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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幾天”
“第二天回來,路程較遠,要在那邊住一晚”
“人生地不熟,你萬事小心些”
她點點頭“嗯”
電梯打開,兩人一前一後相繼走出去,並肩走向各自的工作地點。
這兩天腦海裡總有些零碎的片段,拚湊不完整,讓為初有些擔心,猶豫了幾下,還是選擇問出口“那晚,我沒做什麽讓人笑話的事吧”
偏過頭看她,語氣並沒有很大的意外“你不記得了?”
當事人困惑的搖搖頭。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一雙朱紅的唇瓣上,而後移開“那晚你很好,跟平時一樣”
為初沒聽出他語氣裡的懷念,只是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
…….
巷子內的咖啡店,兩天前的男人把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對面的懷凡。
“沒有超過期限吧”
未曾理會,她只是徑自拿過桌上的東西,拆開翻看,資料一共三頁,看到第二頁時,忽然眉頭一皺。
“後天這個人會跟隨團隊去幾耕鄉搞公益,回來之後第二天需要跟舞蹈社飛去上海演出”聲音來自對面的男人,很是盡責的報告行蹤。
末了說一句“長得這麽好看竟然是事業型的,依她這個條件隨便找個富豪男友也可以過得很優渥……”
他話音未落,被對面的顧客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便聳聳肩住了嘴。
“幾耕鄉是什麽地方”
“深圳邊遠的一個農村,窮鄉僻壤的,距離市區起碼4個小時的車程”
她的眼微微的眯了眯。
…………….
為初一行4人,頃笙、白禾跟陳老師,其余的三人已經上了車,最後來接的是為初,她準時在樓下等待,手上提了一隻輕便型的黑色行李包。
綠色的吉普車停在她面前,駕駛座上的白禾利落地下車“木老師早”
她回以微笑“早”
後座的兩個人微微探出個腦袋“早啊”
“大家早”
打完招呼,白禾探手要幫她拿過行李“我來給你放到後面”
“沒事不重,我來吧”
“這種事情還是我們男老師做吧”
說話間他已經拿過行李包,轉頭開了尾箱把東西放進去。
“謝謝”
“坐副駕駛吧”
白禾原想給她開車門,但有同事在場不便做得過於明顯。
二人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車輛開始發動。
坐在後面的陳老師問“木老師,你怎麽帶這麽點行李”
她有些疑惑“大家不是嗎”
“我比你多了兩倍,但是護膚品就壓了我不少容量”
避免女同事尷尬“我比較懶,就帶了一瓶噴霧跟一套換洗的衣服”
開車中的白禾從鏡子裡看了身旁的女生一眼,跟平日上課的樣子又是一種反差,簡單的一件薄款衛衣搭寬松的直筒褲,腳上一雙輕便的小白鞋,及肩的短發在腦後綁了一個丸子頭,不染脂粉,只是擦了一下口紅,整個人宛如沐浴在晨光裡,乾淨且美好!
“你們都過吃早餐了嗎”收回視線,駕駛座的人發問。
頃笙“我吃了”
“我還沒”
“等下經過早餐店再下去買吧”說話的是為初,她也沒吃。
暗自得意了一小下,從腳下拿出一個早餐袋“怕你們沒吃,就買了幾份”說話的時候遞給旁邊的為初。
陳老師一陣小驚喜“哇,白老師真是貼心”
“你吃了嗎”拿之前為初問了一聲主人。
“我吃過了,你們吃就行”
她便拿了一個三明治,然後將袋子遞到後面。
兩位女士在吃早餐,車輛平穩朝郊區行駛,駕駛座上的人不時用余光瞄一眼旁邊的女孩,看她吃好,嘴角不禁勾出一個開心的小弧度。
寬敞平坦的道路上,五米開外一輛黑色的麵包車一路上緊跟不舍。
