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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肯定那個人你不會喜歡?”

　收起口紅“要是這麽容易遇上心動的人，這世界上哪來這麽多單身狗?”

　前頭正是紅燈，車輛在斑馬線前停下。

　單手懶懶搭在方向盤上，他側過身子看著她“那你心動的前提是什麽”

　眼神對上他的“起碼要顏好，才能令我生出探索內心的衝動吧”

　目光在她一張未施粉黛的臉上遊走，他隻笑而不語。

　捕捉到他眼裡的笑意，她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張就是她口中的‘顏好’，不甚自然地錯開眼神，捋了捋耳邊的頭髮。

　車輛重新啟動，他問“可以抽煙嗎”

　“可以”

　得到首肯，便從櫃子裡拿出煙盒與打火機，單手抽出一根香煙，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將煙點燃，而後開了小半的窗。

　夜晚呼嘯的風從窗的縫隙灌入，車內開了暖氣，倒不至於寒冷。

　為初側目看了看，見他食指點了點煙頭，將煙灰彈在車內的垃圾盒裡。

　“我鮮少看你抽煙”

　“偶爾會”

　末了又問“風會吹到你嗎”

　她搖頭“沒事”

　這麽一段功夫間剛洗的頭髮差不多乾透，便將它綁成了丸子模樣。

　再是一根煙的功夫，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

　孔林偏頭看了一眼她無任何遮擋的玉頸，線條優美，泛出細膩的光澤。

　為初拿出手機撥通母親的電話“媽，我到樓下了，你讓舅媽她們下來吧”

　剛收了線，轉頭想告訴孔林不用到公寓門口“就在路邊停….”

　話才一半，便是一陣撲面而來的煙霧，沾著濃烈的煙草之氣。

　當下閉上眼，哭笑不得地控訴“我剛洗的頭”

　沒有來得及捕捉始作俑者眼裡一閃而過的狡黠。

　“不好意思，一時忘記我還抽著煙”

　而後車輛在路邊停下，撚熄了煙。

　煙霧只須臾便散去，她睜開眼，拍拍頭髮“我要走了”

　“晚上挺冷的，戴上這個吧”說話間解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遞給對方。

　晚上溫度確實低了許多，為初不作他想，接過圍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溫軟的觸感帶來他的體溫，這種長度的男性圍巾對於孔林來說正當合適，可戴在她身上，需要多繞兩圈才不至於那麽長。

　身旁的男人看著深灰色的男性圍巾牢牢圈住她細長的脖頸，軟軟的像一隻毛球掛在身上，輕易擋到了嘴巴上頭，無端的添了一股道不出的嬌俏可愛來！

　“那我走了，謝謝你的護送”整理好了圍巾，已經看到兩位長輩出現在大門之內，她下車往門口走去。

　身後的男人在車上看著，瞧見三人匯合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等走出幾十米遠，才不緊不慢地發動車子蝸行似的跟在後面。

　一行人進入茶樓，燈火明亮的大廳內，男方幾人已經入座等候。

　外頭的座駕停在了門口，透過幾淨的窗戶，可以將裡頭的人事物納入眼底。

　老四目光在大廳內尋找一圈，發現了幾桌之遙的目標，抬了抬下巴“在那”

　當一行三人朝自己這一桌過來時，男方在座的便都不約而同將目光移了過去，最先看到走在前面年長的兩位，視線越過她們朝後面的女孩看過去。

　為初掃了一圈在座的三人，先後跟男方和長輩對上視線，便微微點頭抿唇一笑“阿姨好”

　兩位長輩率先起來，臉上揚起和善而客氣的笑意來“來了?來，這邊坐，這邊坐”

　舅媽二人“好好好”

　男方本人倒沒有起身的意思。

　“你就是木小姐吧，這是我外甥小陳，初次見面，你們握一下手”長輩從中周旋，言語背後也是在提醒自己的外甥。

　男方屁股這才離開桌椅，伸手跟為初主動握了握手，雙方互道“你好”

　四位女性長輩默契地將男女主角安排坐在一起。

　僅僅只是打招呼的幾分鍾間，為初心底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

　三位從事果場生意，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膚色黝黑，穿著簡樸，男方眉骨上有一塊淡淡的並不很顯眼的斑，從她們進門到現在只是掃了兩眼，既沒有起身相迎也沒有對身為長輩的舅媽兩人打聲招呼，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少言寡語。

