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堂堂藍科所名譽所長、平凡真理的探索者、伊特林學派的領軍人、當代最富創新精神的學者楊樹閣下幾個月前居然找我要過簽名，說出去肯定沒人信。”牧唯感歎道。
　　“這麽多稱號是哪來的。”楊樹茫然，“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報紙上說的。總之，我拜讀了您的論文，對您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佩服至極，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您的粉絲。”牧唯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通，遞出一支油性筆，然後把最外面穿著的棒球服一脫，捧在手裡。
　　“請給我簽個名。”
　　“額，簽什麽?”楊樹感覺這幕情景有點熟悉，而且角色似乎發生了反轉。
　　“歐拉公式和您的名字。”
　　“你怎麽知道歐拉公式的?相關論文我還沒有發出去呢。”
　　“咳咳，其實我找朋友買了一份藍星研究所的內部資料，不會給您帶來困擾吧?”
　　“不會，早晚都會公開發行的。”楊樹說話間在在棒球服的背後寫下了歐拉公式和自己的名字，“我現在還有事，以後再聊吧。”
　　“那個，能把您的號碼給我嗎?”
　　互換號碼之後，二人就此分別，楊樹進到了老陳頭的辦公室裡。
　　“大名人楊樹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你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小心我不幫你籌錢治病了啊。”
　　口是心非，受灼心之刑。
　　楊樹面色如常地忍受著心臟處的灼燒之感，宛如一根被煎得暗金發硬的老油條。
　　“不治拉倒，反正老子死了某個大名人也得去棺材前面跪上半宿。”老陳頭雖然腰包鼓了，但不要臉的功夫並未落下，“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還想從我這把老骨頭手裡壓榨些什麽。”
　　“沒啥，讓你幫我找一兩個信得過的人打理一下我的資產。”
　　“你小子可真行啊，錢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了是吧?”
　　“不幫忙我就去找獵頭公司了啊，中介費也就幾萬塊的事。”楊樹假意欲走。
　　“咳咳，”老陳頭輕咳兩聲，神色一正，“有什麽要求?”
　　“有能力、沒野心、好脾氣、出身乾淨。”
　　“這種人誰不想要。”老陳頭白眼一翻，“說了跟沒說一樣。”
　　“那把有能力換成聽話，沒野心換成有自知之明。”
　　“那我看那個斯奎爾特族的小姑娘就挺好，就你叫來那個，珍妮。”
　　楊樹正欲開口否認，轉念一想，好像確實挺好。
　　“她不是在給你當秘書嗎?”
　　“我這邊人手充足可以隨時調整，先照顧你那邊。”
　　“成，還差一個，幫我掛個招聘啟事找找，有合適的簡歷發我郵箱裡。”
　　或許是楊樹要求的人不好找，等了足足三天，他才等來了第一份簡歷。
　　“食人魔一族中百年難得一見的雙頭食人魔，擁有超群的智慧，主修魔法，另獲耶路大學金融碩士學位……”
　　他看著簡歷上那一個藍皮膚的可疑雙頭生物，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總之，先見上一面吧。”
　　見面的地點就在藍星研究所楊樹的辦公室內。
　　沒錯，他作為名譽所長，也是有自己的辦公室的，雖然地方不大，但該有的都有。
　　下午三點。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
　　“請進。”楊樹合上手裡的正在修訂中的數學講義，高呼道。
　　門打開了。
　　來人的相貌很符合他對食人魔的預期，高大略顯臃腫的身軀近乎三米，兩個頭一左一右架在寬厚的肩膀上，皮膚背面是藍色，正面偏米白色，五官一個賽一個大且鼓起，下顎有獠牙突出，整體上透著一股憨傻的氣息。
　　身上的衣物，則是一身特大碼的商務西服，上面連一絲一毫的褶皺都看不見。
　　至於兩個頭的情況。
　　左邊那個頭五官相對陰柔，頭上的獨角小而細。
　　右邊那個頭五官硬朗，頭上的獨角大而粗，不過卻戴了一副眼鏡。
　　“楊先生好，我是歐尼將，很高興見到您。”右邊的頭開口的同時遞出了右手，聲音粗厚。
　　“歐先生，幸會幸會，請坐。”簡單的握手之後，楊樹抬手示意歐尼將坐下。
　　“哥哥，你還沒介紹我呢。”左邊那個頭忽然開口說話，聲音陰柔。
　　“我叫伊默朵，是哥哥的妹妹。”
　　“幸會幸會。”這場面楊樹真沒見識過，讓他一時半會組織不起來語言。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開口了。
　　“那個，在面試之前，有一件事我需要確認一下。”
　　“但說無妨。”“說吧。”兩個頭異口同聲道。
　　“你們在生理學上算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兩個人。”
　　“社會學和法學上呢?”
　　“也是兩個人。”
　　“那我給你們的工資……”楊樹表情糾結，欲言又止。
　　兩兄妹對視一眼，自信道:“楊先生大可以放心，我們兩兄妹可以不要固定工資，只要投資收益的分紅比例。 ”
　　“多少?”
　　左右手齊出，各比了四根手指。
　　食人魔只有四根手指。
　　“八個點。”
　　“我想知道，二位的自信從何而來?”
　　充滿了波折的面試結束。
　　楊樹看著模擬炒股軟件那一大片紅彤彤的數字，心中暗暗咂舌。
　　這兩兄妹在模擬炒股的過程中，精準無比地預測到了每一次漲跌，低位買入高位拋，用十次交易，將1萬本金翻了一番。
　　而秘訣就是，哥哥的理論分析，加上妹妹的直覺判斷。
　　總之，人雖醜，運氣好。
　　食人魔兄妹如願以償拿到了八個點的分紅比例，而楊樹也集齊了三足鼎立的三方。
　　讓食人魔兄妹負責投資策劃、珍妮負責商務洽接、阿克索負責管理帳目。
　　而他本人嘛，就負責做做決策、簽簽字，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教材編寫以及解決工程難題上來。
　　說實話，建供電網絡這事，楊樹心裡很沒底，他沒有相關的經驗。
　　從原理上來講，火力發電站用的燃氣渦輪發電機組和實驗室裡的發電機沒什麽區別。
　　但事實並非如此。
　　氣壓平衡、溫度控制、過載保護、管道布置、冷卻水循環系統……
　　無數的工程難題擺在他面前，需要他一個個去驗算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