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條熟悉的身影自房間內走了出來,陳澤狠狠松了口氣,同時眼睛微微一熱。這一路支撐下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好幾次都是瀕臨絕境。
看李海隻一拳就把司傑打得倒飛了出去,陳澤知道,自己的師父肯定是突破到了後天七重,晉入到了一流境界。
“師父!”
陳澤踉踉蹌蹌起身,而後聲音頗為心酸地呼喊了一句,很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在呼喊自己的父母。
李海轉頭,看到陳澤滿身血跡,都快變成了一個血人,顯然是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勢,想到他竟然孤身一人抵擋了司傑那麽久,便不由得一陣心疼,同時亦是浮起濃濃的自豪之色。
這是他李海的徒弟,是他同心武館的妖孽天才!
其實,之前在房內閉關的時候,他是一直保持著清醒的,所以對於陳澤和司傑進入內院之後發生的事情聽得清清楚楚,他的心裡也是十分焦急,恨不得出來和司傑拚命,自己這把老骨頭隕了不要緊,千萬不能連累了這前途無量的小徒弟,只是,當時他正在突破的緊要關頭,如果那時壓下氣血的話,恐怕一身筋脈都會被氣血之力震碎,到時候不僅幫不到陳澤反而會成了他的累贅,所以,他才忍著煎熬努力集中精神衝擊最後的壁壘。
所幸,一切還未晚,司傑的破門而入剛好趕在了他突破境界的後一刻。
這才出現了剛剛的那一幕。
“孩子,辛苦你了!”李海看向陳澤,仿如在看自己的孫兒一般,眼睛之中充滿慈祥,不過在轉頭看向跌入假山之中而後顫顫巍巍站起的司傑時,眸光便急速冷冽了下來,“接下來,就交給為師吧!”
“李…海…”司傑站起,而後穩了穩身形,隨即目光怨毒地看向李海,“沒想到,你這個一隻腳踏入棺材裡的死老頭竟然能突破到一流境界。”
陳澤亦是轉頭看向司傑,臉上浮起一絲戲謔的笑容,“那還不是得謝謝閆家送給你的‘參王丹’!”
陳澤在攻心,他猜測,司傑聽到這話,肯定會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果然,在聽了陳澤的話之後,司傑怒目爆瞠,而後噗的一聲,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原來是你們,原來是你們奪了原屬於我的丹藥!”
“哈哈哈……沒想到,一枚丹藥,成全了李海你,反倒是害了我,哈哈哈……蒼天何其不公,這是原屬於我的丹藥啊!”司傑狀若癲狂。
“沒關系,能死在這枚丹藥之下,你也算死而無憾了!”陳澤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繼續攻心地說道。
“死?是死而無憾了!”司傑突然雙目充血,而後目光仿如嗜血的豺狼一般死死地盯著陳澤,“不過,即使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也要斷了你們同心武館的未來。”
瘋狂嘶吼一聲之後,司傑竟是完全不顧李海的攻擊,直接一拳向陳澤打了過來,拳風烈烈,威力驚人。
竟是司傑臨死的奮力一擊!
陳澤哪敢小覷這一拳的威力,如果不小心應對,可是真的會殞命的,連溫潤之氣都不一定能救得過來。
在確定避之不過之後,陳澤奮起抵抗,猛地調動全身的真氣和氣血,竭力施展出“磐石守護”!
李海見到司傑發動臨死一擊,準備拉陳澤墊背,瞬間睚眥欲裂,大聲呼喊道:“阿澤,快避開!”
砰!
司傑竭盡全力的一記“虎嘯拳”打在了陳澤奮力施展的“磐石守護”上面。
嗖!
陳澤的身體被司傑這一記重拳打得倒飛出去,摔入了旁邊的廂房之中。
不過,司傑也被隨後趕到的李海一記“碎金手”貫穿了腹部。
絲毫沒有理會被自己甩飛出去的司傑,腹部被貫穿,他必死無疑,李海向著廂房被砸出的窟窿之中焦急地呼喊道:“阿澤!”
“咳咳咳……”
陳澤連續咳嗽幾聲,隨即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回應李海一聲,“師父!”
看到陳澤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李海狠狠松了口氣。
“師父,司傑那廝呢?”陳澤並沒有第一時間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詢問敵人的情況。
李海看到陳澤雖然模樣極為狼狽,甚至可以用淒慘來形容,但是似乎並沒有性命之虞,於是指了指已經變成屍體的司傑,“死了。”
“死了好。”陳澤淡淡吐出三個字,不過又想到了什麽,隨即對著李海說道:“師父,師兄、師姐們還在外面和溪山武館的一眾弟子戰鬥!”