　而這廂，男方的兩位長輩也已悄悄將對面的女孩由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從神情上來看，是滿意的。

　“雖然說基本的情況我們都有了解過，但還是介紹一下，我是他的媽媽，這位是我妹，小陳的阿姨”

　老四臉上端著笑，應道“這是為初的舅媽，我是她阿姨”

　一番寒暄後，男方媽媽將菜單遞過給為初“來，看一下要吃點什麽”

　伸出兩手虛推著，她言語客氣“我們吃過了，幾位要吃什麽隨意，不用遷就我們”

　舅媽附和“對，你們隨意就好”

　對方也就不再勉強“那我們就隨便點幾樣哈”

　招來服務員。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

　男方母親看著菜單，而後抬頭征詢女方的意見“炒河粉怎麽樣”

　“沒關系，你們喜歡就好”

　“那就來一份炒河粉，一份炒面，再炒一碟生菜”

　手中鉛筆利落地在單子上記著“好的，請問還需要什麽”

　“就這些吧”

　“好，請稍等”

　服務員走後，男方媽媽笑著解釋“我們都剛吃完晚飯，也不餓，就意思意思點幾樣東西”

　為初幾人客氣地笑了笑，算作回應，舅媽面上沒表現什麽，心裡卻已經有些不悅了。

　前戲過了，如今進入主題。

　“木小姐在哪裡工作啊”

　“在附近，不太遠”回答得有禮且疏離。

　“是做什麽的”

　“教舞蹈的”

　“哦~”兩位長輩了然地點點頭。

　“怪不得身材這麽好”

　她抿唇笑笑。

　而坐在旁邊的男人從頭至尾也沒幾句話，背靠椅子低頭玩弄手機。

　桌面上有片刻的靜默，長輩面前杯子裡的茶水減半，桌上唯一的男性沒有動作，出於禮貌，為初逐一一給每一位斟了茶，一手握著茶耳，一手輕輕搭在手背上，談吐與言行舉止間透露著氣質。

　瞧著自家外甥沒點反應，男方阿姨主動道“不如你們加個微信，以後可以經常聯系”

　“對，他們年輕人喜歡用這些聊天軟件”老四附和。

　小陳這才將脊背離開椅子“是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詢問的自然是為初，聲音不大，卻覺得有些凶相。

　她不急不緩的“你掃我吧”

　兩人添加了聯系方式，在座的長輩面帶笑意的看著，唯有舅媽，卻是皮笑肉不笑的。

　不多會，只聽得小陳說“我朋友正好在這邊住，出去見一下，很快回來”

　話一出口，他的兩位長輩臉色當下便變了變，但也維持著面上的客氣。

　當事人隻自顧自說罷就走了，距離為初等人坐下來不過十分鍾。

　彼時，在車上觀察的孔林看著男方徑直離去，不禁挑了挑眉。

　席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點的三樣菜統一上來，偌大一個桌子擺著顯得空空蕩蕩，男方媽媽與阿姨招呼“來，大家吃東西”

　眾人執起筷子，為初是半分食欲也沒有的，因為原本就不餓，出於禮貌還是吃了幾口。

　舅媽拿著筷子在一盤素面裡暗戳戳地戳了兩下，一口也沒吃，心底髒話在狂飆。

　男主人公不在了，雙方的長輩倒是聊得挺熱絡，只是以老四為代表，舅媽與為初是有一句答一句。

　坐了約莫半個小時，心裡想場也走完了，為初便壓低聲音問舅媽“可以走了嗎”

　恨不得早點離開，舅媽臉上端著淡淡的笑意對席上的人說“也不早了，你們回去也有一段路程，不如我們今晚先回去吧”

　對方聞言“要不等我兒子回來先吧，很快的”

　“是呀，再等等吧，等他開車送你們回去”

　舅媽“不用，很近的，我們走幾步就到了”

　說罷轉頭招呼服務員“麻煩一下，這桌結一下帳”

　她們還在挽留“很快的，等小陳回來送送你們，不要這麽客氣的”

　“你們才是不要這麽客氣，我們就在前面一點而已，不用麻煩了”

