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金姍的臥室裡,鬧鍾隨之一同響起。
她從床上坐起,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目光被書桌上多出來的一些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枚金黃剔透的琥珀和一封信。
她舉起琥珀對準了陽光,隱約可見裡面封存著一隻黑乎乎圓滾滾的小蟲子。
她拿著琥珀和信走出臥室,咚咚咚跑到客房門口推開了門,口中道:“老先生你好些了嗎?”
無人回應。
房間裡空無一人,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
疑惑之下,她拆開手中的信封,仔細閱讀了起來。
信中的文字內容並不多。
“你好,小姑娘。
我歡喜你,你擁有感知他人的不幸並油然而生出憐憫之心的能力,這是善良,是人一生中所能擁有最偉大的品格之一。
可惜世界是複雜的,善良會成為惡人的偽裝和借口,也會讓善人蒙受背叛與欺騙。
這其中的界限就在於,人本身強大與否。善良為強者積攢福德,卻為弱者招來厄運。
我歡喜你的良善,也就意味著我期待你的強大。
隨信附贈一枚流金琥珀,在適當的時候把它交給適當的人,你會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
來自,老頭子。”
“奇怪的老爺爺。”金姍嘟囔一句,把信整整齊齊地疊好連同琥珀一塊放進了衣兜裡。
“老爸,今天早上吃什麽啊。”她習慣性地朝樓下廚喊了一聲,說完自己卻怔住了。
……
“啊,破產啦破產啦。”穿著一身病號服的楊樹從新安市第七公立醫院的大門走出,手裡攥著一張發票,滿臉肉疼。
治療他昨晚裡裡外外的一身傷勢總共花了六萬能幣,即便醫保報銷60%,余下的部分還是花了他兩萬四千能幣。
最糟糕的是,由於他這場戰鬥發生在非任務狀態下,因此不能以國家安全管理局的名義報銷,只能自己墊著。
幸好胡圖的懸賞金額高達三萬能幣,所以他不僅不虧,反而有一些小賺,破產這種話純屬得了便宜還賣乖。
大好一個周日,胡圖的麻煩事已經解決,剩下的就是……
“盛業公司和模擬測試了啊。”想起這兩件事楊樹就一陣頭疼。
根據他最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盛業公司是鐵了心要打擊競爭對手,不僅往藍星公司裡安插臥底破壞口碑,還開出高額薪資挖人牆角,甚至還時不時買些網絡水軍在各大論壇貼吧捏造黑料。
雖然在企業家技能【民心所向】的影響下,不少與藍星公司有合作的企業和組織都出面對謠言進行過澄清,但收效甚微,畢竟絕大多數網民對真相並不感興趣,他們只是需要一些談資來豐富無聊的日常生活。
面對當前的窘境,老陳頭所能做的只有加強員工培訓、提高員工福利、落實懲罰措施,同時詳細核查新招收員工的身家背景,以免又是盛業的人。
這些措施帶來的結果就是藍星公司近幾天的發展完全是在原地踏步,一鼓作氣的勁頭不複從前。
至於解決問題的方法,考慮到新安市的勞動力市場目前並沒有飽和,藍星和盛業之間不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因此楊樹和老陳頭一致認為先談合作,合作不成再各憑本事。
但是,和盛業公司相關人員的溝通一直不太順利,對方似乎十分自信能把藍星公司打壓下來。
針對目前這些情況,楊樹決定在商場之外的地方玩一些盤外招,就當是為談判提前準備一些籌碼。
他的籌碼不在別處,還是落在了金威頭上。
昨天夜裡,金威和厲慎在波裡米亞大酒店會面,席間金威說自己當年在蔡陽之死的事件中留了一手,還以此為要挾讓厲慎幫自己一個忙。
從離開時金威的神情來看,厲慎多半是把事情辦妥了。
也就是說金威並沒有信口開河,他手裡的確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厲慎和蔡陽之死有直接關系。
如果楊樹能拿到這份證據的話,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當他趕到金威家時,一輛搬家公司的輕型貨車正停在大門前,金媽媽指揮著幾名工人將堆放在草坪上的家具一一裝車,至於金姍則不見蹤影。
很顯然,金家打算搬家了。
這件事情並沒有超出楊樹的預料,既然金威之前有投案自首的打算,就肯定已經安排好了妻子女兒的退路,以防仇家上門尋仇。
如今他死了,這些安排正好也能派上用場。
楊樹在旁邊觀察了一陣,發覺金媽媽雖然淚痕未乾、面有戚色,但大體上精神狀態還算穩定,言談舉止有條有理。
想從金媽媽這邊下手找到證據看來比較困難。
又得拿金姍開刀。
即便是楊樹, 在這種情況下也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以後找機會補償她一下吧。
……金姍坐在自己的床頭,手裡捧著一本相冊正一頁一頁地翻著。
相冊裡有她和父親的合照,每年過生日的時候父親總是會騰出一整天的時間來陪她一起玩,去年是遊湖、前年是野餐、再往前是遠足和登山……
“你好金姍,我叫楊樹,國家安全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我們在調查一起殺人案的時候發現你父親有重大嫌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一陣冰冷而嚴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她抬起頭,看見一個人推開本來就沒鎖的窗戶跳進了自己的臥室內,手上拿著一本蓋了印章的證件。
“國家安全管理局,去魘行動組,楊樹。”金姍念出了證件上的文字,隨後眉眼一低,細聲道,“我爸爸昨晚去世了。”
“我知道,對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法不容情,我們需要對金威先生的遺物進行檢查。”
“我爸爸他不是殺人凶手。”
“你說了不算。”
看著楊樹一臉的鐵面無私和不近人情,金姍打了個哆嗦,合上相冊向臥室外走去。
“媽媽把爸爸的遺物都收在這兒了,你自己檢查吧。”她將楊樹帶到了主臥,轉過身開口道。
事情發展得很順利。
然而金姍越是好騙,楊樹心中的負罪感就越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