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人丁可是不少。
田秋生娶了何氏,一共生了三個兒子,都娶了妻生了娃,還有一個女兒待字閨中,統共算下來得有十幾口子。
田荷花與春娃的爹是長子,叫田青山。
一個悶頭乾活的漢子,每天天不亮就去地上,天黑了就回來。
家裡就算是鬧翻天了,他也懶得管,是個少言寡語的漢子,甚至有些冷血,什麽都隨便,好像能吃飯、能活下去,別的都不用理會。
甚至續弦也是何氏張羅的,為的是那點嫁妝。
田荷花被逼嫁人,他去說了兩句,被何氏懟回來後,也就不言語了。
這麽些年,田荷花對他的印象也就只有這些。
田家只有春娃一個孫子,何氏沒少怪兒媳們。
作為田家唯一帶把的娃兒,春娃才能有福享。
“姐姐你不吃?”看著失了神的田荷花,春娃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哪兒來的?”
看著春娃手裡的點心,緩過神來的田荷花很是疑惑,要知道,這些東西可是只有何氏屋裡有的,別人要是想吃點兒,她都要罵上幾句。
春娃臉紅紅的,低下了頭。
屋裡傳來何氏的怒吼聲:“哪個爛手的偷了我的吃的!”
腳步聲傳來,春娃渾身開始顫抖。
田荷花護在春娃的身前,如今的何氏是不敢拿她怎樣的。
只是……何氏看到她手裡的老母雞一定會炸毛的,田荷花是自己想吃,定會被搶走。
嗯!一定要保護好春娃和老母雞!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
身子一輕,腳離開地面,耳邊一陣微風,來不及驚訝,何氏那罵聲猶如一聲炸雷,在耳邊炸開。
“老母雞怎麽少了一隻!又是哪個天殺的畜生!這輩子被雷劈、下輩子做豬狗!全家都是不得好死!”
那邊的何氏罵的吐沫橫飛,惡毒的話不帶重樣
在這個時代,生不出兒子就是絕戶,何氏是深諳罵人的精髓,句句誅心。
扯著嗓子罵,她也不嫌累,從著田家院子裡罵道街上。
聽得人耳朵嗡嗡的。
而此時的田荷花和春娃已經站在了牆的那頭、大海的家裡。
手裡還抓著那隻蘆花雞。
大海衝著田荷花露出狡黠地笑容:“荷花,你想怎麽感謝我?”
“那請你喝雞湯!”田荷花眼含笑意,這算是方便了,來到花家,總算能消停吃雞肉了。
“那成!你們去和丫頭玩,我去做飯。”大海爽快地應了下來,毫不見外的從田荷花手裡拿下老母雞,往廚房走。
背對著田荷花他們,大海看著肥美的老母雞,臉都要笑抽了,來這個山坳坳得有小半年了,一頓雞肉還沒吃到呢,這次救田荷花,他是看在這隻老母雞的份兒上。
那邊的春娃聽到丫頭,臉上笑開了花,一蹦一跳地往花家的屋裡跑去。
才剛抓雞已經讓田荷花餓得前胸貼後背,她可憐巴巴地看著那逐漸遠去、還追不上的背影有些鬱悶。
花嬸更是貧窮,就一個土坯房,一進門是廚房,左面的是花嬸和丫頭住的屋子,右邊是大海住的。
牆壁已經發黃,但很是溫暖,遮風擋雨的功能一應俱全。
田荷花扶著牆壁一點點的向左邊的屋子挪了進來,花嬸坐在炕頭,春娃和丫頭並排坐在一起,已經有說有笑了。
丫頭是花嬸撿來的孩子,
被當成閨女養,和春娃一般大,二人很有共同語言。 春娃看到田荷花餓成這般模樣滿臉愧疚,意識到才剛的不對,忙是將手裡的點心送到田荷花的口中,不過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半。
田荷花沒想太多三下五除二吃進了肚子,雖然不飽,但是胃裡有些東西了。
要是從前,田荷花會很嫌棄這糕點,甜到發膩,吃著又掉渣的,但現在卻覺得格外香甜,幾口就吞了進去。
“荷花姐姐,丫頭這個給你……”
定是被田荷花的吃相嚇了一跳,丫頭將手裡另一半的糕點遞了過去。
跟小孩子搶吃的才不是田荷花的風格,看著兩個孩子這般好,她很是高興:“丫頭吃吧,這是春娃的一片心意。”
花嬸見田荷花餓成這樣,緊忙從炕頭上走了下來:“荷花還沒吃東西吧,你等下,嬸子這有好吃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花嬸拿了一碗雜糧粥和一小碗的菜進來,很是寶貝地說道:“荷花嘗嘗這榛蘑,大海去山上采的。
不是嬸子摳,你那隻老母雞在廚房燉著呢,這點兒先給你拿些墊巴下,別吃飽了肚子!”
“嬸子,大海哥真是厲害,能從山上采榛蘑。”
田荷花吃著榛蘑炒青椒,豎起大拇指,很是好吃,熱乎乎的飯菜,讓她的胃口大開。
種野生的榛蘑是要去深山老林裡裡采,很是麻煩,路遠還有迷路的危險,在大山林裡迷路,指望人找到那是只能是看運氣了。
特別是古代,山林更密、人更少,進山更是麻煩,大海一個人就敢進裡面,膽子真不小。
經過才剛的事情,田荷花對大海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
其實,他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挺帥氣的……
劍眉、星目, 雖然穿著短打的鴉青色褂子,上面還有補丁,但是仍是掩蓋不在好身材。
一看就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類型。
按現代來說,是屬於那種有男人味兒的明星,帥氣!
不過,不笑的時候有些冷。
花嬸臉上笑開了花,毫不客氣地說:“十裡八村的,只有俺家大海是最好的小夥兒。”
說起大海,花嬸又是一臉的愧疚,作為娘,她缺席了十多年。
十來年前,花爹去裡城裡,見了花花世界,怎地也不想回來,也嫌棄花嬸模樣不周正,身寬體胖的,一看就是鄉下娘們。
休書一封,帶著他花家的獨苗大海去了縣城。
花嬸那些年狼狽得很,去城裡找過大海他爹,可人家立刻娶了妻,大海也要不回來。
花嬸傷心地回來,在上水村裡是個可憐的人,沒了男人沒了娃,只有一個人住的地兒叫啥家?
莊戶人家若是沒個男人,那就等於天塌下來了,日子窮得叮當響,好在幾年前撿了丫頭,兩個人過日子好歹有個伴兒。
就在半年前,大海自己回來了,起初二人互不相識,還是花嬸試探地叫了一聲大海,母子這才相聚。
就這,母子分別了十幾年,但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
“說這事做啥,都是老黃歷了,娘咱們喝雞湯。”
大海端著香噴噴的雞湯走了進來,打斷了花嬸的話。
他用老母雞做了一鍋雞湯、一鍋小雞燉蘑菇,又是悶了個雜糧米飯,這已經算是家裡最高規格的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