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只是在討厭自己。那究竟是什麽意思,恐怕沒幾個人能參透。
我們之間始終有一道難以逾越的界線。當你想要接觸她內心的那一瞬間,對方就會產生明顯的抗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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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外面下起了淅瀝小雨。天氣還不夠冷,眾多人所期盼著的大雪也始終沒有著落。街道仍然滿是喧囂,若來場大雪,說不定能好好洗刷下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
與江昕攸不同。在一個氣溫約有四十度的夏天,我誕生於所謂的幹部家庭。或許是我厭倦了那灼人的火氣,才會更喜歡與冰雪為友——至少父母是這樣笑說的。
父親名為李正信,是天行市公路局的副局長。母親王雙雙則是天行市公路局下設單位的科長。
生在這樣的家庭,我不該有什麽怨言。不是大富大貴,卻也不愁吃穿,算是中規中矩。但每當同學們提及七八十萬的豪車與三層樓的別墅時,那些話題仿佛與我無關。
以大部分同學的家境而言,恐怕是買不起的。但為了不被同學們嘲笑,還是要用那些當作談資,以突顯自己仿佛與眾不同的地位。
我討厭富二代,討厭那些天生就享盡榮華富貴的蠢貨。沒錯,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也只是沒有那個命——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即便是宋恩可的小有成就,也是命運的安排。若命運非要與你作對,恐怕沒人能反抗的了。
而這公交車站裡,既有努力為了明天而生存著的上班族,也有拿出手機在玩些小遊戲的中學生。
大家,都是為了什麽而活的?財富?信念?亦或是沒有目標?
在這茫茫人海中,究竟還有什麽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我,想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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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早點到了店裡,也才剛九點鍾。我迫不及待地把昨夜的經歷告訴大李,不出所料,一聽我得到了黑暗料理的配方,大李也頓時不淡定起來。
“「藍燒土豆」,黑暗料理,讓健康值降到1點,永久免疫火焰傷害。獲得條件:製作料理「紅燒土豆」時,把「藍墨汁」與「黑墨汁」的混合物當作水倒入鍋裡,比例為2/1。製作過程必須全部失敗。謎題:落入深藍之湖者,無一生還。”
我把宋恩可發來的截圖整理成文字,順便發送給了大李。既然宋恩可自己都不在乎,那應該也不會拒絕我把它告訴大李。
深藍之湖代表的是藍色與黑色的墨水,而無一生還代表的就是全部失敗吧。
大李的語氣中滿含讚許:“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黑暗料理配方~真不愧是那個宋恩可啊。”
事實上這個料理條件,比第一眼看上去要困難得多。無論是墨水比例還是製作結果,全都是交給輪盤來決定的。而且,因為加入了墨水的緣故,一旦製作失敗,那就必定是不可食用的失敗品。先不說那小到可憐的成功率,其墨水的高昂價格也是相當致命的。對於一個剛剛起步的玩家而言,每次使用的墨水就要消耗至少二百元,而我幾乎不可能在五十次之內就製作出它。換言之,我目前僅有一萬元,想得到它怕是天方夜譚。更何況時間有限,五十次,先算一次用二十分鍾,我也要製作接近二十個小時。
果然宋恩可說得沒錯。即便你知道了配方,也很難滿足它所有的要求。也正因如此,其價值才會高達幾千萬。
看著這配方,
大李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真是沒想到,那個人不僅跟你聊了那麽多,還把這種價值連城的配方告訴了你!與傳聞中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啊。” 我停頓了一下,隨即把杯子裡剩下的豆漿一飲而盡:“傳聞?”