3個小時後車子已經完全遠離市區,進入偏僻靜謐的鄉鎮小路,一路跟著導航穿行,車輛在彎曲的小路上顛簸,車上的人都閉著眼短暫休息,為稍後的工作充足精神,雖然睡得並不舒服。
約莫一個小時,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幾耕鄉,這個鄉村幾乎是坐落在山溝處,只有一條大路通往城鎮,每天兩班巴士來回,村裡只有三四十戶人家。
在大多數人住上了鋼筋混泥土的房子的時代,這裡的人還都是黃土和成的磚牆,放眼望去,泥黃色一片,東一處西一處錯落而建。
村裡的人早早接到消息,說城裡有人自發到家裡來扶貧,此刻聽見了汽車車軲轆的聲音,紛紛都放下手裡的活計跑出來迎接。
四人下了車,陳老師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自己快要散架的身體,大大的吸了一口空氣,滿足不已“這裡的空氣跟城裡的比,簡直就是瓊漿玉露”
村長領著七八位村民走上來“請問你們是《複臨》的老師們嗎”
為初也正松松身體,一轉身發現身後來了一大幫人,忙頷首微笑“是的”
其他三人也正了色。
白禾為四人中領頭的人“請問您是村長吧”
那名和藹消瘦的大伯咧嘴一笑“是是是,我是我們幾耕鄉的村長,真是辛苦你們了,這麽大老遠跑過來”
一圈的村民們個個臉上都掛著友善質樸的笑容。
“你嚴重了,今晚上我們還要叨擾你們一晚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頃笙臉上也噙著友好的笑“要麻煩村長招呼一下各戶人家來領一下生活用品才行”
“欸,好,我這就讓人去叫”
說罷轉頭在人群裡找尋著“阿財、老張、你們去叫人”
人群裡有兩道聲音相繼起來“這就去”
兩位四五十歲的人大步朝兩邊走去,各自站上一個小山坡,一個去那頭一個去這頭,然後拔高了聲音喊“城裡的好人來給我們送東西了,沒到場的人快點過來領東西”
聲音回蕩在山谷裡,令沒見過這樣喚人方式的為初等人都是一陣小吃驚。
村長解釋“我們村裡面都是這樣,不是每戶人家都有手機,反正地兒都是在附近,要叫人大喊幾聲就知道了”
陳老師笑“您還讓我們長見識了”
朝人群看了一下,為初溫和客氣地詢問“我們村裡是三十七戶人嗎”
村長點頭“對,三十七戶”
“那這邊到了的我們先領東西吧,這樣也好不耽誤你們乾活”
“好,你們安排,我們聽就是了”
白禾拍了拍頃笙的肩膀“我們先把東西搬下來”
兩個人動起手來,村長見狀“我們都幫忙吧”
村民們便一窩蜂上前來,紛紛上手開始搬運。
陳老師跟為初根本無從幫忙,被擠到一邊互看了一眼,笑了。
後者到副駕駛拿了登記本跟簽字筆。
車裡東西合計起來有六個大箱子,最後面一排座位立了起來方能裝下。
人多力量大,這麽重的大箱眾人合力搬到一邊,為初和陳老師用筆戳開膠帶。
前者詢問眾人“你們每戶人家只有一位代表在這裡嗎”
人群裡有人高聲回答了一句“他們都在來的路上了”
“那我們排成兩個小列隊,這些東西一個人是拿不動的,我們每家派兩個人來拿一下”
“好,大家排隊,排整齊”村長發話。
那些衣著樸素的村民便都在大箱子面前排成了兩條隊伍。
兩位男老師負責分發東西,派發前,為初拿起一包2KG裝的奶粉,舉到眾人面前“叔叔嬸嬸們,大家往我這邊看一下”
大家目光便齊刷刷朝她看去。
她細心的解釋一遍“這是要用開水衝過之後才能喝的奶粉,補鈣跟補充蛋白質的,5歲以上的小孩跟大人都可以喝”
眾人認真聽她解釋,一雙雙眼睛定在對方身上,認真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像課堂上教的那些小孩。
怕這些勤儉的村民省著不肯喝,她又刻意找了一個理由“這個奶粉是有期限的,每天兩杯能喝3個月,放久了會過期對身體有害是喝不了的,一次裝大概這麽大杓就可以了”說話間用手做了一個手勢。
