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成為“大人”之後，世界更加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句就能得出結論的。當年錯的，究竟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還是那曾經堅持己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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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兒，我的心情也逐漸恢復過來。父母知道我的脾氣，自然也沒有再教訓這不爭氣的兒子。

　　那些無趣又悲傷的回憶，就徹底埋葬於時空的夾縫之中，再也不要被提及才是最好。不知道母親究竟在想什麽，居然想讓我找個女朋友，還把那些黑歷史重新拿出來。

　　我記得那五年之前的冬天。

　　“我和你說，這根本不可能！你們這個年紀什麽都不懂，只會耽誤學習，浪費時間！你到底能不能體會我的用心啊，李天一！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別不知好歹！你現在學習這個樣子，以後根本考不上高中，更不用說考大學！再說，那個差生有什麽好的！留著那個長頭髮，跟個女鬼似的，你跟那種人談什麽情，說什麽愛！?”

　　在我的房間裡，母親生氣地指著我，手中緊緊握著我與姬雨幽上課聊天時寫下的小紙條。

　　那內容並非是多麽難懂，母親也立即反應過來，這是早戀的跡象。而她自然感到生氣，甚至是憤怒:“明天我就跟你們班主任說，把你們調開！”

　　沒想到，母親真的說到做到。在她的干涉下，我的同桌換成了班裡知名的優等生。

　　許多人一生都沒有打過自己的家長。但那一天，我成為了例外。母親跟班主任要求換位後，回了家也不斷教訓著我。

　　而我最終動了手，一拳打在她的右腿上。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會想要反抗家長。認為自己是正確的，而成人世界是汙濁的，大人說的話都是不理解自己。

　　可成為“大人”之後，世界更加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句就能得出結論的。當年錯的，究竟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還是那曾經堅持己見的少年?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至少母親讓我遠離姬雨幽，是正確的選擇。我並不喜歡如今的她——一個純粹的拜金主義者。

　　至於我為什麽還在生氣鬧別扭……或許正如宋恩可所言，只是在逃避。逃避自己過去所作下的一切無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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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設備拿了出來，沒什麽心情的打開遊戲。至於那些系統語音彩蛋，我也逐漸視若無睹。不管它叫我“非酋”還是什麽，都隨它去吧。

　　今天就要開始準備了。正如宮神凜所言，我必須要有自衛的能力。而一說到自衛，我最先想到的是槍。當然，我所說的並非那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的長槍，而是能夠傾瀉如暴雨般子彈的射彈槍。

　　在這個虛擬世界中，為了區別長槍與射彈槍，便把這兩類分別命名為“槍”與“銃”。順帶一提，這裡擁有槍支並不違法，它是正規而又普通的商品，就那麽擺在裝備店的貨架上。

　　但是子彈是受到規製的，裝備店不會出售，只能通過製造或者暗中交易的方式獲得。

　　也有只能用於對抗魔物的特殊子彈，你可以隨意購買。而購置武器防具以及特殊道具，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裝備店到處都是，我家樓下就有，名為花都第二社區裝備店——看起來，製作者是連名字都懶得起了。

　　這裝備店的外觀略有些簡陋，卻也沒必要嫌棄什麽。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只要能買到合適的道具就可以。

但這裡也是真的冷清，幾乎看不到玩家走在路上。　　我能從外面依稀看到，一個滿臉胡子叼著煙的大叔正坐在店裡面玩遊戲。那大叔穿著相當厚的毛背心坐在馬扎上，一臉專注。而我一隻腳剛踏進去，大叔就呵呵地笑了起來，雙眼仍然盯著那部手機:“哦呵呵，居然是客人啊，真是稀奇。我還以為你們都瞧不起這裡，一輩子都不用接客了呢。”

　　???

　　一輩子不用接客……難不成我是這裡的第一個客人?

　　我話還沒說出口，對方便搶先說道:“啊，你心裡一定在想，難道這個店還沒人來過嗎?不，其實是有人來過的，但大家討厭我，所以這個店的名聲越來越差，只有新人才可能來這。”

　　“不過，新人也越來越少了啊。”

　　整個空間都是煙味，讓江昕攸感到不適。大叔見我咳嗽了起來，也最後吸了一口，隨即把煙掐滅了:“嘛，我們這些系統生成的家夥也蠻辛苦的。賣不出去東西，還會扣業績，克扣獎金。要是再不行，記憶就會被刪除掉，然後換個新人來繼承這家店。”

