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懷王府。
王妃在府中,先是接到下人們說,郡主買了許多胭脂水粉送往家中覺著有些納悶,突然便見宋憂離腳步輕盈,一蹦一跳的小女兒模樣的走了進來。
“撞鬼啦?”王妃揉了揉眼,她仔細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只見她一身青白的長裙,臉上還擦著胭脂水粉!
她面色喜悅,腳步輕快,嘴裡哼著也不知是什麽調調的曲子,一步一躍,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
宋憂離發現了母親,見她一副見鬼似的表情看著自己,她毫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想笑。
“好看嗎?”宋憂離歡快的跳到王妃身邊,拉著長裙轉了幾圈。
“好看!當然好看!”王妃急忙回答,生怕打擊宋憂離的積極性。
她又仔細的瞧了一會,“嗯,我女兒就是好看!”滿意的說道。
“那是,我聽說您年輕時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到現在爹爹不也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就你嘴甜。”王妃笑得花枝亂顫。
“我猜猜,你今天去見雲香樓的掌櫃去了?”王妃試探著問道。
“哎呀。”宋憂離突然臉一紅,“您說什麽呀,我找爹爹去了!”說罷一蹦一跳的跑了。
“王爺王爺!不得了啦!”新月滿臉紅光,迫不及待的望著懷王。
“一驚一乍的做什麽,好好說!”懷王放下手中話本,有些不悅的問道。
“王爺!”新月神情激動,突然看見宋憂離走了進來,他伸手一指,便“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懷王望了望自己的女兒。
“啪~”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不是做夢,這是見了鬼!”懷王驚得說不出話來。
“爹爹,好看嗎?”宋憂離歡喜的跑來懷王身邊,又是同樣的話問道。
“好看好看!”懷王趕緊答話。
“我就知道他不會哄我。”宋憂離滿意的小聲低呢。
誰?哄他?陳雲長?哈哈哈!
懷王耳朵尖,聽見了女兒的小聲嘀咕,就女兒的那些小心思自己怎麽猜不到,定是陳雲長今天讓她高興了。
“嗯嗯!”懷王清了清嗓子,“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呀。”輕聲柔和的問道。
“那個…那個…”宋憂離嘻嘻一笑,“沒有!”便一蹦一跳逃開了。
待宋憂離走遠後,“新月,新月!”懷王急忙喚著。
“快說快說!”懷王望著突然出現的新月有些激動。
“王爺,小的有些渴。”新月故作疲憊的說道。
懷王一陣小跑,親自端了杯茶遞了過來。
新月也是毫不客氣,接過便慢慢的喝了起來。
“快點!”懷王突然怒叱,新月一口差點沒嗆著。
於是新月將在門口看見的與懷王說了一遍。
“雲長那小子膽子不小啊!”懷王臉色有些複雜。
聽完消息後,他先是一喜,覺著她女兒終於有了著落,之後又是一怒,他陳雲長整麽敢親自己的女兒。
父親,便是這般陰晴圓缺喜怒無常的生物。
“還有什麽?早上你不是去城東調查去了麽?”
“沒查到什麽,不過發現碧羽堂的掌櫃被王家追殺。”
“哼”懷王冷笑一聲,“決裂了是麽?人呢?”
“死了”。
“死了?”懷王望了新月,突然便怒吼了起來,“你可知這事情的嚴重!這麽重要的人,說死就死!死在你新月的保護下!”
“月牙也死了。
”新月失去了之前的活躍,突然便冷了下來。 “月牙也死了?”懷王楞了一會,“你怎麽做事的!”破口大罵,罵累了,便坐下喝茶消氣,也不說話,就放新月在一旁站著。
“新月,你知道麽,本來我打算等我們老了,月牙來接你班的。”許久,懷王淡淡的說道,“那孩子聰明,做事機警,可…唉!”
“王爺,我們這行,哪知腦袋明天在哪。”新月長歎苦笑。
“罷了罷了,你退下吧,這些天休息會。”
新月沒有回懷王,也沒有“唰”的一下消失,他慢慢的走了出去,但背影在懷王看來,有些說不清的酸楚。
懷王知道月牙對於新月意味著什麽,他怒氣過了便隨他而去,雖然不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懷王明白,以新月的能力,發生這一切也不怪他。
懷王起身,他走到書架旁推了推,擺滿了話本的書架突然下沉,露出背地的模樣。
那是一面牆,牆很樸實,牆的中間被掏空,木板格出許多小格子,格子裡,擺滿了木牌。
懷王從格子底端拿出一面光華的木牌,又找了把小刀刻了起來。
“或許你們風風雨雨卻不曾見過豔陽,也許你們不知明日生死,興許沒有人知道你們存在過,但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懷王在木牌上刻著歪歪扭扭的月牙兩個大字,將它小心的放上格子裡。
京城王家。
“大人。”七身藏於黑暗,向王邵喚道。
“何事?”王邵眉毛一挑,淡淡的說道。
“大人…”七不知為何,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怎麽,萬香逃了?”
“沒…她被我親手殺死了。”七的聲音冰冷,冷的如寒冬的冰塊,一絲情感也感受不到。
“那你要說什麽?”王邵微微歎道。
“大人。”七遲疑了許久,“請大人賜予在下姓名。”
“姓名?以往你不是拒絕了麽,怎麽今日?”
“罷了罷了, 你若想去明處,我賜你姓名便是。”說罷王邵思索了一會,“你出去後,有什麽打算,是留京,還是如何?”
“大人,我…我想去碧羽堂!”
“碧羽堂?”王邵遲疑了許久,“也好,萬香不在了,總得有人打點。”
“從今天起,你叫東方七,你生於玉古城東方氏族,碧羽堂經營不善,被你買下了,改名為東嶺坊,明日我叫人將地契交予你。”
“謝過大人。”
“退下吧。”
七隱藏於黑暗,逐漸的退出房外。
出來後,七一陣飛奔,他趕緊躲進自己的那間小房子了,在王家背後,暗衛大營獨屬於自己的小房子裡。
他龜縮在牆角,用雙臂抱著自己,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很冷,心冷。
冷如寒風,宛如刀割,突然,他猛的起身,用力的撕扯著身穿的黑衣,黑衣瞬間稀碎,黑色的布片撒得房間到處都是。
接著,他又慌亂的將布片收集起來,一把火燒成了灰。
他起身,望著房裡的銅鏡。
鏡子中的臉眉峰如刀鼻峰如嶺,但雙目無神,顯得十分冷清,冷到察覺不出有一絲生人的氣息。
他突然抓著自己的胸口,似哭似笑,鏡子中的臉也變得扭曲。
他張口想要嚎叫,但聲音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喘氣的呼聲,他怕!他怕周圍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突然一刹,他的歇斯底裡,他的無聲呐喊消失不見,一切恢復如常,他用著毫無生氣的眼,望著鏡中的自己。
“東方七”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