說著,陳澤便欲踏步而出,不過因為傷勢實在太厲害了,走得竟是一瘸一拐的。
“你便留在這後院之中療傷,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李海急忙走了過來,在幫助陳澤穩定住身形之後,方才聲音淡然地說道。
陳澤聞言,不再強撐,趕忙盤腿就地坐下,在服用一顆療傷藥之後開始運氣煉化藥力,修補自身。
這療傷藥還是上次陳澤自吳老大身上搜到的。
因為武者時常與人爭鬥,傷筋動骨在所難免,故而陳澤直接隨身攜帶了一些。
看到陳澤開始盤腿打坐,運氣療傷,並且氣息平穩,李海遂不作打擾,直接走到司傑的屍身旁邊,一手提起,直接向著演武場走去。
演武場中,於軍剛剛一拳將對手打得橫飛出去,正準備立刻進入後院看看請況,因為裡面現在已經沒了動靜,顯然戰鬥已經停止了,這令他憂心不已。
嗖!
就在這時,一具身體仿如死魚一般被人丟了出來。
砰!
身體落地,眾人定睛一看,方才發現,竟是之前威風凜凜的溪山武館館主司傑。
此刻,他哪還有什麽威風的樣子,周身布滿了血跡,特別是腹部,一道猙獰可怖的貫穿傷口極為駭人,正在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他被人丟出,仿如死魚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尤教之見此,臉上浮起一抹濃濃的狂喜,他已經猜到是什麽情況了,因為這傷口他太熟悉了,正是他的拿手武學“碎金手”造成的,當然,也是師父的拿手武學。
果然,在尤教之轉頭看向養心堂大門口的時候,一條蒼老且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嘶嘶嘶……”
場中眾人,包括大門口聚攏的一幫學生,盡皆發出抽冷氣的聲音。
“那是溪山武館的館主司傑!”
“他竟然被老師打死了!”
“死的好,老師威武!”
“這下,溪山武館要遭大難了!”
“……”
因為水笠坊聚集了一大片武館,所以,此時不僅是同心武館的弟子,也包括了其他武館的一些弟子,都得知了此消息。
相信要不了多久,溪山武館館主司傑隕落,同心武館館主李海突破至一流境界的消息就會在整個福安縣城流傳開的。
一些看熱鬧的其他武館的學生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豔羨,而後急急向自家武館的方向奔回去。
他們需要把這個勁爆的消息第一時間帶回給自家武館的館主知道。
演武場中。
“師父!”尤教之高聲呼喊。
“爺爺!”李沐桐更是淚流滿面。
溪山武館一眾弟子已經主動脫開戰局,而後齊齊退到了接近武館大門口的位置。
“撤!”隨著陳澤認識的那名高大青年一聲呼喝,溪山武館一眾弟子齊齊撤出演武場,而後疾奔著逃向遠方。
雷浩舉著一根精鋼長棍看向李海,“師父。”
李海知道他想說什麽,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別追,司傑一死,溪山武館等於是名存實亡, 這些弟子,沒必要趕盡殺絕,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這時,莫追魚頗為不忿地自人群之中走了出來,對著現場僅剩的唯一一名溪山武館的弟子——余威,厲聲斥道:“我師父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怎麽,你這個面癱臉還想和我們拚命不成?”
面癱臉余威什麽都沒說,只是徐徐地走著,走到司傑的屍身跟前,而後緩緩抱起屍身,轉身便欲離去。
“你……”葛大壯看不過去,想要出言阻止。
憑什麽欺負到別人家裡,而後因武功不濟被殺,這種情況,還想要收回屍身?
不過,李海卻是出手攔住了葛大壯準備躍出阻止的動作。
“讓他走吧,他是一個真正的武者!”李海徒然歎息。
說實話,余威其實是個好弟子,不過,明珠暗投了。
“謝謝!”余威對著李海淡淡吐出兩個字,而後抱起屍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
待得戰事結束,李海吩咐甘田去勸退圍在大門口的一眾學生之後,師兄弟幾個方才想起陳澤,於是關心地問道:“師父,小師弟怎麽樣了?”
“對呀,小師弟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那種情況受傷是難免的,就是不知道傷的重不重?”
“……”
面對一眾弟子對陳澤關懷的聲音,李海老懷欣慰地捋了捋胡須,“你們小師弟受傷頗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現在正在內院之中運氣療傷。”
相比於弟子們取得的武道成就,他更重視這師兄弟幾個之間仿如兄弟姐妹一般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