那三位老師蠻意外的,她想到了他們沒想到的,白禾一雙眼睛也如村民一般定在她身上,愛慕一下子沒被拴住,從眼睛裡跑了出來。
有阿姨懵懂不解的發問“老師,小孩子一天喝兩杯可以嗎”
為初是不意外的,這些村民家裡條件差,基本上好的都是想著孩子“小孩子喝一杯就好了,可以增強抵抗力促進營養吸收,大人也要喝,對骨質疏松症是有幫助的”
“我們每一戶人家會分發兩百元的紅包,雖然不能幫助各位太多,但是是《複臨》機構的職工們想盡的一點心意,紅包稍後我們會先轉交給村長,各位領完東西可以各自去取。那我們現在開始分發食物了”
陳老師站在頃笙旁邊,為初站在白老師旁邊,男老師負責分發,女老師負責登記姓名。
分發的食物裡包含了一袋奶粉、兩包30斤裝的粘米、一瓶5KG裝的花生油、一箱6盒裝的罐頭鯪魚。
隊伍井然有序的湧動著,不遠處一些村民趕來,在村長的引領下探頭擦汗的加入了隊伍行列。
派發完了食物,四人又不停歇的到達目標村民家裡填補缺漏的瓦片,盡管眾多村民與村長幾次三番招呼幾人先行吃飯休息。
他們從市區帶來了水泥,兩位男老師負責上屋頂添瓦片,女老師和泥漿,填補上黃磚牆上因年久而老化掉落的漏洞。
這一戶人家只有一名七十歲的老人在家,膝下一個女兒外出打工,已經嫁了出去,從邁出這個鄉村開始,便不再回來過。
村裡貧困,老人家也沒有賺錢能力,靠地裡種的一些瓜果過生活,村裡面偶爾也會幫濟,就這麽一年一年地過下去了。
屋頂上聲響不動,屋外粉刷聲也此起彼伏,老人家從五鬥櫃裡找出了珍藏許久不舍喝的茶葉,泡好了茶,出去喚人。
“幾位老師,別忙活了,休息一下吧”
屋頂上傳來頃笙的聲音“阿伯,我們先弄完這些,您不用管我們的”
“下來吧,你們也進來,現在中午,太陽大得很,快休息一下,我這屋子補不補沒關系,能住人”
他佝僂著腰,不停的用手招他們下來,就像對待自家的孩子那樣,不舍得他們乾活。
為初瞧瞧頭頂上的太陽,她們下邊還有一些屋簷可遮陰,上面的兩位男老師比她們要受罪。
便順了老伯的話“那我們先休息一下吧,你們下來吧”
幾分鍾後,大家坐在陰涼的屋內,屁股底下是簡易的小木凳,眾人一邊脫著手套。
老人倒好了茶,一手一杯端給最近的白禾和頃笙。
“你們喝點茶,這茶葉不好,別見怪哈”
兩人連忙起身,謙遜地用雙手接過。
“坐坐坐”
轉身又去拿另外兩杯,女老師們也是連忙起身接過“謝謝阿伯”
茶杯是90年代的那種紅色印花杯,握在手裡稍稍有些燙,四人都吹了吹喝了幾口。
茶湯入喉,初時有些苦澀,還帶了一股淡淡的霉味,許是老人家不舍得喝,放得生潮了。
“阿伯,怎麽家裡只有您一個人啊”問話的是陳老師。
老人家緩慢的坐了下來,手裡的芭蕉扇朝幾人扇著風。
“本來還有個老伴,十幾年前沒了,女兒七八年前嫁去了城外,所以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家了”
頃笙“那您怎麽不跟女兒一起出去呢”
老人搖了搖頭, 有些靦腆的笑了“我這個身體,怕她夫家瞧不上,她在外面過得好就可以了”
陳老師“那您女兒有經常回來看你嗎”
渾濁的眼裡閃了一下,有個叫思念的東西動了動“她忙~,而且從城裡到我們村,這麽遠的路程,回來不方便,不方便”
幾名老師對視一眼,心頭皆都泛上了酸意。
像他們,怎麽會聽不出老人在為自己女兒找尋的借口。
為初打量了下這簡陋的屋子,所有的家具加起來也不過四五樣,掉漆磕角,唯一像樣點的五鬥櫃腳下也已有些腐壞,再看老人家,著一雙泛白了的解放鞋,身上的白色長衫洗得已經變薄,東一塊西一塊布料厚度不均勻,松垮得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版型。
裹藏在衣物裡的身體幾乎沒幾兩肉,是真正的瘦骨嶙峋。
白禾連忙拉開了話題“阿伯,山裡面只有我們這一個村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