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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懸崖縱身一躍》第67章 背包
記下了號碼,我們就分別了,我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才從鄰市悄悄回到了家中,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心裡一陣煩躁,我挑了幾樣東西,放進了背包中,這個背包是母親在我生日時送我的,我用了很多年。我所帶的都是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比如朋友送我的禮物、父親送的手表,另外,還有一些必需品,比如一些衣服、幾支筆、一堆空白稿紙以及一些食物和水。我還在口袋中揣了一把小刀。當然,那堆錢我也要帶著。在離開醫院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一切,我不再心亂如麻。

  正當我準備出門時,遇到了房東太太,從她走到我的屋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說:

  “怎麽這麽亂,是不是你的那些仇人乾的?我租給你們這些窮人們用,不是叫你們招來麻煩的!那天不是我跑得快,他們或許還要把我這人給砸了呢!,真是的……”

  “你來幹什麽,不會就是為了來罵我吧?我忍受你很久很久了!”

  “收房租,這還用問?一共是……”

  “等等……上個月月末不是剛收嗎?”

  “我和老公打算去旅遊,要去一個月,就提前收了,正好我們缺點錢,這幾天一直不見你人影,等到今天,你終於回來了,把錢給了吧!”

  “沒有!”

  “你這窮摩的司機,住我的房,交我的租,天經地義,你還想住免費的房?”

  “如果我不給呢?”我掏出小棒,指著她,然後一直往前走,逼著她一直向後退。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想怎麽樣?窮人就不是人嗎?這破房子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瞪大眼睛,大聲吼著。

  “打人了,打人了!”

  她向後跌坐在了地上,大聲嚎啕起來,她急忙爬起來,跑了出去。

  我收起棒子,走了出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騎著摩托車離開了。

  我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丁布陽的電話。

  “請問您是……”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做過一些什麽樣的事,我打這個電話,就是要你做一件事,也是為了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啊?你都知道些什麽?我憑什麽要替你做事?”

  “你想當一輩子懦夫嗎?陳瀅的死有你一份責任,她對你那麽死心塌地,而你卻……”

  “別說了,我不是懦夫!”他吼了起來。

  “你是懦夫,你是一個連狗都不如的懦夫,你現在居然成了仇人家中的一員了,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我本來想殺你的,但是現在想想,陳瀅是為了你的生存而被迫自殺的,把你殺了,她會怪我的,但你別指望我會原諒你!”

  “我知道你是誰了,我什麽都明白了,就當我欠陳瀅一個人情,你說吧,要我做什麽?”

  “把你家趙總約出來,不管你以什麽理由,晚上九點,就在南湖邊的大鍾山上,山上有一個亭子,叫做‘秋葉廳’,最好是他隻身一人,能做到嗎?”

  “這個……”

  “能做到嗎?”

  “你要做什麽?”

  “你照我的做就行了。”

  “好吧,這次我幫你。”

  “你就不用去了。”

  “為什麽?”

  “因為你欠陳瀅一個人請,不,是一條人命。”

  “好吧,都聽你的。”

  我掛了電話,騎著車來到了東漳河邊。

  時間已經是黃昏了,破舊的亭子裡,石凳莫名其妙地不見了,破碎的夕陽把所有的物影都拉的好長好長,河水被黃昏染成了紅色,像紅色一般奔騰著。周圍的樹掉了不少葉子,也許是這幾天下了幾場雨的緣故吧。一陣風突然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哭泣。

  我來到墓地,準備完成一件以前沒有完成的事。

  我在墓碑上刻下了她的名字——“陳瀅”,然後再名字後面刻下了她的年齡——“十八”,在她的名字和年齡下面,刻下了一個小小的“某”字。

  我想了很久,才在名字和微笑之間刻下了這樣一句話:

  “這個世界讓你我害怕,

  一場雨就如同一場風沙。”

  我哭了起來,和那沙沙的樹葉聲合成了一片,淚水滴在了墳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把那些錢拿了出來,把那張十元的飄進了河流中,其他的錢我把它們全部點著,放在了墓碑前。我看著它們燃燒著,看著它們化成了灰燼,我把灰燼揚在了空中,任他們飄進紅色的河流裡。

  我也想跳下去,可是我暫時還不能,我坐在石崖邊,腳下面就是奔騰的東漳河,看著這紅色的夕陽,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像一顆血紅色的水晶,代替已死的我,跌進了深邃的懸崖當中。”

