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有些無奈，實在是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楊素在那兒發了好長一會呆，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和自己的孩子說。

　　男女之間的事，有那麽容易說清楚嗎?

　　說不清楚，這肯定是說不清楚的。

　　唉，這還真的是挺難的。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想避開這一個話題。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自家的小鬼有想要放棄的念頭。

　　幹嘛呢，為什麽非要這麽執著，這樣的問題怎麽就非要知道答案呢麽。

　　想不清楚，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明白了。

　　其實，你說這有什麽好想不明白的。

　　每一次的離開，每一次的到來，都是那樣的匆匆。還沒來得及看上幾眼，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一下那份溫柔，就要……這種事要是放在了你的身上，你心裡會怎麽想，應該怎麽想。

　　為什麽別人家裡的孩子都是那樣的……自己的話……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這不用多想。

　　從離開大那一刻開始便注定會是這樣的結果。

　　楊素真的不明白，真的想不清楚嗎?

　　當然是能想明白的，當然是沒什麽問題的。

　　本來以為這樣的問題，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面對。或者說，他曾經想到過，但因為內心中的那一份……應該說是僥幸。覺得自己對……想著楊玄感是不會……

　　不管願不願意，不管相不相信，只要開始了，就注定無法回頭。

　　還是說了吧，還是……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麽只能……

　　“我與你娘親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還小，有些事你還不明白。曾經，我與你娘親是真的琴瑟相和，兩心相悅。你說，我要是不在乎你娘親，也不可能有你，有你的弟弟們。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也說不好。有些事可能就是這樣，你越是想要知道，就越不可能知道。或許，應該是從那件事開始的……”

　　楊玄感聽完楊素的話以後，有些天真的說道:“父親，既然你認為母親做的不對，你為什麽不說出來呢。你說你要是說出來了，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那些事了。”

　　楊素摸了摸楊玄感的頭，說道:“你是真的還小啊，你說你要是再大一點，怎麽可能會問這麽些個問題。本來，那些話，我這個做父親的是啊應該與你說的。可你既然問到了，那我就只能說上一說了。可是你看，我這說了，你也沒明白，你說這又是何必。”

　　楊玄感這個時候摸了摸自己的小腦瓜，很是有些悵然。

　　父親這說的沒錯啊，一點都沒錯的。不明白，想不清楚，這又是何必。可能真的等自己長得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世上的事可不就是這樣。此刻看不懂的，下一刻就能明白。

　　時間是最好的老師，無有其他。

　　楊素笑了笑，說道:“你也不用露出這樣的表情。你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我能明白。說句實在話，你能問出這個問題，我真的很高興。這幾年我也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才能問到這個問題。我以為你會再過很長時間才會……可是沒想到……你很好，很不錯。”

　　原來父親早就在等著了，自己這……

　　是不是應該高興?

　　不知道。

　　應該高興吧，畢竟自己這樣，算是沒有讓父親失望。可是你說，既然父親已經在等著了，那麽就說明，他早就看到了這個問題，早就在等著了。

　　一時間，楊玄感竟然有一種想哭想笑的感覺。

　　為什麽非要這樣，為什麽最先看到的是自己。要是別人先看到，自己肯定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真真的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啊！

　　要是不想，怎麽說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只是，你說這也就是他遇到了。這要是他的那幾位好弟弟遇到了，那可就真的有些不好說了。

　　幸運的，應該說是幸運的，最起碼最先問到這個問題的是自己啊。

　　“父親，我……”

　　“你不要說話，你心中想的那些，我都明白。我相信，等你真的長大了，一定會明白我今天為什麽會這樣。”

　　楊素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突然就暗淡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樣究竟對不對，我啊，竟然有些茫然了。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長時間，楊素突然說道:“吾兒你知道嗎?如果有一天當你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時候，你心裡會怎麽想呢，還會不會保持最初的心意。”

　　楊玄感能感受到楊素這一刻的無奈，這一刻的傷心。或許真的是自己太天真了呢。

　　父親和娘親之間，怎麽可能像自己想的那樣。

　　“我錯了，我會好好讀書的，父親您放心好了。”

　　乍聽起來，楊玄感的這話講的很是莫名其妙，很是難以理解。可如果把整件事都聯系起來，那就很好懂了。

　　“嗯， 你一定可以的。”

　　這個時候楊素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抽出一本書來，放到了楊玄感的面前。

　　“父親您這是?”

　　楊玄感並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麽會拿出這本書，不是不清楚……這本書他以前就看過，念過。直到今天為止，他都還記得當年他父親把這本書交給他時候的場景。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太陽有些大，照在人身上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那個時候，小楊玄感剛吃完飯，正一個人在院子裡玩鬧。

　　正當他玩的開心的時候，楊素突然來到他身邊，讓他停下了手中的事。

　　“父親，您要陪著我玩嗎?”

　　奶聲奶氣，那個時候的楊玄感真的很可愛。

　　怎麽說呢，那個時候楊素雖然也很忙碌，但他與鄭祁耶的感情還很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看上去美好極了。

　　後來的很多年，當楊玄感慢慢長大，每當他想起小時候的那些時光，心裡就一陣的泛酸。

　　那個時候明明那樣幸福，為什麽後來就變了呢。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一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沒想明白。

　　沒有那麽誇張吧，怎麽可能會直到死都沒想明白。

　　人生那麽長，真的是有夠太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