　　我從沒想過一個賣貨的NPC也會有如此仿真的意識。當他說到那些內容時，我甚至感覺到一份揮之不去的苦澀。

　　與父母NPC不同，他們沒有親人，沒有被設定好的背景，就只是一個最普通的銷售員。

　　可那背後，真的是一堆代碼生成的虛構體?我不敢如此斷言。

　　“很久沒有人跟我說話了。所以我喜歡上了遊戲，這真是個消磨時間的好方式。過一天是一天吧，我就是這個命了，會被刪除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只是，這個遊戲什麽時候才能通關呢……呵，或許還到不了那一天，我就已經消失了。”

　　僅僅是聽著這些話，我的心情就變得悲傷了起來。如同等待被執行死刑的囚犯，什麽都做不到，卻還在祈求光明與救贖。

　　他不再理會我，隻坐在那專心打遊戲。至於我，則在大叔背後的那些槍支彈藥上仔細挑選著。

　　這裡的武器都是D級，但價格卻並不低廉。“銃”的特征是前期極強後期平庸，故這些練手貨顯得尤為昂貴。

　　我最終相中了一把價值五千元的手槍，便告訴了大叔，想讓他幫我取下來。即便只有五千，也幾乎要花光我所有積蓄。

　　然而，這大叔也是夠隨性，似乎沒有聽過顧客就是上帝這句話:“等等，我還沒打完遊戲呢。你也知道的吧，遊戲具有多麽大的魅力。你不也是沉迷其中，才會與我相遇的嗎?”

　　這個人很清楚這是遊戲世界，也屢次強調自己是被創造出來的角色。仔細想了想也對，正常世界怎麽可能允許販賣槍支呢?

　　只是，作為服務業而言，這個態度就很有問題了。即便我不否認他說的話，也無法苟同如此輕視顧客的行為。

　　這樣子，怎麽會有顧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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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分鍾，大叔終於放下了手機，把我想要的那把槍遞了過來:“喏，你要的貨，先看看吧。”

　　然而，我剛把手槍接了過來，還沒拿穩當，雙手就忽然無力地耷拉了下來，槍也不小心跌在了桌子上。

　　我不敢置信，再次從桌子上拿起槍。然而，還沒堅持個十秒鍾，它又掉在了桌子上。

　　這大叔不僅沒有安慰我，反而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你是不是力量不夠啊，小姐?那樣的話，可是拿不起槍來的喲。”

　　我立即拿出手機進行搜索，果真如這大叔所言。

　　——力量不夠還拿不起槍，這設定是真的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去健身房鍛煉了。

　　——誒，這麽麻煩嗎～我可不想在遊戲裡也跑步啊。

　　翻看著網絡上的帖子，我深知這不是一日就能練成之功。

　　經過查詢後我才了解到，女性的基礎屬性值普遍低於男性。即便保持每天鍛煉，力量的上限值與提升速度也會低於男性。

　　即便差距並不太大， 許多玩家也還是頗有怨言。官方曾回應過此事，堅稱不會改變這個設定。

　　“看來，這東西你是無福消受了啊，罷了罷了。”

　　我把槍遞了回去，隨即又問道:“有沒有什麽保命用的道具?好用不貴的那種。”

　　“煙霧彈，拉環式的。只要扔在腳下，很快你就會隱入霧中，根本沒人知道你是人是鬼。小姐，不來上一發嗎?”

　　“那就來兩發吧。”

　　“嘿，可真是有活力的小姐。”

　　知道的明白我是在買煙霧彈。至於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我是乾那個什麽的呢。

　　考慮到自衛的必要性與行動的靈活性，我還是放棄了武器，隻帶兩隻煙霧彈就行。再加上背包裡還有上次沒用到的匕首，總感覺這些就沒問題了。

　　我再次問到正在玩自己頭上卷毛的大叔:“那有什麽推薦的防具嗎?能保命的那種就行，不用特別昂貴的，我也買不起。”

　　那些高端防具的價格動輒百萬，不是我這種窮人能買得起的。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我，最後隻說出了三個字:“不需要。”

　　哈???真是怪了，難道這人就不想多推銷自己店裡的產品?即便是給我隨便說幾個產品，也能讓自己更可能賣出去啊。

　　我不死心:“那除了煙霧彈，別人還有沒有什麽比較喜歡的道具?盾牌啊，治療藥啊，只要能派上用場的都可以。”

　　“不用。就憑你這小身板啊，那怪物一揮指甲就能把你身上戳個洞，當場暴斃，立即生效，根本不用擔心治療與防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