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籲籲的傅馬身後跟了十幾名SCA的隊員,他們見著鄭立那張黑臉,都不約而同的慢下腳步,面面相覷,仿佛拿著低分考卷準備面見父母的孩子。李良見了,不禁嘴角上揚幾分。
鄭立黑著臉,“怎麽回事?”
傅馬擠出抬頭紋,解釋道:“他速度太快了,那兩人好像一直在瞅機會。”
鄭立盯著傅馬,傅馬的脖子向後縮了一些,眼神亂飄,不敢吭聲。
郭雲在此時插嘴道:“他們本來就是該進山的人,鄭隊長。”
鄭立不滿的看了郭雲一眼,接著對傅馬說,“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清楚。再出現下一次,你就滾回總部去吧。”
傅馬牽強一笑,朝眾人點點頭,帶著SCA隊友複歸原位。
鄭立轉頭看見李良似笑非笑的神態,搖搖頭,歎了口氣,簡單解釋道:“鍍金。”
李良笑笑,那笑容像極了一個長輩。
鄭立白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眼神,視線在奇霧山與李良的身上來回打轉。徘徊在李良四周的白色霧氣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用來隔絕他這樣的人與鄭立那樣的人。即使早已知道這個事實,但鄭立仍然忍不住輕皺起眉頭,他掩飾性的把眼鏡摘下來,仔細擦了擦。
李良與郭雲的身影在霧裡忽明忽暗,鄭立重新把眼鏡戴上。
“真是荒謬。”
李良聳聳肩,“總比你整日喝酒度日強。”
“我倒寧願這不過是一場酒醉時看到的幻覺。”
“呵,”李良把背包遞給郭雲,“沒想到做了隊長,還是個酒鬼。”
鄭立伸出拳頭,遠遠遞向李良。李良欲出霧與鄭立擊拳,卻被郭雲阻止,郭雲搖頭道:“奇霧山現在只能進,不能出。至少不能以這樣的方式出去。”
李良側頭看向郭雲,他對她談不上一點兒熟悉,只有陌生,但基於對鄭立的信任,李良聽從了郭雲的建議,拳頭朝空氣碰了碰。兩人隔著霧氣互作道別。
“活著回來。”
“我盡力。”
“……較真兒會讓你找不到女人。”
“滾。”
另一邊,郭雲對教授說,“教授放心,我一定會找著囡囡。”
教授點點頭,擔憂的囑咐道:“多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郭雲露出柔和的微笑。隨後與李良一同結伴走向霧氣深處。
眼見兩人的身影逐漸被白霧吞噬,鄭立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走回臨時辦事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解決。
然而,傅馬仿佛踩著點似的再次大喊,“鄭隊!”
聞聲,鄭立頓住腳步,卻未回頭。等傅馬追上他,他才決然回頭道:“又出什麽事了?”
傅馬咳嗽兩聲,朝身後的SCA隊員招招手,“我們抓住了一個人。”
鄭立看向他身後,目光落在那名不斷掙扎威脅SCA隊員的年輕女孩身上。她有一頭棕褐色的漂亮卷發,眼睛閃亮,有一些雀斑。脖子上掛著一條長長的白色吊墜。
其中一名隊員端著一台白色的無人機走到鄭立面前,他說:“隊長,是個新聞記者。”
“實習記者吧。”鄭立無神的歎口氣,他想到了剛認識不久的郭雲。這個女孩和那個女人,實屬同一類型。
接過無人機,鄭立操作熟練的利用自己的面板解鎖了女孩的無人機密碼。
見狀,女孩尖叫道:“你無權這麽做!”
鄭立抬眼瞧了她一眼,接著又低頭研究起無人機裡的畫面。
不得不說,這女孩的拍攝技巧不錯,這讓鄭立有了一個想法。“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瞪著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的看著鄭立。
鄭立微笑道,“我叫鄭立,是SCA的負責人。”他晃了晃手中的無人機,“既然你方才提到了權利,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野心勃勃的實習生,未經過我們的允許擅自拍攝,我有權收繳你的拍攝器械,予以警告。”
“……”女孩的怒氣減弱,但她鼓著的雙眼可沒一點兒變化,“李惠西。”
“嗯?”
“李惠西,我叫李惠西!”她從SCA隊員的手裡掙脫出來,拍了拍被他們抓過的袖子,“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吧,鄭隊長。”
“噢,你知道我。”鄭立把無人機舉高,這令李惠西伸出的手落空,後者鼓起腮幫子,鄭立看著她,再看看自己的隊員,乾咳兩聲,繼續說道:“不畏強權,是嗎,李惠西小姐。”
終於搶回自己的無人機,李惠西寶貝的抱在懷裡。她警惕的看著鄭立,像一隻隨時準備撒腿跑的倉鼠。
“別緊張,”鄭立說,“我允許你拍攝,而且我還願意派人協助你,但我希望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惠西似乎很動心,“什麽條件?”
鄭立緩緩說, “我需要你以新聞工作者的身份,為阿蘇拉港的安定拍一段視頻……”
李惠西聽了鄭立計劃的一部分,她知道自己正走入一張大網,這張網複雜而危險,但危險代表著機會,而機會正是她現在需要的東西。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鄭立的邀請,但仍有疑問,“您為什麽不找我的上司,她是個真正的新聞從業人士,影響力大,更符合您的需求。”
鄭立陰險一笑,反問道,“我知道她,楊璐——阿蘇拉港晚間夜談節目的人工智能原聲,了不起的女人。怎麽,你希望把這個工作機會讓給她?”
李惠西把無人機抱得更緊了一些,她的表情有些緊張,好像生怕鄭立真的會奪走這個屬於她的機會,而去找楊璐。她連忙搖頭,“不,請把這件事交給我。”
“很好。傅馬,你帶她去找林教授吧,我一會兒過去。”鄭立拍拍李惠西的肩膀,然後從一條不起眼的小道上穿過警戒線,遠離了人群。
李惠西呆呆的站在原地,傅馬催促了兩聲也不動彈,他便抓住她的肩頭說道,“走吧。”
李惠西茫然的回過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驚了傅馬,他連忙松開手,問:“怎麽了?”
“我覺得我給自己挖了個坑。”
“……我看你剛才挺興奮的。”
“熱血上頭,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傅馬撓撓頭,正尋思著說些什麽安慰李惠西,可李惠西卻已經邁動步子自覺的走向辦事處,一路走一路嘀咕著,“千年一遇啊,就算是個坑也是個金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