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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擦著上頭的水,為初道“這本書絕版了,再且說,每一本書都是作者嘔心瀝血的作品,別人的知識成果怎麽能不尊重”
“我也沒有不尊重,誰叫你看了不放好,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說你看的書那麽多,每本書都仔細著,哪天要是哪個親戚來動了你的書,你不得跟人吵起來”
“我們家不是很少人來嗎”
一弦心虛地嘟囔了一句“誰家還沒有個串門的親戚鄰居的,你平時早出晚歸的,來了也不曉得”
樓下的柏阿姨隔三差五的帶著孫子來,小孫子不懂事總愛到處摸,自己溜進了她的房間還上了她的床,為初向來從外面回來都是要換了衣服才能上自己的床,何況別人家的小孩,可她沒敢說。
“你把我房間關了就可以,我不是不讓人進去,只是那裡頭的東西都是我在意的”
知曉自己女兒的性格,所以平日有客人來一弦都是盡量把她房門關上,不過總會有那麽一時半刻看漏了。
“這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我還不了解嗎”說完關上了電視。“你早點休息,我也要去睡了”起身回房了。
忽然想起,為初說“我看天氣預報這兩天台風就要來了,你上下班帶好傘,要是台風太強就請假吧”
“知道了,你自己當心就行”
言書下了單,這幾日舞蹈社的人下午總會趁著休息的間隙輪流去歎個下午茶,聽說孔林去了紐約,直至後來回來的當天,為初尋了個借口沒再過隔壁。
後來的兩天一直都在大降雨,雨勢才小一些,各大天氣預告就都在報導台風即要逼來,相關部門又出了通知,約莫明天6時台風到達,所有機構單位做好防范準備,停工停課兩天。
從複臨上完課,等所有家長把學生都安全接走,為初方才先回舞蹈社取了遺漏的衣物,經過茶廊的時候,裡頭昏暗無光——與商場的大多數商鋪一般早早停止了營業。
她沒來由的松了口氣,怕遇上他。
拿好東西,距離台風來臨還有幾個小時,交通工具還在營業,她到公交站台上等候最後的幾班車。
雨水滴答滴答落下來,站台上只有她一人,座椅被濺得濕透,她撐著傘,在凜冽的寒風中站著。
一輛黑色座駕在不遠處減緩了油門緩緩駛過來,停在她的面前。
車窗落下,裡頭的人看出來,外面的人望進去——四目相對。
“上車”車內的他微微抬高了音量,語氣溫和。
“車很快就來了,不用理會我”她婉拒。
他是不放心的“天氣惡劣,我早點送你回去”
在心底忽然微微的歎息一聲。人家並未做錯什麽,總不能表現過於明顯。
這麽想著,她還是上車了。
外頭天寒地凍,匍一上車便有一股暖氣襲來,她折了傘放進隨身備好的防水袋裡,拉過安全帶原想著系上,奈何兩隻手被凍得僵硬,硬是扣了幾次都扣不上。
旁邊的人側過身,大手接過她手裡的安全帶,一大一小的手碰上時,是冰與火的觸碰。
不禁掃了一眼她凍得青白的一雙手,很快又收回視線,幫她扣上安全扣。
“謝謝”她道,盡量神色自然。
將大手放到出風口感受一下暖氣的溫度,確認溫度適中,收回手拉開副駕駛前的櫃門,從中取了一雙男性手套。
“先戴上”說罷啟動油門,車輛駛出去10米後又停下,以防擋著後來的公交車。
“等我一下”車輛停罷他便下了車,隨手拿過車上的雨傘。
為初在車裡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融進風雨中,不知他要做什麽。
低頭看向掌心上的一雙黑色手套,拉開櫃子放回原位去。
不多會,他去而複返,開門上車時,身上裹挾著一股寒氣,不多會便被暖氣驅散了。
他是去便利店買了加熱好的牛奶,擰開蓋子虛虛的搭在瓶口,這才遞給她。
看了他一眼,她沒有說話,默默接過了。
那玻璃瓶接觸到她的掌心,一股溫熱便緩緩地從掌心注入,擊退了流竄不停的寒氣。
見她喝了,他才扣上安全帶啟動車子,往翡翠園的方向駛去。
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好像沒有變化,他與她的神情也一如從前那般,只是氣氛稍稍有些不一樣——他能感知到!
