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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家說話了，兩個加起來七八十的女人也便住了嘴，可眼睛還是止不住互瞪了一眼。

　舅媽又一口氣喝光手裡的飲料——順一下氣！

　回到房裡，為初褪去外套，解下脖子上的圍巾，整齊地折疊放好。

　又解開綁起的頭髮，換了一身舒適的睡衣，去洗手間刷牙洗臉一番清潔。

　回到房間時，竟發現微信上今晚相親的人給她發了兩條信息。

　——不好意思，今晚要你們買單——

　——良心難安，明天我們出來吃個飯吧，向你賠罪——

　她回了一條(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擱下手機以為這件事就此罷休了，沒多久又響起提示音。

　——不請你吃飯我良心上過不去，要吃什麽你定——

　(我明天要上班，陳先生不用客氣)

　弦外之音就是可以了，終止對話。

　可人家好像看不懂。

　——那後天呢，有時間嗎?

　看完消息，她沒有幾不可察地擰了一下(後天也要上班)

　發送完擱下手機，拿起桌上看到一半的《淮南子》。

　才翻開，這頭信息又來了。

　她拿起來，頗有幾分無奈。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告訴我一聲，我再請你吃飯——

　——你有抽煙的習慣嗎——

　這沒頭沒惱的一句話讓她抓不著調(沒有)

　——不好意思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是單身嗎——

　她是真的不想回了，可教養不允許(非獨身者可以去相親?)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改天找個時間我們出來見見吧，今晚不巧約了人，都沒能正式跟你聊一下——

　只是粗略掃一眼，看書的時候不停被打擾讓她有些不悅，彼時，一弦敲門而進。

　進來的時候拿了一碟切好的水果。

　斟酌了一番才問自家女兒“那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她據實以答“跟舅媽口中的相差無幾”

　稍許又問“那你對對方有什麽看法”

　“我們隻講了一兩句話，感覺對我跟他家人態度都蠻凶的，態度確實有點高傲，估計是沒看上我”

　聞言不禁皺眉“那這樣的人我們別聯系了”

　“可又很奇怪”

　“奇怪什麽”

　拿起手機，乾脆讓母親直接看他們的對話。

　幾段文字看下來，作為母親的一弦眉心是越發聚攏，夾著不解的疑惑。

　“這人也真是奇怪”

　可想到女兒這把年紀還單著“微信上對你這麽熱絡，不像看不上你的樣子“

　沉吟片刻“既然這樣，你就先聯絡一下，了解了解他的為人再說”

　“嗯”為初也不好剛一見面就拉黑，畢竟人家長輩也沒什麽過錯，也聽從母親的話了。

　“吃完水果早點休息，別看書了”叮囑完，便轉身出去了。

　看著母親關上門，思慮一番，重新拿起手機回了對方一句(真的不必放在心上。不好意思，我要早起，先睡了)

　這話發送完，關掉網絡，這才能專注地看看書。

　孔林從茶樓外頭回到家後，徑直拿了睡衣進去洗手間，嘩啦啦的水聲滋滋而下，他一身赤裸站在淋浴器下，水柱從頭傾灑，閉著眼洗去一頭的泡沫。

　蒸汽圍繞在其中，朦朧間可探見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容，剛毅非凡，彎曲的臂彎弓起的二頭肌，水柱沿著堅、挺的胸、肌滑落至腹部，一幀一幕流淌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男性之美。

　十數分鍾後，浴室門開啟，寒冷的天氣室內霧氣繚繞飄移，他信步而出，讓人恍惚中生出一種錯覺，此刻猶如披著仙氣的男模！

　褪去往常一身西褲襯衫，在家他向來隨意，上衣套一件棗紅色的軟線薄毛衣，下身一條灰色的垂順休閑褲，簡潔寬松，莫名地有種慵懶禁欲風。

　倒了杯水，緩慢地補充水源，看不出他腦中在思考什麽，只是一邊飲水間，嘴角一邊噙著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有種計謀得逞的意味！

　修長有力的手襯在透明的玻璃杯上，喉結因著他喝水的動作時而滾動，若是這屋子有旁人，怕是覺著這男人從上到下，都在無言地挑逗！

　喝光杯子裡的水，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隨意地擦擦半乾的短發，而後將毛巾整齊地掛回到浴室裡，進了書房，牆上嵌著一面書櫃，從這頭延伸到那頭，約莫5、6米的寬度。

