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正式員工了。”
來到單位之後,冉讓雖然還是鬼鬼祟祟的提防著嚴勇為和段建新,但心情卻比以前敞亮多了。就連垃圾桶旁邊叫嚷的清潔阿姨,都被他自動屏蔽了。
到了直播間,冉讓把床鋪好好的整理了一遍。不過今天沒有太陽,不能曬床,冉讓便把精力多放在了室內清潔上,連廁所裡的馬桶都擦得亮閃閃。
天黑得越來越早了。
冉讓打開燈,時間其實才剛過六點。不過他習慣性的給倉管發了個微信,結果今天劉國生回了一條消息:今天暫且不要來,我和老嚴都是中班。
冉讓嚇了一跳,趕緊回復了一個拱手拜謝的表情。這時手機又響了,竟然又是營運部發來的一條消息:因臨時調整,請參加培訓課程的同事速到階梯教室集合。
“臨時有課?”
冉讓接到這個消息,趕緊收拾了東西。出了主播樓,就看見不少參加培訓的同事也都趕了出來。不少人議論紛紛,而且面帶喜色。
“怎麽臨時調課了?”
“聽說是上級部門批示的,要給咱們發證了!”
“真的啊?不枉老子交了兩千多塊錢……”
冉讓一陣不解,問身邊的黃宇衝:“發什麽證啊?”
黃宇衝打量了他一眼:“不是吧,你連這都不知道?咱們是直播公司,當然是發培訓資格證了。你難道不是為這個證來的嗎?”
冉讓這回明白了:難怪這些人上課比學口琴積極多了,原來是為了證啊?好在當了半個月吉祥物,他的腦子終於不那麽死板了,連忙笑了笑。
“我是以為有其他的什麽證呢。”
“美吧你,有證上崗就不錯了!”黃宇衝鄙視了他一眼,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辦公樓。
臨進階梯教室,冉讓突然記起了什麽,給老鄭發了一條微信:臨時調課,道具未領。
很快,老鄭也回了條微信:我去。
老鄭今天上班比較早,不到七點就來了公司,然後順便去倉管課領了各種道具和文具。
這讓上中班的嚴勇為非常的不舒服。
“唉,大劉?今天冉讓他們怎麽沒來領道具啊?”
要知道領道具可是個技術活,嚴勇為能讓他看不順眼的助理和勤務哭著走。可冉讓自從調到營運部之後,嚴勇為上中班就從來沒遇上過冉讓。
劉國生則是坐在一邊整理領購單,然後打電話叫物流過來郵東西。
聽了嚴勇為的話,他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什麽,冉讓?哦,他現在是跟那個老鄭一個課室吧,老鄭剛才不是來過了嘛。”
“唉,他一個基層員工,怎麽能自己不來領道具,讓他們領導過來呢?”嚴勇為一聽這話,鼻孔就鼓了起來,似乎為老鄭這位領導打抱不平。
劉國生卻還是那個鳥樣:“什麽,老鄭?哦,很正常,這很正常!人家老鄭都不急,你急什麽?他回去肯定得狠狠的批評冉讓,我向組織上保證,一定從嚴處理。”
聽著劉國生的話,嚴勇為的心裡很不舒服,但又不敢像收拾冉讓那樣收拾劉國生。走到旁邊泡了杯茶,嚴勇為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再次把腿翹到了桌上。
“唉,大劉?你房子的事情怎麽樣,首付夠了嗎?”
“房子?什麽房子?”劉國生張著嘴,好像得了阿茲海默症。
嚴勇為說道:“房子啊?住的房子!你從鄉下進城,沒房子怎麽落戶口呢?”
劉國生恍然大悟,
把腿翹成了一個M型,然後“啪”的一聲,狠狠的扇了自己右腿一記耳光:“哎呀,多虧老嚴你提醒!你不說,我都給忘了,看我這記性。” 沒等嚴勇為再開口,劉國生就說道:“放心,我一定努力,一定買房!買房是頭等大事,俗話說實葉誤國,防產興邦嘛?對不對?這房一定要買,肯定得買,買買買!”
嚴勇為剛要說話,劉國生卻繼續說道:“馬上就要雙十一了,咱們正好看看網上有沒有打折的消息。有就拍一套,第二天就郵過來,咱這叫現買現住,豈不美哉?”
劉國生說著,還豎起大姆哥,擺了個造型。
“房子怎麽能用快遞寄呢!”嚴勇為終於吼了出來,脖子脹得通紅。
劉國生聽了,隻得“啪”的拍了一下手,然後往兩邊一攤:“喲——?買了又寄不過來,那怎麽辦呢?買了就得住啊,不住買什麽房?”
嚴勇為的鼻孔呼哧呼哧的噴著氣,之後喝了口茶,又笑了起來:“唉,你說你好歹也算是個大學生,來單位上班一年多了,怎麽連個房子都買不起?看人家小段……”
“對啊,人家小段是瀟灑的鍋鍋啊?”
劉國生馬上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怎麽能和小段比呢?我就一書呆子,做事也不行,人際關系也處理不好。你看人家小段,多有本事!”
說著,劉國生又“啪”的扇了自己大腿一記耳光,然後把椅子往嚴勇為那邊拖了拖,勾著上半身,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口中嘖嘖有聲。
“人家多有本事?城中村一拆遷,立馬就買了四套房!四套房啊,四套!號稱好幾處的房子!兩一套三居室,坐落在五環以外的木蘭山,是正府拆遷直接補償的。另一套同樣坐落五環盤龍城,首付已經交了,隻用還三十二年的房貸就夠了。還有一套,坐落在富饒的二環新華花園……”
“新華花園這套……”嚴勇為的眼睛陡然脹紅,但看著劉國生一臉茫然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劉國生問道:“新華花園怎麽了?”
“劉國生你什麽意思?”嚴勇為終於怒了。
劉國生一臉委屈:“我又怎麽了?”
嚴勇為吼道:“你打聽人家房子幹什麽?”
劉國生賠著笑說道:“我沒打聽,是你先提出來的啊?你說小段家裡有幾處的房子,要我向他學習啊!我學習瀟灑的鍋鍋難道不對嗎?”
嚴勇為吸了幾口氣,之後又擠出一個笑臉:“你學不來!你當一輩子副課也買不起房子。”
劉國生也學他一樣,先誇張地吸了幾口氣,然後擠出一個笑臉。
“我當然學不來了!城中村從二環拆到五環,也就拆到木蘭山。這算什麽呀?他當初就應該再等幾年,等拆到一百環,直接把靜國神社買下來!豈不美哉?”
“你……”
“拆——呐!”
“咳咳咳!……”
嚴勇為聽著劉國生的話,氣越喘越急,最後剛要開口,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劉國生連忙過去,關心的扶住了他:“老嚴,你怎麽了?你可不能死啊!”
“放手!”嚴勇為一把甩開劉國生的手,出去透氣去了。
劉國生也聳了聳肩,回到辦公桌前,繼續乾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