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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還帶上老大婆娘,是不是你們對她倆太仁慈了,總也學不乖”
“老財,你一個做老爸的威望都沒有嗎,‘兒媳婦’再三地逃跑,我看這次抓回來,你不打斷她們的腿怎麽叫她們知道害怕”
啐罵聲起此彼伏,下壩村討不到老婆都是用這種方式,故而在這個問題上,永遠處於同一個立場。
年紀大點的長者朝人群擺手“大家別說了,追人要緊,虎子老峰,去把你們家摩托開出來,我們分幾條道去找”
身體健康的男性們都出馬,眾人有的往山上,有的沿小道,有的往田徑,凶神惡煞地去追人。
他們早已打定了主意,抓到人,勢必要打到聽話求饒為止。
....................
進入寶湖鎮,孔林第一次時間按照導航所指引的線路找到一間二十四小時租賃公司,事先租了一台與賽車外型跟性能接近的摩托車,並發了信息交代好言書,將自己的車放在租賃公司,直奔山區。
晨光微熹,他開了前燈,厚重的頭盔阻隔了呼嘯而過的冷風,疾馳的車聲在山谷裡回響。
孔林在幾耕鄉等待與言書等人匯合,而後一行人駕駛摩托車往通向下壩村的唯一一條小路上去。
所幸之前他來過一次,知道地勢難行,事前交代大家租賃的都是性能較強的摩托車,此刻在山路上飛馳,不至於負擔不了。
.................
薑花的竹筏經過兩次碰撞,在水中松散了開來,她不得已上了岸,在山裡緩行著——經過一夜,實在消耗太多力氣。
她也記不得自己走了多久,終於看見很遠很遠之外的地方有房屋的跡象,希望支撐著她繼續行走,走了一段又一段,一直到腳底板磨出了水泡,恍惚間聽到轟轟的聲音................頓時嚇得她屏氣凝神。
車聲是從前方傳來的,應該不會是來追她們的人。
但她不敢冒險,左右張望,藏身在了一棵樹身後。
不多會兒,看到幾輛比尋常摩托要大型的車從不遠處轟鳴而來,那一刹那,她內心狂喜——這些是外面的人!
她奔出去,站在狹小而陡峭的路中央,興奮地揮舞雙手“救命,救命”
前方赫然出現一位女性的身影,孔林為首的車隊越來越近,眾人神色微變。
“救救我”狂喜敲擊著她的心臟,她看著那些陌生面孔距離自己一點點相近,看到了生的希望,以至於揮舞的雙手激動得發抖!
轟鳴聲慢慢降了下來,最終消失——五輛摩托車相繼停在薑花的面前。
她立刻撲上去,抓著在最前面的孔林的手臂,眼淚奪眶而出“先生,你們救救我,乖賣了……她……我,我…..我被乖賣了”緊張與激動讓她語無倫次。
可孔林等人聽到了最重要的字眼。
他的眼神湧起一股不名狀的幽沉“有人乖賣你?”
言書跟頃笙幾人眼神交匯,皆都很是吃驚。
“對….對,他們在追我們,先生,拜托你們救救我們…..”
他跨腿下車,薑花松開他手臂的同時像是沒了支撐,忽然間軟軟地就要倒下來。
眾人見狀,皆都準備下車攙扶,最近的孔林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沉聲問“你說你們,還有人跟你一樣被乖賣?”
無助將她團團包裹,她不住的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墜下來“對,我朋友還在山裡,你們能不能幫我報警,我們不可以再被抓回去的,我們會被打死的”
孔林抓著她的手臂,就算隔著衣服,也能清晰感覺到自她身上傳來的每一下的抖顫。
“別怕,我們會幫你”他先安撫,而後從車廂拿出一瓶水打開“先喝點水”
初初看到水源,她慌忙抓過來,仰頭急急地往嘴裡拚命地灌。
言書幾人眉頭深鎖,將眼前的女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身上的衣服明明不大,可穿在她身上卻空洞得似罩了一件寬大的大人衣物,瘦骨嶙峋的程度猶如貧民窟出來的那般!