　書桌上放著一個紙箱，他隨手拿起筆筒裡的美工刀劃開，將裡頭購置的新書一本本分門別類地歸置到書架裡。

　翌日的下午4點，舞蹈室內為初兩節連堂，從玻璃裡可看到那具曼妙的身姿遊魚一般在人群中翩然領舞，嫋嫋樂聲中伴隨著她的喊拍聲，賞心悅目，令人神往！

　一曲罷，音樂停。

　收回了曲終姿勢轉身對學員們道“你們可以來一遍嗎”

　頓時有學員哀嚎“老師，再帶兩次吧”

　“那我不數拍來兩次，然後你們來試試”

　音樂聲又起，她迅速進入狀態。

　舞蹈社又接了一個本地的商演，小儀跟其他4位同事一起，社內少了幾個人，沒班，駐守在舞蹈社裡的同事今天便從早上連上到晚上。

　兩節課上完，學員們休息一下相繼離開。

　“明天見”

　“明天見”

　學員之間與老師相繼打完招呼，便都離開了《言書閣》

　言大剛從隔壁茶廊回來，吃得一臉滿足。

　前腳踩進門，為初正好在茶水間倒水。

　抬手看看腕表，他說“時間剛剛好，我剛讓孔林把你那份下午茶也做好”

　直起身，她轉頭看向門口“大家都吃了嗎”

　“就剩你了，要拿過來還是你過去?”

　喝上一口水“我過去吧”

　擺擺手，言書示意她趕緊。

　自從隔壁開了茶廊後，《言書閣》不知不覺便有了下午茶的習慣，一個禮拜會有三兩次，有一些老師上課時間不一，相同的就一起到隔壁吃個下午茶，晚下課的就讓隔壁稍遲一些準備，仿佛已經成為了慣例。

　彼時正在吧台親手製作她那一份食物的孔林抬起頭來，與迎面而來的女孩目光撞上，前者濃眉一挑，後者聳聳肩，這便是打過招呼了。

　“為初，怎麽又是你最晚”問話的是那頭收拾完客人留下的殘余轉回吧台的芋子。

　“我的上課時間比較固定，沒辦法”說話間跟吧台內做事的阿維打了個招呼。

　隔著一張吧台的距離抬頭對著孔林道“武夷茶”

　“OK”他正給她做木糠布甸，看了她一眼示意接收到。

　店裡客人不少，隨便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來，只等著飯來張口了。

　她來得巧，店裡的客人大多都坐了許久，該上的食物都已經上來，身為老板的孔林便也有了空閑親自給她送上食物——兼陪聊！

　給入了座的男人遞過去一個紙袋“你的圍巾”

　修長的手接過，隨意放在了一邊，脊背靠到椅背上，雙手環胸不緊不慢地問“昨晚情況怎麽樣”

　香茗已經送到嘴邊，搖了搖頭，才喝，

　見狀他問“不合適?”

　“對方沒看上我”

　“你看上他了?”問這話時，她沒察覺面前這人眼裡閃過的小情緒。

　拿起小匙挖了一杓布甸“那倒也沒有”

　得到否定的答案，這人身上的氣息又有了輕微的變化。

　“見面過程不是很愉快，我剛坐下來沒多久男方就走了”

　“為什麽”結果既然已經是他心中預想，便也就悠閑自若地當聽故事了。

　“說是朋友正好住在附近，我看神情不像是找借口，不過不論真假與否，這不就代表了人家並沒看上我”

　“所以這場相親就不歡而散?”

　“我還好，主要長輩們”

　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布甸，想到了什麽，突然眉頭輕輕一皺，抬頭問他“照道理雙方應該結束了是吧”

　一聽這話，察覺出事情有變，面上不動聲色“對方回頭找你?”

　聞言，她詫異了下。

　看她這表情，就知自己猜中了。

　“按照昨晚他的態度和方式來說，是不可能有下一次，我不太明白回來之後他又約我，態度蠻積極”

　“你們交換了聯系方式?”

