍武。這次你能提前被外派,去執行潛伏任務,那就爭取早點立功,你說任務不難,就是收集情報定期發回來,那就好好乾,功勳越大,越往後,死的機率就越小,明白嗎?
“去吧,你母上大人能想得開,實在不開心的時候,反正晚上閑著也沒事, 我們就給你再生個弟弟妹妹,最好能是龍鳳胎,市上還會給補貼的。”
秦母終於破涕假嗔道:“瞎說什麽呢你,都一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
秦父:“唉,是一把年紀了,如果實在生不出來,養個狗也可以,兒子並不是無可替代的,沒有你,我們一樣能好好活下去,雖然現在沒有賣狗糧的了,但我們可以訓練狗吃土豆嘛。”
秦母眼圈紅紅的,強忍著淚,笑著點頭。
秦關真的無語了,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了,這既撒狗糧、又打擊自己,算是怎麽回事?
“爸,你別太難過,也別硬撐著說這些話,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又不是生離死別。”
秦父:“我也沒說是生離死別啊,我們真想乾點有意義的事情啊。”
秦關心裡很服氣,明明眼圈都紅了,還假裝不在乎,別家的父母可真不是這樣說話的!
還不如三個人抱頭離別痛哭一下呢!
起碼哭完之後心裡能痛快一點!
……
第二天,5月29號,一大早。
所有報考星商種植學校的學生,統一在城東集合,等候擊星委的專車。
秦關堅持沒讓父母送,他不想看到母親哭,便堅持獨自一人,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到城東。
陽關新城九所高中,共3000多名高三學生,只有17個人,報考了星商掠奪者的種植學校。
此時他們站在春末夏初清晨的料峭寒風中,連送別的大紅橫幅都沒有,顯得有些單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