水漬從她嘴角四下流出來,薑花一口氣灌完了整瓶礦泉水,這才喘息著停下來。
孔林問“你從哪裡逃出來”
“下壩村,我在下壩村”
再一次聽聞這個村名,他的心中幾乎已經確認。
拿出手機,他翻出一張照片,將屏幕轉給她“你認識裡面的人嗎”
手機裡的照片赫然出現在眼前,叫薑花震驚“為初”
對方準確喊出她的名字,孔林等人神色一變。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發生了變化,盡管很細微“你說的朋友是不是她”
“是….”
“她在哪”她尚未說完,他已焦灼打斷。
“我不知道,她讓我從水上走,她走山路”
“你們什麽時候逃的”
“晚上12點多”
“這裡距離下壩村還有多遠”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出來過這麽遠”
他拿出手機,慶幸山裡還有一點信號,電話尚能撥出去。
如今有了人證,乖賣的行徑屬實,他打通江sir的電話,將事情簡要說一遍,而後轉身。
“大白,能不能麻煩你帶她去鎮上的公安局”
大白點頭“好”
言書問“你報警了嗎”
孔林點頭“警察現在會趕來”
大白下車,把薑花扶到自己那輛車上“來,你坐在我後面”
她涕淚縱橫“謝謝,謝謝你們,還有我朋友…..”
“他們會去找的,你現在急需補充食物,我先帶你出去”
…………
天已越發亮了,為初不敢再在路上走,從45度坡度的小山坡腳下爬到山坡上,遍地的樹枝藤蔓從她的身體刮過,裸露在外的小腿跟手臂無一幸免,留下一道道細長的小傷口。
山坡上到處都是半人高的雜草跟稀疏的樹木,她沿著唯一一條山路的方向逃,汗水跟霧氣在身上交融。缺失大量的水分,身體已經發出難支撐的信號,可她不敢停下來。
靜辟的山坳裡除了偶有幾隻鳥叫,恍惚中,聽到轟鳴的聲音,慢慢地從她的身後靠近。
身子當即僵住,她側耳靜聽,發現聲音越發逼近。
轉身望去,十八彎的山路除了樹木還是樹木,她慌忙蹲下來,將自己藏身在草叢之中。
不多會兒,聲音仿似就在腳下,透過雜草縫隙,為初看到一輛摩托車從底下緩緩駛過,車速不快,車上一共兩人,皆都滿眼警惕的掃視四周,後面還有一輛車緊隨其後。
一行4人,當兩輛車從她面前經過時,其中一人忽然往她的方向看過來,叫她瞬時間緊張起來,動也不敢動。
對方並未發現她,已有些年頭的摩托車緩緩駛去,車開得不快,為了方便找她們。
她慢慢起身,朝山路上去看還能看到摩托的車影。
“看到人了,那”
一道聲音令她身體乍然石化,她的呼吸僵滯,緩慢的轉過頭。
山坡的那頭先是出現兩個人頭,然後3個、5個,有一張,她最是憎惡不過!
她開始拚了命往前跑去,盡管前方也有追兵。
可怕的聲音似一條條毒蛇,從身後狙擊而來“她在上面,你們掉頭,攔住她”幽靜的山坳裡喊聲顯得那樣震耳,坐在摩托車後面的村民往後看了一眼,開始叫同伴掉頭。
“你再跑,抓到你就打斷你的腿”
“給我停下來”
怒喝融進了風聲裡,從耳旁呼嘯而過,猶如化成一把把刀子,將她凌遲著。
她不住地向前跑,不知道山坡腳下的摩托車已經折而複返,開始往她的位置跑上來。
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沙沙地分不清多少個人,她看不到一條粗壯的手臂伸長過來,毫不憐惜地抓住她腦後的頭髮,殘忍地往後面一拖。
“啊~”撕裂的疼痛叫她喊出聲來,她被迫跪在地上,頭髮被人死死抓在手裡。
抓她的是比老財年輕一些的村民,他隨後追上來,趁勢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嘹亮的掌摑聲驚心刺耳。
這一刻,為初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去NM的,一晚…..晚上的功夫跑這麽遠”
咒罵聲開始,老財插著腰,和在場幾個年紀大點的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一巴掌他是下了很重的力氣的,直到現在手心還一陣發麻。
“老子給你吃….給你喝,沒想到你還賊心不死,跑是吧”
一雙渾濁的老眼充滿了凶狠,接過同伴的手抓著她的頭髮迫使她抬頭。
