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法師似乎被那人控制住了，雙目緊閉，被扔到堅硬冰冷的地板上也不見動作。

那人環視大殿一圈，找到留影裝置後挑起一根中指，大步流星走到近處將裝置破壞，畫面變成了一片花白。

“那段口哨的旋律和手勢的含義目前尚沒有得到解釋，我們正在積極調查。”留影播放完畢後，山本廳長從旁解釋道。

“還有別的留影沒?”

“沒有，這個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周邊的留影符都沒有拍下他的身影。”說完，山本廳長小心翼翼發問，“您能看出此人的偽裝有什麽破綻嗎?”

“完全看不出來，沒想到大八荒居然有這等高手，是我小覷了此地的喰族啊，難怪山本廳長您都被騙過去了。”楊樹眉頭皺成了一堆，感歎道。

“希望您能早日偵破此案，還民眾們一個安寧的生活吧。”

說完這句話，他匆匆辭行離開警視廳，不顧冬京都城區內不可濫用法術的禁令施展千虹萬化，奪空而去。

剛剛出現在留影中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他自己，那段口哨來自藍星電影《做掉比爾》中的經典橋段，那個手勢更是國際通用的侮辱動作。

他的擔憂成真了。

其它存在線的楊樹通過某些不知名手段來到了這條線上，正暗中謀劃著什麽。

楊樹非常清楚，現在對自己最為重要的人就是天野櫻良，其他楊樹沒理由不明白這件事，因此極有可能以小櫻良作為突破口布置計劃。

就目前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個計劃絕對和友善互助不沾邊。

如果小櫻良……死了?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這件事發生的情景，他就感覺心口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股莫大的悲傷與虛無感湧來，否定著世界上所有的“意義”。

他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時間稍微倒退一些。

天野櫻良正在旅店房間裡陪花枝小妹妹玩著翻花繩的遊戲，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是單獨一個“樹”字。

“有什麽事嗎?”她率先出聲。

“櫻良，我順藤摸瓜找到喰族暴亂組織在冬京都的據點了，在潛入的過程中被兩名鑽石階的喰族發現追殺，咳咳，需要救援，你快把消息轉告給靖庭番。”

“你現在在哪?”天野櫻良一聽慌了神，連聲問道。

“匯雙第二肉食品加工廠，他們暗中獵殺人族，把屍體都集中在了這裡。”

“我馬上過去！”

“等等！櫻良你不要過來……我不希望你冒險。”

話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

天野櫻良轉身蹲在了花枝小妹妹面前，捧著她的臉蛋說道:“小妹妹，姐姐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法繼續保護你了，你自己一個人去警視廳找那裡的叔叔保護你好嗎?”

說完，她發動神通消去自己的存在，穿過高樓大廈沿直線往加工廠的方向趕去。

路途中，天野櫻良偶然抬頭看見一道七彩的絢麗虹光從天際劃過，往自己身後而去。

她心中一陣不忿。

看見彩虹，她就會想起那門叫千虹萬化的遁術，想起千虹萬化就會想起陳都靈，就會想起那件混帳事，以及楊樹種種欠抽的表現。

“哼，整天小櫻良小櫻良叫得好聽，說什麽‘給我的存在賦予了意義’，結果還不是什麽事都瞞著我，還非得規定什麽奇奇怪怪的暗號。”

此念剛起，天野櫻良忽然回想了一些細節。

“嗯?剛才楊樹好像沒說暗號吧，是情況太緊急了嗎?”

“稱呼好像也和平時不一樣，少了一個小字……”

楊樹當初約定暗號時說過的話在她腦中回響。

她停住了腳步，置身於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忽地沒由來一笑。

“放心吧，我不會被騙走的。”

……

時間緊迫，楊樹甚至沒有走正門，直接一頭撞開了旅館房間的外牆，在一片磚石瓦礫中駐足停步，放開精神力覆蓋了整個房間。

空無一人，不僅天野櫻良不在，池田花枝也不見了。

床頭的櫃子上多了一張字條。

“為什麽要這麽嚴肅呢?”

字跡和他自己一模一樣。

背面還有一行字。

“為什麽不問問自己呢?”

楊樹心中久違地升起了名為擔憂的情緒，右手不自覺地握緊將紙條碾成了粉碎，渾身顫抖不停。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借助【超頻模式】讓自己冷靜下來，很快便做出了決斷。

第一優先級事項，保證天野櫻良的人身安全。

第二優先級事項，探明其他楊樹的來意。

第三優先級事項，查明喰族的計劃。

想保證天野櫻良的人身安全就必須和另一個他取得聯系。

怎麽才能聯系得到呢?

楊樹盯著紙片看了一會， 覺得那句“為什麽不問問自己呢?”別有深意。

冥思片刻。

他拿出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

接通了。

“喲，我可真聰明，這麽快就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了。”聽筒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出，滿是戲謔與嘲弄。

“你想要什麽?”

“我是什麽性子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只是想看著這個世界燃燒罷了。”

“呵，自欺欺人有趣嗎?”楊樹冷笑，反問。

“哎呀，有對象的我果然很沒有幽默感，這麽經典的梗都聽不出來。”

“我的人生就是一出喜劇。”他耐著性子接了一個梗。

“哈哈，這才對嘛，別太嚴肅，認真的人滿是破綻，肆無忌憚才是你最強大的武器。”

“所以，你是想殺了小櫻良，讓我變成一個被虛無衝昏頭腦的瘋子嗎?”

“我們已經是了。”

“楊……樹！”一陣拖長音的呼喊在耳邊響起。

“如果有一塊石頭，你需要推上山頂一萬億次才能繼續前進，你會堅持嗎?”電話那頭的楊樹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會。”

“巧了，我也會。”

放下手機，楊樹微笑著回過頭，打開了雙臂。

“等等。”天野櫻良卻忽地將楊樹推開，“那句話是什麽?”

“Wubalubadubdub。”

“小櫻良，我希望我們的故事會很長很長。”

“有多長?”

“大概八千章那麽長，每章兩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