“教育機構那邊還要去上課嗎”
“不上了,明後兩天停課”
他將她送到半程,雨勢不見小,接到了香港母親的電話,礙於開車,故而開的免提。
“孔林,你現在有時間嗎”
溫雅而知性,這是為初聽到孔林母親聲音的第一個念頭。
“有,怎麽了”他跟母親對話時那溫和的語氣與跟她一起時一般無二。
“你表舅媽那邊有個遠房親戚在供頂山種植青棗,你表舅媽早早叫他回城避台風,可他怕台風把棗樹吹塌了,現在還在山上搭棚….”
話沒聽完,孔林已猜到後面母親要說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心頭也泛出擔心來“你讓表舅媽發一下地址給我,我現在過去找人”
“好,接到了他你給我來個電話,輩分蠻亂的,你叫他表叔就行了”
“嗯”
他收了線,不一會兒微信顯示收到一條信息。
為初轉頭看,見他眉頭微攏,眉宇間夾著一縷擔憂。
而後便見他轉頭與自己說話“我先送你回去”
她搖頭,事有輕重緩急“我在前面下車就行,你快點去找人吧”
“雨勢不小,你怎麽回去”
“又不是第一次,你快去吧”
往外頭看了一眼,黃豆那樣大的雨裹挾著寒風,他哪裡放心得下“你趕時間嗎,不然你跟我去接完人回來我再送你回去”
看了看外面的雨勢,想著多一個人一個幫手,她說“好”
車輛在風雨中拐了個頭,開始加快了油門。
孔母發了定位與稱呼過來,兩人按著導航一路南下,最後到了一處山腳,這兩日雨水不斷,山腳上堆積著坑坑窪窪的積水,遍地泥濘。
車子加大馬力越了過去,沿著唯一的山道一直往裡走,透過窗戶可見外頭草木亂飛,雨水拍打著車體。
這樣一番光景,不禁讓為初內心無端的生出一種不安來。
這山並不高,只是一座小小的丘陵,輪胎翻滾,濺起一地的黃泥,前方只有一條狹窄的山路,車輛無法進去。
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導航,目的地就在前方不遠處,他便熄了火,轉頭交代她“你在車上等我”說罷解開安全帶。
為初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他自是不讓“外頭下雨,你在車上等著”
而後便拿過傘利落下了車,沿著唯一的小道往裡走。
徒留她一人在車上,透過擋風玻璃看著他穿梭在雨中的背影,眉心莫名地夾著一縷憂。
孔林到達果場時,一眼望去便是滿天的白,一抹黑影煢煢穿梭在白色的膠袋之中,奮力的在架子上搭起防風袋。
他快步走過去,衣袂隨著他的步伐隨風飄動。
“表叔?”
走到一片純白的防風袋中,他俯低了身子。
背對著他套袋的男人回過頭來,身上的雨衣因為動作而發出聲響。
見著來人,那人黝黑而有皺紋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光亮“是孔林嗎”
“是我,我來接你下山”
一手還抓著防風袋的兩角“你快去棚裡等著,我把最後這兩架青棗樹披上袋子就可以了”
“我幫你”說罷他丟下傘,自顧走到架子的另一頭。
無物可為他擋風遮雨,那雨雖並不很大,可也頃刻便打濕了他的身體。
表叔著急“哎呀,這麽冷的天你這麽淋著可怎麽行,我棚子裡還有一件舊的雨衣,你跑過去穿上”
“這場雨會越下越大,我來時地面有些部位已經有輕微松動,我們要抓緊時間才行”他已經抓起袋子的一角,沿途來的時候留意了一下防風袋的用法。
聞言,表叔也只能跟他一道匆匆加快速度。
兩人通力合作,一人抓一頭,長寬十幾米的防風袋罩在果樹架上,牢牢地綁在底下。
雨水打在半透明的袋子上,劈裡啪啦猶如冰雹墜地。
兩人完成了一處架子,又抓緊時間抱起地上另一個防風袋。