剛才那一巴掌導致她整個腦袋垂了下去,此刻被迫揚起,嘴角處一道猩紅刺目而顯眼。
沒有給她喘息的空間,布滿厚繭的手又是一巴掌扇下來——她的臉再偏向一邊。
坐摩托車的4人已經上來,跟後面追上的人一起圍成了圓形,在場一共9人,個個凶神惡煞,散發怒氣。
其中一人環顧四周,沒見到另一人“大寶老媽呢”
經人一提,老財才想起,抓著她的頭髮怒問“薑花呢,是不是跟你一起逃的”
原就精神不振的為初連遭重擊,思維漸漸渙散,可骨子的驕傲跟堅韌叫囂著,不願她在暴力下低頭。
費力地仰起頭,她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她已經逃掉了”聲音虛幻,可又那樣地頑強。
老財怒火中燒,在場的同夥個個對這些個女人的逃跑行徑憎之又憎,看她這個態度,同樣更是火大。
“我看她是苦頭沒吃夠,老財,這麽不聽話的兒媳你還不打”
“大寶媽能逃十成十也是她唆擺的,之前好好的,大寶也都生了,怎麽會說逃就逃呢”
“打,用力地打,不然她不知道這家裡誰是天誰是地”
“對,打到她說出大寶媽在哪裡,認錯了為止”
四面八方的叫罵聲似一隻隻尖銳的銀針,貫穿她的耳膜,每一下,都刺痛她的神經。
老財原就憤怒不已,也用不著眾人煽風點火。
拽緊她的頭髮,厲聲問“說,薑花在哪裡”
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她咬緊了牙關才不至於喊出聲。
臉色慘白,可她看著老財的目光如炬“你會見到她的,在法庭上”
“你……”他被氣得七竅生煙。後又想起“你已經是我兒子的人,出了這座山又怎樣,一個二手貨也賣不了什麽價錢”
“呵”她笑了,一滴淚從眼角滑下來。
他咬牙切齒“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這幫泯滅人性的害蟲,還洋洋自得地活在古代”
他高高揚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嘴裡啐罵著“你既然已經是我老財家的人,就算今天我把你打死了也不為過”
旁邊的人附和“對,讓你看看什麽叫三從四德”
她偏著腦袋,凌亂濕濡的發絲貼在臉頰,嘴裡的血腥味漸漸腥濃。
“過來”他面目猙獰,將她拖行到山坡邊沿。
“我再問你一次,薑花在哪裡”
不遠處,傳來車輛轟鳴的聲音,這些人,尚無察覺。
她還是那句答案,氣息漸弱,眉目卻還是寒冷的“你會見到她的”
彼時,路上的響聲越發接近,在場的其他人後知後覺地發現。
“怎麽有摩托車的聲音”
“好,我看看你到底多有能耐”此刻的老財聽不到周邊的聲音,他面容扭曲,將她整個人推下山坡。
小山坡45度,距離地面2米左右的高度,摔不死人,但也能讓這賤蹄子吃點苦頭。
他在山上看著她滾下去,就這般冷眼看著,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
她滾動著,整個世界在她眼前翻轉,感覺身體的每一塊部位被藤蔓掃打、被尖石刮過,最後聽到砰的一聲,原來是自己身體落地的聲音!
眼前一片漆黑, 明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可每一處角落的痛楚,竟都能清晰無比地傳達到她的神經。
她躺在地上,不知是滾下來受了傷,抑或凹凸不平的黃土泥地使然,讓她覺得地面的每一處都將她硌得生疼。
她睜開眼,眼前一團光影,影影綽綽裡,看見一張她許久、許久未曾見過的臉龐。
世界,仿佛靜止了!
他朝她奔來,一臉震痛!
她又做那些虛無縹緲的夢了!
她想笑,可是連勾勾嘴角的力氣也沒有!
他來了,來到她身邊,著急不堪,可又小心翼翼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置在他的懷中。
她看到他的瞳孔顫動,一雙眼睛將自己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她看到他眼裡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