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的生物一次都會產下不止一個後代,位面的發育也是如此。
一個原始的創世奇點在後續發育的過程中會分裂出上百、上千乃至上萬個世界胚種,它們之間相互吞噬、競爭,並不斷地向外膨脹、擴張,在經歷了以億年為單位的漫長時間後,只有一個胚種會發育到成熟期,誕生自己的位面意志,形成一個完整的位面。
而它的兄弟世界們,一部分被吞噬成為位面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幸免於難卻發育不良,被新誕生的位面意志收入囊中,成為它的下屬空間,也就是亞空間。
斯奎爾特族的聖城——卓卡利亞便位於震3017位面的一個亞空間當中,據傳說,八百多年前不羈兄弟會的創始人英威達爾在躲避人族追殺的過程中,奮身一躍跳入大海,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漂流了三個月之後,終於看見了一片陸地。
原來他誤入了亞空間。
英威達爾憑借著自己在遠古聖靈寶藏中得到的一篇聖靈手稿,“論利用精神驅動技術將亞空間改造為位面戰艦的可行性”,成功掌控了這個亞空間,並以此作為不羈兄弟會的秘密基地,讓組織逐漸發展壯大。
這個故事,是楊樹被軟禁在卓卡利亞的三天時間裡從給他送飯的阿姨嘴裡聽到的,除此以外還有隔壁家的王大哥和對門的徐小妹有一腿,今天的蚌殼肉又漲價了,昨天買的海帶不新鮮等等。
他目前身處的位置是卓卡利亞中央燈塔的頂層,這裡有一口報時的大銅鍾以及一個超大的聚光燈,為出海捕魚的漁船們指引家的方向。
在瑪桑不聞不問的情況下,楊樹偽裝成了一名想要為解放斯奎爾特族事業而奮鬥終生的普通人族青年,還主動肩負起了敲鍾報時以及看守燈塔的擔子,雖然被魔法禁錮無法離開燈塔,但在短短三天時間裡他還是博取到了不少平民斯奎爾特人的信任。
“樹哥哥……你還在嗎?”樓下有人親昵地呼喊著,不一會,一個體型嬌小、頭上綁著紅色珊瑚塊、穿著魚皮衣的女性斯奎爾特人踏足了楊樹的棲息地。
她叫珍妮,楊樹的斯奎爾特族迷妹。
“我當然在啊,我又出不了燈塔。”楊樹無所事事地躺在一把椅子上,盯著亞空間白茫茫的天空發呆。
他的空間腰帶和學生個人終端都被沒收了,又加之亞空間魔法元素濃度過低、每天攝入的營養成分過少,種種外部條件讓修煉和學習變成了奢望。
“我今天買了新的珊瑚頭飾,好看嗎?”
“挺好看的。”
“你還能繼續跟我說說外面人類世界的事嗎?”珍妮雙觸手抱胸在楊樹身邊坐下了,雪白的頭鰭泛起一縷天藍色。
珍妮,是在亞空間出生的斯奎爾特人,從來沒有離開過卓卡利亞半步。
“沒什麽好說的,和這裡一樣,絕大多數人為了活著而活著,少部分人有一些遠大的目標並愚蠢地執行著,更少的人明白自己為什麽活著。”
“我聽兄弟會的戰士大人們說,人類社會裡有很多跑得飛快的鐵盒子和鐵鳥,那些是什麽啊?”
“那些是車和飛機,有的燒靈石,有的燒魔晶,都是普通的代步工具,和你們騎的海豚差不多。”
“聽司祭大人說,每個人族在長大後都會去學校學習知識,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為什麽在卓卡利亞只有戰士和司祭的後代才能上學呢?”
“因為教育是上層建築,卓卡利亞也就勉強解決溫飽問題,不可能普及全民教育。”
“上層建築是什麽意思?”珍妮疑惑地用觸手撓了撓頭。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珍妮,你幫我一個忙好嗎?”楊樹翻身坐起,一把抓起珍妮的兩隻觸手,四目相對道。
“什,什麽?”珍妮的頭鰭藍得像要滴出血來。
當此時,一個憤怒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楊樹心中一痛,自己利用珍妮去偷空間腰帶的計劃落空了。
“好啊!你居然背著我和這個沒毛猴子搞在了一起,珍妮你告訴我!我武大浪哪裡比不上他了!”一個五短身材、肌肉扎實的斯奎爾特人手裡攥著一把剝皮尖刀從上下樓的階梯口冒了出來,一臉怒容。
“樹哥哥你聽我解釋,我和大浪是青梅竹馬。”珍妮居然第一時間跟楊樹解釋了起來,“我一直都把大浪看成兄長,結婚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什麽!”武大浪如遭雷擊,捂著心口跪倒在地,痛苦道,“珍妮,為什麽?我辛辛苦苦日夜操勞,一切都為了我們的未來做準備。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沒毛猴子有什麽好?憑什麽能夠獲取你的芳心?”
楊樹默默把椅子挪到一旁, 抓一把充當零嘴的寄居蟹乾吃了起來。
“大浪,我討厭的不是你,而是這裡的生活。”珍妮的嘴角有一絲苦澀,“卓卡利亞太小了,我受夠了這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我們活著,打魚養海豹種海藻,生出孩子又讓他重複同樣的事情。”
“我不想這樣,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我想去看森林和荒漠,看暴雨落在高原上,看凌冽的寒風刮過山脊……這些東西,你給不了我,卓卡利亞也給不了我。”
“難道他就可以嗎!”武大浪憤怒地指向了楊樹,隨後陷入了沉默,臉上的憤怒消失。
他的確可以。
珍妮夢想的一切,人族的世界裡都有。
“珍妮,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既然你想要的我給不了,那麽我有什麽資格阻止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武大浪的八條觸手都無力地耷拉著。
“去闖蕩吧珍妮,我在卓卡利亞,記住,這世界上永遠有一個家在等你。”
“大浪。”珍妮也忍不住抽噎了起來。
楊樹背過頭,抹了抹眼淚。
該死,這寄居蟹乾吃了怎麽這麽辣眼睛?
“以卓卡之名,你們不用分開。”燈塔頂層中央,一道魔法陣憑空出現,光影之中顯出瑪桑的佝僂身軀。
“斯奎爾特人即將行走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