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寺心作為官方人員，手中掌握有居住在冬京都的喰族名單，她目前做的事是對名單上有過案底的喰族逐一進行排查。

“所有的喰族都在官府登記掛名了嗎?”楊樹很自然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怎麽可能，大部分喰族都還留在原生位面呢，還有一些人非法入境。”

“也就是說，冬京都裡會有很多黑戶和偷渡者咯?”

“根據隱部的不完全統計，沒有進行身份登記的喰族大概有十五萬人。”綾寺心點頭稱是。

“如果組織襲擊活動的是那些沒有登記身份的喰族怎麽辦?”楊樹質疑道，“你是不是覺得調查這些名單上的喰族比較方便，所以想先碰碰運氣?”

“咳咳，我負責的這片區域本來喰族就不多，逐一排查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綾寺心眼神遊移、話音虛浮，估計是說中了。

“行吧，咱們兵分三路，你和我負責排查名單上的喰族，小櫻良守著花枝小姐等凶手自投羅網，你看怎麽樣?”

池田花枝躲在劍聖寺的地下密室裡目睹了凶手的樣貌，警視廳這會已經把嫌疑人的相貌發布到了網上進行通緝。

白發男性、面容蒼老、左側嘴角有傷痕、右側臉頰上的血色圓環。

如果凶手稍加調查，就會發現一宿法師有一個私生女被暗藏在大殿下的密室內，有一定的可能會找上門來銷毀人證。

“那就這樣吧。”綾寺心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楊樹離開了野居旅館，前往第一位男性喰族的居住地點。

這名喰族只是普通人，靠著出色的身體素質在搬家公司工作，住在一棟老式獨棟公寓樓內，半年前曾因鬥毆入獄，但很快就因為喰族的身份被特殊保釋了出來。

咄咄咄。

楊樹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黃金階以上的超凡者可以展開領域，通過“場”為媒介，在非接觸的情況下傳遞力的作用。

也就是說，楊樹可以讓自己的領域延伸到門後把門鎖打開。

哢嗒、吱。

鎖芯門軸都有些潤滑不足的房門發出了聲音。

踏足室內，一片狼藉，酒氣肆虐。

地面上，血漿袋和空酒瓶散落一地，冰箱大開，裡面堆放著半解凍狀態的肉塊，一名鬢角發白、略顯邋遢的喰族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楊樹拿起肉塊檢視了一下。

是人肉無疑，不過與人體任何一部分器官或是肌肉都對不上號，應當是體外培養出來的。

蛇之國官面上宣稱，會利用體外組織培養的技術大規模生產人造肉和人造血漿來解決喰族的營養需求，後來估計是發現培養人造肉的成本比盜用遺體高，再加上財政吃緊，一不小心就走偏了。

一大圈找下來，房間裡沒有任何凶器、沒有藏屍的痕跡，屋主也只是個整天看片酗酒的中年落魄喰族，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臨走前，楊樹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一輪猩紅的圓環狀大日，從血色的海洋中升起。

題為《故土》

後續他又走訪了四名喰族，一個是普通公司職員、一個是教師、一個是警員、一個是畫家。

他們的犯罪記錄都是因為初到蛇之國時不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社會秩序，一不小心犯了些偷搶打鬥的小罪，大體上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

這和楊樹預料的也差不多。

願意配合官府登記個人信息的喰族，怎麽會變成襲擊人族的激進人士。

離開畫家喰族小姐在春葉原開設的畫廊後，楊樹接到了天野櫻良的電話。

“Wuba luba dub dub，

小櫻良找我有什麽事啊?”“楊樹，你看新聞了嗎?”

“沒有，怎麽?”

“一宿法師死了。”

“那種怪老頭死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監控留影符拍下了犯罪嫌疑人的身影……和你很像。”

“也就是說，現在警方正在追捕我咯?”楊樹說話間放慢腳步，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周圍的人群來。

混跡路人中的便衣警察、狙擊鏡的反光、潛伏陰影中的隱部忍者……

陣仗有些大。

“小櫻良，一宿法師什麽時候死的?”

“警方通告是今天凌晨，那個時候你還在旅館。”

“那沒事了，我去警局坐會兒，你看好花枝小姐。”

楊樹掛斷電話，徑直走向了路邊一名偽裝成人體模特的便衣警員，把雙手往前一伸。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犯罪嫌疑人，請放心逮捕我吧，我不會反抗的。”

被帶到警視廳後，楊樹如實招待了自己今天凌晨時分的動向，包括協助靖庭番部眾調查喰族一事。

很快，警方調出了野居旅館附近的監控留影並叫來了綾寺心， 確信了供詞屬實。

在楊樹有意無意的語言暗示和誘導下，綾寺心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事實上，我執行任務受到不明分子襲擊時，對方也偽裝成了楊君的樣子，有理由懷疑存在喰族想借此事挑起龍之國和蛇之國之間的外交糾紛。”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殺幾個人不過是簡單的治安事件，盡管手段惡劣，也不會對蛇之國的政治經濟帶來什麽影響。

一旦上升到外交政治，龍之國公民在蛇之國蒙受冤獄……由此可能帶來的經濟製裁乃至戰爭借口，都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我明白了。”警視廳廳長，一名黃金階武士，忽地站起身來打開了楊樹手上戴著的魔力抑製器，緊接著一個九十度鞠躬。

“楊君，此次逮捕行為完全在我個人的授意下進行，純粹是我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做出的魯莽判斷，給您帶來了不便十分抱歉。”

“如欲責罰，我願意切腹請罪。”

“沒事，山本廳長破案心切，我個人完全可以理解。”楊樹活動了一下手腕，笑容狡詐，“方便讓我看一下完整的留影錄像嗎?”

“請。”山本廳長直起身，一手引向了一旁的檔案室中。

留影的地點不在劍聖寺，而是冬京都內的另一座聖者廟宇——陰陽聖睛明。

廟宇內供奉著睛明本人以及他手下的三大式神——白犬神、錦雞神和熾猴神。

一名長得和楊樹一模一樣的男子將一宿法師拎在手中，吹著口哨走進寺廟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