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心眼，柳夕月能清晰看到周遭的地形，沿著樓梯上二樓，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站在樓梯口的拐角處停下腳步，集中注意力，心眼的范圍又稍微往外延伸了一些，但依舊沒看到一個人影。

繞過拐角，順著走廊一直走，前方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柳夕月停下腳步，按下手電筒的按鈕，圓柱形的光柱射出照亮前方二十米內的事物，走廊上一片狼藉，頭上的吊頂、地磚、牆壁都布滿密密麻麻的劃痕，腳底的血泊延伸的盡頭站著秦毅。

“哦~原來是夕月啊，我一直都很怕你被別人殺掉啊。”秦毅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

“哥?”

柳夕月試探著叫了一聲，另一隻手卻悄悄握緊了背包裡的水果刀。

秦毅似乎有些不正常，雖然柳夕月說不出他不正常在哪裡，但長年累月的生活讓柳夕月對秦毅的行為舉止在潛意識裡有著極高的辨識度，她知道秦毅絕不會在這時候用那種站姿站立;不會擺出那副表情;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更不會用那種語氣說話。

站在那裡的不是秦毅，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秦毅。

他是誰?

“與其一直擔驚受怕，不如讓我來殺掉你吧！”

秦毅抬手指向柳夕月，腳下的陰影一陣蠕動，像一條在遊曳水中的黑魚般朝柳夕月腳下潛衝而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柳夕月面無表情地朝地上丟刀，刀尖恰好落在秦毅的影子上，不遠處的秦毅肩膀上登時多出一個血洞，秦毅表情一愣，短時間沒能回過神來。

地上的影子依舊遵循秦毅的命令朝柳夕月移動，影子不斷地經過刀刃，秦毅肩膀上的傷口也朝胸口瘋狂延伸。

“額啊啊啊！”

一秒不到的時間，他整個肩膀幾乎被完全地切下來。

秦毅的影子雖然能任意變形，但終究是由他的影子變化而來，影子的任意一部分都和秦毅身體有所關聯。

一般來說，影子受到的傷害並不會直接反映到本體，被敵人消耗掉的影子將由秦毅的精神力補足，操控影子攻擊敵人等於用精神力攻擊敵人，影子受傷等於精神力的消耗。

他的異能本來是非常安全的戰鬥手段，但柳夕月的神術強行讓他的身體和影子建立起了鏡像連接，在柳夕月攻擊影子的時候，影子才是本體，而秦毅本體則是鏡子中的倒影，本體受傷倒影自然會隨之變形，這時影子被撕裂，肉身和精神將遭受雙重打擊。

柳夕月的神術讓他本來極其安全的攻擊方式變得極不安全。

看似複雜的分析實則在腦海中隻用了一瞬，秦毅瞳孔收縮，在地面衝刺的黑影驟然急停，胸口快速延長的傷痕也隨之停止。

強大的恢復力讓巨大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他和柳夕月隔著十來米靜默對立，視線在空中相接。

“我的神術好像血克你啊。”柳夕月道，“貌似不用打了。”

……

秦毅的幻想庭院中，傲慢表情微變，朝天上看了幾秒，淡淡道:“你好像可以出去了。”

“啥?我可以出去了?”秦毅一臉茫然。

“嗯，不過出去很可能會死。”

“為什麽?”

“因為恐懼輸了。”

秦毅一驚:“輸了?”

“嗯，他的精神變得搖擺不定了，你有自信的話就去取代他吧。”

秦毅緩緩閉上了眼睛，熟悉的抽離感產生，一系列複雜的感覺衝進腦海，他聞到了空氣中血的味道、身體各部分傳來的鈍痛、腳站在地面的踏實感，等五感逐漸回歸，最後才看到了現實。

明晃晃的手電筒在面前晃著，

光亮中銀光一閃，秦毅本能側首，一把刀擦著他耳朵釘在牆上，他扭頭看了一眼，是一把水果刀！克勞斯那兩個血族改用水果刀當兵器了?

無暇細思這種無聊問題，秦毅發動光陰悲鳴，加快自己的反應速度，同時腳蹬地面，如離弦利箭般竄了出去，他不知道恐懼在佔領這副身軀時做了些什麽，只知道這副身體比之前要強得多！

一片白光中，又是數把水果刀飛出，在秦毅極限放慢的視野中，一共五把水果刀，這五把水果刀投擲的方向截然不同，就連飛行方式都不一樣，其中兩把刀身在旋轉，而三把則是穩定直飛。

投擲水果刀的人精通指控的手法，是個用飛刀的好手！不過為什麽準頭這麽差?

靠著極致的反應速度和身體力量，秦毅輕松躲開了三把直飛的水果刀，輕巧地從縫隙鑽過，繼續和敵人拉近距離，在看不到的身後，旋轉飛行的水果刀刀柄撞到了天花板，前進路線登時改為垂直向下！

兩把水果刀刀尖朝下釘在秦毅身後的地上， 命中的影子方位恰恰是秦毅膝蓋的位置。

秦毅的膝蓋毫無征兆地洞穿，前衝動作導致的影子移動，讓膝蓋到小腿的位置再次受到斬切，失去著力點的瞬間，他面部朝下狠狠撞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咦?哥，是你嗎?”

柳夕月拿著水果刀緩緩靠近，把手電筒的光源稍稍挪開，讓秦毅看清她的臉。

“你怎麽在這裡！我不讓你走了嘛！”秦毅驚訝道，下一秒目光落在對方手裡的水果刀上，“……難道……剛才……”

“沒錯，是我丟的。”柳夕月長舒一口氣，伸手拉住秦毅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起，“能站起來嗎?應該還能恢復吧?你的恢復力貌似很強。”

“我剛才是在和你打?”

“沒錯，你好像瘋了，剛才那個就是你另一個人格?”

秦毅點頭:“你剛才是怎麽認出我的?”

“你戰鬥風格變了，你另一個人格似乎很擅長用影子攻擊，恰好被我的神術克制，他第一次吃虧後就一直縮著影子，把影子范圍控制在最小的面積和我戰鬥。

剛才我那五把刀明顯要偷襲你，你卻沒有扭曲影子躲開飛刀，我就覺得很奇怪。而且你反應速度也快了很多，剛才那個人格反應速度沒你這麽快，即使神術對他無效我也能打敗他。”

“厲害厲害，另外兩個血族呢?”秦毅東張西望道。

“我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你。”

秦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大概率是被恐懼給乾掉了，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比之前強不少，應該是恐懼把那兩個血族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