大李苦笑道:“畢竟是我們學校的有名人之一,想不知道她都難吧。八卦新聞總是飛速傳播的,不管你想不想聽,最後都會傳到你的耳朵裡。正巧,比我高一級的宋恩可就是那樣的存在。”
大李掏出手機,點擊了幾下搜索引擎,隨即拿到了我的面前:“喏,這就是宋恩可。”
照片上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梳著比較長的黑色單馬尾,不怎麽顯眼的黑色風衣卻遮擋不住其獨特的魅力。
說不定,這獨特的魅力也是財富加分。但這些衣服過於樸素,想必是不願意被人認出來吧。
“關於她的評價可謂是眾說紛紜。有人覺得她自視清高,有人覺得她有錢後就變了個人,還有人說她很可憐,甚至都沒有朋友。”
大李雙手攤開,顯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嘛,人家可是有錢人,與我們不會是一路人的。思考方式、道德準則,金錢都在改變著這一切。說實話,我沒想她會這麽大方。這就是有錢人的肚量吧。”
昨天夜裡,我們聊了很多。但我又把那聊天記錄重複看了幾遍,再次感覺自己與對方的思想截然不同。
她說,她只是在討厭自己。那究竟是什麽意思,恐怕沒幾個人能參透。
我們之間始終有一道難以逾越的界線。當你想要接觸她內心的那一瞬間,對方就會產生明顯的抗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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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專心地看著自己的設備,手裡都有自己的工作。過了會兒,大李隨意地問我:“小天知道四十九聖器嗎?”
我從未聽過這個,問道:“那是什麽?稀有道具嗎?”
“四十九聖器是最強大且稀有的道具,而且物如其名,整個遊戲裡只有四十九件。”
“整個遊戲裡……只有四十九件!?”我很是驚訝,把大李的話毫無意義地重複了一遍。
“沒錯。在這個千萬玩家的遊戲中,只有四十九人能有幸獲得。唔,這個說法或許不太準確,說不定也有人同時擁有兩件及以上呢。”
講到這裡,大李放下設備,十分鄭重地對我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小天有幸獲得了聖器,一定要守口如瓶。就包括是我,盡量也不要告知。”
“唔,有那麽誇張?只是個道具而已啊?”看著大李那一臉認真的模樣,我也不太能理解。一個遊戲道具罷了,真的需要在現實中也守口如瓶嗎?
大李立即露出笑容,反問道:“小天覺得我是喜歡誇大其詞的人嗎?”
唔,這個我不知道,但大李是個很少說謊的人。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那恐怕就是真的。當然,我並不認為那種稀有道具會為我所用。
大李繼續說:“即便是你最信任的朋友,也可能會為了搶奪聖器而背叛。”
這並非是在開玩笑。我抬起頭,凝視著坦然說出這句話的大李:“其中也包括你嗎?”
大李搖頭,語氣十分肯定地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搶你的東西。但要記住,隔牆有耳。咱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我知道。”說是這麽說,我卻根本不抱期待能夠擁有聖器。自己的運氣究竟有多麽差,至少我還是清楚的。
而且,我也不相信有人會為了一個道具而反目成仇。是的,至少我此時並不相信。那與我的世界沒有任何關系,恐怕一生也不會與其產生半點交集。
想到這裡,我還把那個江湖騙子的事情告知了大李。
“唔,竟然有這種怪人啊。”大李聽後哈哈大笑,表情相當豐富:“哈哈哈,小天還是太善良了啊。要是我的話,早就不去搭理那人了。”
他倒是想的很開, 甚至開解我說:“嘛,至少不是什麽惡徒。如果那真的是找你尋仇的,恐怕就不是被騙兩百塊錢的事情了。”
這個話題很快就結束了,也沒人再去談論那個家夥。大李說的有道理,我是應該看開些。更何況,師徒都已經拜了,該不會真的拿錢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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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李今天走得比較早,僅僅坐了半個來小時,還沒到營業時間。不久,白雪兒也來到了店裡,我便立即對她鞠了一躬。
“誒?誒誒??怎麽了!?”
白雪兒才一隻腳裡踏進店裡,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看著我站起來鞠躬,她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另一隻腳還站在外面。
我先讓她進來,又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並再次對她表示感謝。原以為她會理解,沒想到她卻叫得更厲害了:“啊!?恩可與你聊了很久!?天啊,這……!你說的是真的……?”
哈……吃驚的地方是這個,而不是把價值連城的配方告訴了我啊。
總之,對方的這個反應是我未曾預料到的。白雪兒的表情表現出強烈驚訝的同時,聲音明顯有些失控。
過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已經不知該說是欣喜還是疑惑,呈現出一種扭曲到無法描述的狀態:“不行!我今晚就要問問恩可,這真的太異常了!難不成她病了嗎!”
我們相識接近半年時間,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白雪兒如此慌亂的模樣。這也驗證了她昨天的話,宋恩可並不是願意與陌生人聊天的人。
但是……至於這麽誇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