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之紅樓黛玉正文卷第182章沒死偏偏族裡的幾位小爺還在問簷哥兒,“‘欲罷不能’又當做何解呢?”
寶玉心裡卻是想到,“‘欲’,人性也,何來‘罷’一說。”
簷哥兒卻道,“這要從‘大賢悅聖道之深而盡其力,見聖道之地兒難為功’上說,以說‘蓋道可以力求,不可以力得也’。大聖學之盡其力,而造之難為功也,其以是夫。”
寶玉默默地起身離開,站在廊簷下,朝遠處現出一線霞光的天空看去,他以為金釧兒死了,金釧兒又活了,他以為晴雯死了,晴雯依舊活著,今日遇到,想與她說一兩句話,她卻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這叫他也格外難過。
他挨打那一次,以為要被人打死了,有種會返家的喜悅,誰知,卻沒有死成。反是疼了一場,也無大礙。今日聽簷哥兒說“欲罷不能”,他初初聽,覺著無味,誰知,“蓋道可以力求,而不可力得也”,叫他難以想象,是如何想出來的?
“可見,我平日是個糊塗的,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誤了。我以為,我平日裡對她們體貼,與她們溫存了,彼此為對方死了,都是值得的,可見也是謬誤了,隻我為她們死了無怨言,她們幾誤了性命,必定心裡也是怨恨我的。”
正說著,晴雯過來了,寶玉一時大喜,忙過去,再次問道,“晴雯,你怎麽又活過來了的?必定是林妹妹救了你,你和我說說話吧,你從前說你是白擔了那個名,早知就另有一番道理了,是什麽道理呢?”
晴雯斜著眼睛看他,時隔不到半年,她手指頭上又長出了約兩寸長的,用山茶花染得紅彤彤的指甲,臉上身上也長出了好些肉來,從前那點風流妖嬈的氣兒全化作了珠圓玉潤來,笑道,“寶二爺,奴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也只知道您是寶二爺,過去往事奴也全部記得了,奴來,是請大爺的!”
簷哥兒的小廝清風出來了,問道,“晴雯姑娘,你找大爺何事?”
但見晴雯朝裡頭微微一曲膝恭敬道,“姑娘請奴來說是門上十三爺來了,領了馮家大爺,衛家大爺,蔣家大爺,謝家大爺和仇家大爺一並兒來了,叫大爺趕緊出去迎一迎!”
裡頭,簷哥兒忙出來了,領了林家的幾位小爺林棟、林櫞、林梁和林柱一塊兒出來,見寶玉站在門口發呆,便邀了他,“寶二哥哥,你與我們一塊兒過去?”
寶玉卻搖搖頭,晴雯見他依舊是本性難改,不由得撇撇嘴,扭頭就要走,誰知,寶玉卻兩步過來,扯了她的衣袖,“晴雯,我原以為你死了的!”
“這可真是叫二爺白指望了,可惜了我沒有死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活不活著,橫豎與二爺不相乾。想必那日,二爺回去也必定是疑著了平日裡咱們說的那些話兒,究竟是誰說與太太聽的,也想必人家三言兩語就又把二爺說動了心了。又想必是,二爺也生怕得罪了人家,反而小意溫存,也幸而我沒死,我若死了,也是白死了!”
晴雯說著就走了,隻留了寶玉一人在簷哥兒的院子裡,聽著門外有人說說笑笑地進來,才得了晴雯一頓搶白,寶玉覺著做什麽都沒意思,便出了院子,又過了二門,去了徽音院。
這裡頭,惜春在看一副古畫,迎春正坐在榻上在做針線,探春在擺弄黛玉桌上的硯台,寶釵、湘雲與黛玉正坐著喝茶說話,見寶玉進來,都站起身來,又見他悶悶不樂,寶釵忙問道,“寶兄弟怎麽了?”
寶玉懨懨的,往榻上一坐,雙手扶著膝,垂著頭,想了一會兒,抬頭問黛玉,“林妹妹,既然晴雯還活著,你怎地都不告訴我一聲?想必那日,我祭奠她,為她念那《芙蓉女兒誄》你必定還在笑話我?”
黛玉忙道,“我並沒有笑話你,那會兒,他們也是跟我說,晴雯是救不活了,我心裡也難過呢,恰好遇到了寶二爺作這誄,便立著聽了聽。”
寶釵道,“她若還活著,果真是好的,寶兄弟為何不高興,莫非你還盼著她不好不成?”
寶玉這一聽高興起來了,“自然是盼著她好的。”他說著,站起身來,朝黛玉作揖道,“說不得要感謝林妹妹了,若不是林妹妹,我怕是真要傷心了!”
門外,有婆子過來說,“那邊大花廳裡在唱戲了,太太叫姑娘領姑娘們過去看戲呢!”茜雪進來了,又把話說了一遍,笑道,“連寶二爺也在呢,寶二爺,那邊來了好些爺,您怎地不過去,反而在這兒呢?”
因聽說馮紫英和衛若蘭來了,探春與湘雲有幾分靦腆,不太肯過去,黛玉笑道,“這有什麽?中間有屏風擋著,便是你們想見面也不能叫你們見得著呢!”
說得探春和湘雲臊得慌, 湘雲道,“林姐姐,你也是定了親的,莫非你才是日日想見我那林姐夫一面的?”
偏偏到了花廳裡頭,正好迎面遇到了雲臻大踏步走來,邊走邊將身上的氅衣解下來遞給跟在他身後的鍾順,一抬眼見著了黛玉,眉眼舒開,展顏一笑,唬得黛玉身後的姐妹忙要散開,他已是側身從廊簷下走了過去,往賈氏的院子去了。
黛玉才被湘雲說了,這會兒自然是臉上燥得很,好在湘雲並不認識雲臻,愣愣地,指著雲臻身影消失的地方,“這,這,他是誰?怎地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探春笑道,“真是,才說曹操,曹操便到,只可惜,偏有的人,嘴裡說著曹操,卻又不認得曹操,這才是奇了!”
湘雲還傻傻的不明白,寶釵悟了過來,掩住嘴,“原來這才是秦郡王?”
眾人過去,雲臻已不在裡頭,賈氏道,“聽說郡王爺來了,怎地沒有看到人?”黛玉道,“他必定是去前院見了父親了,這裡女眷多,他又慣不是個喜歡繁瑣的人,便沒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