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限幾日?爺爺信你能回來?你們這些小雜種，給我打！”為首的小廝怒喝一聲，其余人便圍了上去，也未有任何顧忌，對著那少年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那少年的慘叫聲立馬響了起來。

　　何牧看到這一幕，搖搖頭，並不想多管閑事。

　　但就在他的腳才邁出幾步，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雙手，將他的雙腳死死抱住。

　　“小雜種，還敢跑！今天不把你腿打斷！”小廝的怒罵聲隨即傳來，片刻後，何牧也被一群小廝包圍了。

　　何牧看向抱著自己腿那人，不是那少年乞丐，又是誰。

　　只是不知道這乞丐怎麽能扛著拳打腳踢，跑出那群小廝的包圍，但看他此刻死命抱著眼前大腿的模樣，顯然奮不顧身了。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少年乞丐看著周遭面色不善的小廝，灰塵撲撲的臉上被淚水衝出了兩條痕跡，抓著何牧的雙腳，不斷哀求著。

　　何牧聞到這乞丐身上那股餿味兒，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動了動腳，想踢開這個乞丐。

　　但事與願違，這小乞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枯瘦的雙手竟像鐵爪一般死死抓著何牧的褲腿，不肯放松半點。

　　踢了兩腳，還沒能踢開這累贅，何牧眼眸中一抹寒意浮現，就要用上幾分力氣。

　　那小乞丐見大腿越來越用力，髒兮兮的小臉抬頭望向何牧。

　　就是這一望，何牧愣住了。

　　一種悸動莫名產生，何牧看那小乞丐的眼睛，仿佛似曾相識。

　　“哥。”乞丐的聲音沙啞道。

　　何牧臉上的神情一滯，便看到這乞丐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呆滯中的何牧就是一個熊抱，語速極快卻又清晰的大聲念叨著:“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些人還想打你弟弟我，我這就回家等你吃飯，你趕快給他們錢吧！”

　　“你們找我哥要錢吧！”

　　說完，這少年便如同泥鰍一般，噌地一下就鑽出了幾個小廝的包圍圈，當然這其中也有他身上太髒，有兩個小廝不願意碰他的因素。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為首的小廝倒是身高體壯，看到何牧這呆滯的神情，以為卻是其事，便喝道:“你弟弟欠的錢！一隻燒雞十個銅板，加上兄弟們幾個的誤工費，給十五個銅板吧！”

　　“嗯?”何牧聽這一聲爆喝，這才回過神來。

　　剛剛那少年乞丐抓著他腳，看了他一眼之後，自己居然又失神了片刻。

　　“他身上的餿味兒，還有那雙眼睛，絕對有問題，該死，我又著道了。”何牧看褲腿上的幾個黑爪子印記，神情煩惱。

　　為首的小廝看何牧只顧著搖頭歎氣，以為這人也不打算給錢，便喝道:“還愣著幹什麽?不給錢，就給我打！”

　　幾個身材略瘦弱的小廝聽到領頭的這樣說了，不敢怠慢，當下便舉著拳頭，朝著何牧的面門招呼了過來。

　　何牧心下一沉，本來只是打算逛一逛散散心，但卻遇到這種事，被一個小乞丐暗算了，難道還要遭一群小廝毆打?

　　“找死！”

　　何牧心神操控著蜃霧，分成數份長鞭，破空甩出。

　　呲呲。

　　就像剪刀割破布片的聲音如前奏響起。

　　“啊！！！”

　　一道道痛呼與慘叫尾隨傳出，那些圍上來的小廝不是跌倒在地，就是捂著被割破流血的地方，慌忙退回。

　　此時場中站著的除了何牧，就剩下那個圍毆時站在其余小廝身後的領頭大漢。

　　何牧瞥了眼四周受傷的小廝們，然後看向領頭的大漢說道:“你覺得，你是不是做了蠢事?”

　　領頭的大漢，雖然身材高大，但是卻改不了他是個小廝的事實。

　　如此血腥又怪異的場景，他聞所未聞，心神悸動之下，雙腿都軟了，想說些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撲通！

　　他跪下了，就這一跪，他仿佛開竅了，立馬磕頭求饒道:“是小人有眼無珠，衝撞了大爺您，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過小人吧，求求您了。”

　　一邊苦苦哀求著，他還磕起了頭，那大腦門在石板地面磕得砰砰作響。

　　對於這麽乾脆利落求饒的人，何牧實在提不起殺心，當然街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遠處貌似也有捕快趕了過來。

　　“算了，下次眼睛放亮點，別人可沒我這麽好說話。”他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都是為了討口飯吃，較真也沒意思。

　　見到眼前這個猛人沒有繼續為難的意思，大漢連忙又磕了幾磕響頭，這才攙扶起兩個倒地的小廝，準備去醫館弄點傷藥。

　　何牧搖了搖頭，今天出門又是被人坑，又是對著一群小廝出了氣，實在是感覺自己人品有點低。

　　“何方賊人，敢當街鬧事！”急促的吼聲叫停了正要走遠的眾人。

　　腳步匆匆聲中，數個大漢衝了過來。

　　為首那人穿著緇衣，滿臉大胡子，手握在腰間快刀上，銀勾一般的眼眸看著四周。

　　而後他眸子一動，盯在了一眾受傷的小廝上，沉聲問道:“爾等當街鬧事?”

　　何牧看到這人，就感覺巧了，不是燕捕頭又是何人。

　　為首的小廝看著淡笑中的何牧，身子略微顫抖回道:“不是不是，剛剛兄弟們喝醉了，互相打鬧這玩，受了點輕傷。”

　　“互相打鬧?輕傷?”燕六細細打量著這群小廝。

　　蒼白的臉色，明顯是被利刃劃過的傷痕，和領頭那人顫抖的雙腿，這會是打鬧弄出的輕傷?

　　何牧見勢頭不對，又看這群捕快注意力還沒放到自己身上，很是自覺的低頭，慢慢後退。

　　“這出警效率也太快了。”

　　“何牧小兄弟?”燕六的眸子環視四周，一眼就發現了“熟人”。

　　自打這人買下了宣福客棧老板娘的宅院後，宣福客棧的采花大盜便銷聲匿跡，若不是這何牧身子骨瘦弱，完全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燕六都懷疑他就是那個采花大盜。

　　“燕捕頭，幸會幸會。”如上次一樣，何牧挺直了腰杆，嘴唇張開露出八顆牙齒，展現著自己最和煦的笑容，兩手拱了拱。

　　燕六見狀，便問道:“小兄弟可知發生了何事?”

　　何牧想起那個少年乞丐坑了他一把，心思一動便微微頷首回道:“不巧，剛剛目睹有一個少年乞丐，沒付錢搶了一家酒肆的燒雞，這群小廝便是來追討那個乞丐的，只是不知為何他們跑了幾步後便受了如此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