表叔趁空看了他一眼,濕噠噠的頭髮落下水來,一張臉上也盡是雨水,惹得他心中哀歎一聲,既是自責又是愧疚,隻得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為初在車上等得焦心,反覆看了幾次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前方不見一個人影。
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最終還是拿傘下車去找尋。
兩人把最後的果架搭完,回到棚架,孔林顧不得身上的潮濕“表叔,你抓緊時間收拾一下行李”
“欸~”表叔應了聲,拖著厚重的身體匆忙收拾了幾件衣物。
最後舉目檢查了一遍果場,確認沒有遺漏,這才與侄子一前一後往山下走。
孔林在前面開道,腳步踩在地面,察覺路比來時更軟了。
兩人鞋底都沾了厚厚一層泥濘,表叔穿著雨衣撐著傘,看前面陌生的背影濕漉漉地滴下水來,可依然堅挺如松。
在前方的孔林一壁走一壁環顧四周,留意周圍的情況,附近沒有大樹,兩人高的山壁上都是一些低矮的草木與成人手臂粗的小樹,摻著黃泥的雨水從山壁蜿蜒流下,在路面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溝渠。
視線被雨水打得朦朧,恍惚中瞧見遠處一抹纖細的身影,由遠及近,他目光一凝。
往後交代一句“表叔,我們稍微快一點”
迎面瞧見打傘而來的兩具身影,一路尋來的為初終於在心底松了一口氣,想要快一點走上去,但泥濘粘腳,走得有些緩慢。
她沒出幾步,他已經來到了她跟前,攜來一股雨水的寒氣。
她這才看見他全身濕透,剛毅的面容一片無色的白。
“怎麽這個樣子”心頭莫名地一擰。
“不是叫你在車上等”他只顧著她。
他這樣肯定凍得都要沒有知覺,為初不敢耽擱,越過他跟身後的長輩頷首以眼神打了招呼,而後對他道“先回車上吧”
三人前後往路口走,好不容易到了停車的地方,孔林拉開車門,攙扶著表叔剛欲上車。
“啊呀~”
只見表叔驚呼一聲,而後疾忙四下摸了摸質樸的行李袋。
“怎麽了”
“糟了,我的信還在棚子裡”
“什麽信”
“你表嬸留給我的信,這麽多年我一直帶著,不行,我要回去拿”
說罷急著就要走,身後的孔林長手拉住“時間久路容易塌陷,我們的車就很難出去,等天氣沒那麽壞了我再陪你回來拿”
黝黑的一張臉上盡是焦慮“不行的,小雨不怕,可這種雨勢我那棚子是會漏雨的,一漏雨你表嬸的信就會濕壞的,她就隻給我留下了這麽幾封信,我放心不下”
孔林沒聽說過這位很遠房的親戚的事跡,可從話裡聽出了一些異樣,大抵是表嬸已經不在了。
便改了主意“你先上車,我回去幫你拿”
說著攙著他上去。
“這…”表叔猶豫。
看出他的為難“我走得比較快,你告訴我放在哪個位置”
迫不得已“床上有個小小的匣子,就裝在裡面,那匣子有些爛了,你要用袋子套著才好拿出來,不然會被雨水打濕的”
“好”
他關上車門,看見那一頭的為初還沒上車,隻朝自己看著。
透過那雙眼,他看到了裡頭的擔心。
心頭劃過一縷暖流,似乎擊散了一些身體的冰寒。
“我很快回來,你上車等著”他如是安慰,便打著傘走了。
看著他的影子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憂心忡忡的上了車,回頭往後座看,長輩正有些局促地拘著一雙腳,一臉窘迫地看了看車上那些被他踩出來的黃泥印記。
她伸手開了暖氣“叔叔,您把身上的雨衣脫了吧,會舒服一點”
“欸,好”他便小心地脫了雨衣,把外面那層折在裡面,防止水珠又把人車給弄濕了。
為初看著他那般謹慎小心的模樣“叔叔,這些墊子都是可以拿出來清洗的,孔林交代過了,您隨意一點,不要有心理壓力”
這話是她自己說的,本來車與她也沒關系,如若用她自己的名義的話就有點越俎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