　“嗯，長輩從中提出的”她不甚在意。

　末了忽然反應過來“不是，現在關注點不是這個”

　“昨晚我明著暗著都拒絕過，今天上午對方又發消息過來約個時間出去喝杯東西，我拒絕了，對話也應該結束了，可他又到處找話題閑聊，我覺得很奇怪，猜不透這是要做什麽”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嘗試一下”

　她搖頭“我清楚自己喜歡的是什麽類型”

　他道“明天我要回香港一趟，有什麽需要帶的嗎”

　聞言，眼睛一亮“你知道利文老師嗎”

　他的神情告訴她是知道的“香港著名的文學家?”

　“對，封筆很多年了，他有一部《渡河》19年前出版的，現在已經絕版了，我通過很多途徑都沒法買到，前段時間我看新聞有間慈善機構捐贈了很多圖書給香港鄉村的一間公益圖書社，裡面有10本這部作品….”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他一直安靜地看著她在說這些話時，眼裡跳出的一抹色彩！

　“我一直找不到時間去，而且那間圖書社有些靜辟，我找不到路”

　眼睛裡透露出渴望的請求“你能不能帶我去”

　他一笑“我以為你是讓我幫你買回來”

　“不不不，我不能這麽自私”

　“不自私，你把地址寫給我，我去找”

　“不行，我明天請假，你帶我去吧”

　“你不是抽不開身嗎”

　“兩邊的工作我會安排好，我只有這次機會了”

　眼裡有笑意“那好，我明天12點出發”

　“12點?那教育機構那邊我不用請假，上完課我來找你”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

　“12點走，那你回香港後不是要處理自己的事情嗎”

　“我住一晚才走，等辦完你的事情再處理我的”

　“我會不會耽誤你啊”

　“不會”

　翌日11點45分下了課，為初回到辦公室，手腳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我先走了，明天見”

　辦公室內其他老師聞言“你不吃飯嗎”

　“不了，我趕時間”一邊回答一邊往外走。

　白禾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礙於要走長路，她特地穿了一雙平底靴，斜挎單肩包，上身一件寬松的半高領毛衣，下身一條漿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頭上戴了一頂卡其色的貝雷帽，整個人猶如九十年代的畫報中走出來一般，紅華曼理，般般入畫！

　孔林已在樓下等著，候在座駕旁，漆亮的眸納入她的身影，瞧著她朝自己小跑過來。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

　“我也剛到”說罷為她拉開車門。

　“謝謝”她彎腰而進。

　他隨後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那邊上車，系上安全帶發動引擎。

　為初坐定，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穿著跟自己很是相似。

　瞧著他裡頭穿了一件灰色的半高領毛衣，外頭搭一件白色的棉質襯衫，穿的是淺藍的牛仔褲，踏的是灰白的帆布鞋。

　不禁笑道“看來我們還挺有默契的”

　他正開車，聞言轉頭看她，順著她的眼神看了看各自的衣服，而後問“吃午飯了嗎”

　搖頭“暫時還不餓，過了香港隨便找點吃的”

　末了又問“你吃了沒”

　他點頭。

　兩人沒再對話，她這才有時間拿出手機查看今天的消息，剛登上微信，滴答滴答的消息提示音不停響。

　看了一眼消息列表——又有相親的那個人。

　眉心微微蹙了蹙，先回了其他人的信息。

　那人的消息無非就是問她上班了否，起床了嗎，今天能不能抽個時間出來吃個飯。

　思慮一番，給那人發了一句話。

　(雖然有些抱歉，但個人覺得我們彼此都感覺有些不合適，這樣一來不必浪費各自的時間，就互刪了吧)

　發送完，將那人從自己的通訊錄裡刪除掉。

　車輛朝港珠澳大橋方向駛去，紅燈前停下。

　他扭過身子探手在後座裡拿著什麽，兩人距離頓時近了許多，為初清晰感覺這一霎來自身旁的壓迫感，莫名地有些不自然，但盡量沒表現出來。

　“來的路上買了一些東西，你先填填肚子”

　他回正了身子，說話間已經將一個紙袋放到了她的腿上。

　綠燈亮起，車輛繼續發動。

　有些詫異，她打開紙袋，伸手進去，看到裡頭麵包牛奶點心一應齊全，觸手生溫——加熱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