　服務員來了，舅媽一邊拿出現金“多少錢”

　“你好，一共74”

　那端的兩位男方長輩見狀，趕忙過來製止“不行的不行的，不能你們出錢”

　“沒事，誰來都一樣”說話間舅媽已經快快把錢給了服務員。

　“哎呀，怎麽能你來買單呢”

　一番爭執，到底還是為初這邊搶先結了帳。

　舅媽面上說著沒關系，心底隻覺著這樣的人她是半點也不想欠著。

　剛結完帳，服務員拿著找回的零錢回來，正巧離開的小陳回來，見了這一幕，當下便冷著臉壓低聲音斥責母親“你怎麽讓她們買單”

　“她們搶著要買”媽媽也無奈，一壁又拿出一張百元現金要塞到舅媽口袋，又是一番推推讓讓。

　好不容易這一出完了，男方家長硬要相送，拉著為初往車上去，這一幕被孔林盡收眼底。

　迫於無奈，幾人最後還是上了車，單是男方倒車掉頭的時間，都夠她們走到公寓樓下了。

　告別後，一下了車，背過身去，舅媽臉上的笑容就轉瞬消失，一句話不說地往裡走。

　老四也知這場相親跟她說的差距太大，也沒太敢說話。

　女主角心情倒是沒太大起伏，原本她就沒抱多大希望。

　一回到家，在家焦急等待的一弦便迎上來迫不及待的問“見得怎麽樣”

　舅媽臉拉得很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看這氣氛，一弦有些忐忑“怎麽了這是?不成?”

　老四模棱兩可的“也沒有說不成”

　拉著一弦的手盡挑些好話“一家子人挺節儉的，兒子高高瘦瘦不愛說話，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人”

　話音未落就被舅媽回頭一個冷眼掃過來“節儉老實?我看你是沒地兒可誇了”

　“還想成?我就說你怎麽那麽有本事，在這裡會認識那麽厲害的人物，又有錢又是獨生子，說得天花亂墜”

　被控訴的人理直氣壯地反駁“我說的也是事實啊”

　長輩在說話，為初只是到廚房倒了兩杯果汁放到她們的手中。

　“你不看看他們一家什麽品性，哪裡有女方剛到，男方就扔下一桌子的人去找朋友”

　“他這不是剛好有朋友住附近嗎”

　“有什麽事不能等到下一次約，你要是不喜歡，最多維持面上風度吃完這一餐不再聯系就是，坐下來十分鍾就走了算什麽?我們進門連招呼也不打一個，正眼也不瞧我們一下，這麽大個人不知道什麽叫禮貌嗎”

　“他一個男人，哪裡在意這麽多”

　“他是不在意還是眼睛放在頭頂上，還有錢?點那麽幾樣菜是要寒酸誰”

　“不是你自己說吃飽了讓別人隨便點，點了你又不開心，怎麽就你這麽難伺候”

　“什麽叫場面話聽不出來嗎，第一次見面再不濟那最重要的是什麽，第一印象，認識久了知道你是節儉，初次見面6個人你點三樣菜，還都是素的，這叫節儉嗎?”

　一弦在旁邊聽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來爭去，想插個話卻完全找不到罅隙，轉臉用眼神去找女兒問答案，後者只是搖了搖頭，示意著由她們去。

　老四橫著眉“合著好壞都讓你佔了去，點多的不行點少的不行，我們能找到這樣的家庭就該偷著樂了， 人為初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就意見這麽大”

　“哪樣的家庭啊?仗著有一點錢眼睛就放頭頂了?你還是為初阿姨，見面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我讓為初機靈點斟茶倒水，得虧我沒交代為初，不然活像我們上趕著要攀附他們家似的”

　這件事為初是不知道的，眼下聽了，饒是她不在意今晚的相親，心裡頭還是覺得有一絲沒被尊重。

　舅媽“幸好我們結了帳，不然他們還真覺得我們低他們家一等了”

　這麽一段爭吵間，已經讓一弦聽出來了見面的始末。

　心裡頭的期盼落了空，一時間有些欷歔與無奈。

　先照顧女兒心理“行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嗯”她點頭，回了房間。

　看著吵鬧不休的兩個同齡人，一弦歎息一聲“算了，反正我們也沒什麽損失，這家人不好那以後就不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