  我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乘客。

  小時候,他的父母就外出打工了,他就由外婆照顧,知道他十五歲時,他的父母仍舊沒有回來,而他的外婆就在那一年去世了,從那時起,他就出門尋找他的父母,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直到那天,他遇到了他的老鄉——從前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位鄰居,老鄉說,他並沒有所謂父母,這一切都是他“外婆”編造出來的,他其實就是一個棄嬰,被這位好心的婆婆收養下來了,為了讓他相信自己並非是孤兒,婆婆常常讓人冒充他父母來信、寄錢,讓他心中永存下一個希望。聽到這兒,那個尋找父母十年的人,似乎聽到了希望破滅的聲音,當他講到這兒時,竟然在我車上哭了起來。

  我之所以在這時突然想起這個故事,是因為那位乘客在下車前說了這樣的話,他說:

  “人都是帶著哭聲來到這個世界的,那時我們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哭,那莫名其妙的哭聲不過是艱難世道的一個注腳罷了。”

  我對這幾句話印象很深刻,這與我的出生有關。

  我奶奶對我說,我出生時怎麽也不哭,任憑那醫生不停敲打,我也是不吱聲,後來醫生抓住我的腳,將我倒提著,然後拍打我的後背,我才叫了一聲,這才保住小命。看來只有哭過的人才能活下來,這倔強的我的確不太適合在這世道生存。想到這兒,我苦笑一聲,見天色漸晚,我想,該去秋葉亭了,於是我站起來,準備出發。

  我剛跨上車,天就下起了小雨,我加快速度,在雨中奔馳著,當我騎到市區時,車卻突然停了下來,想必是沒有油了吧,這附近也沒有加油站,我乾脆把車停在了路邊,攔停了一輛的士,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我的側臉靠在車窗上,頓時隻覺一陣冰涼,那是雨水打在窗上的緣故嗎?窗上的雨滴模糊了夜色,我只能看見燈紅酒綠的城市的輪廓,其他的什麽都看不清,這場景仿佛梵高的油畫。那車窗上映著司機年輕的臉龐,跟我一樣,他吹著口哨,想必他覺得這日子令人滿意,這點他和我不一樣。

  我搖下車窗,讓雨水打在我的臉上,也讓我再看一眼這世界——殘忍的世界。現在我既無疚恨,也無掙扎,我的心無須結痂,傷口也不再流紅,因為我的紅色已經流乾。

  我沒有表情,也不皺眉頭,我眼中的是雨水,也絕不會讓人誤認為是淚水,或許那司機看著我也會想,這人這麽年輕,這麽看起來這麽毫無生氣呢?

  “兄弟,關下窗,雨水飄進來會把坐墊弄濕的。”

  我搖上窗,又把側臉貼在了窗上。

  “這麽晚了,去南湖幹什麽呢?那兒白天才好玩呢!前兩天,我帶著鄉下來的父母剛剛去過,有山有水的,比西湖不會差,兄弟,就你一個人嗎?看你挺年輕的,有什麽心事嗎?”

  我真的不想說話,不想表達,我不想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你應該參加工作了吧,在哪兒上班呢?你做什麽也不要做一個出租車司機,你看這車是我租的,車主人就租我晚上開,你知道我每天要交給他多少錢嗎?這個數!”

  司機做了一個手勢,我沒看。

  “別不相信,要是我有一輛車就好了,其實車並不值錢,但出租車的證件就很值錢,要幾十萬,去哪兒弄這麽多錢去啊!”

  我還是沒有回答。

  “出城區了,路有點不平,你好好坐著。”

  ……

  終於到了。

  我給了錢,下了車,司機沒有立馬走開,他探出頭說:

  “如果等會你要回城,就打我的電話,你記一下……”

  “不用了。”

  “哦……”他把頭縮了回去,啟動了發動機,然後大聲說:

  “兄弟,發生什麽事也別想不開,看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哪個人沒有一點苦楚……”

  “謝謝你,司機。”

  說完,我轉身向山上走去。

  雨勢越來越大,黑夜把雨水染成了墨色,這黑色織成的羅網籠罩著整座山,山上陰沉沉的一片,我踩著青石板的台階,鞋子上趿拉著雨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奇怪的聲音,這聲音把寂靜打破,為過會兒就即將到來的喧囂預先埋下一個伏筆。

  走了十來分鍾,秋葉亭就到眼前了,我在一棵大樹的後面躲了起來,等著趙忠善的出現,雨水打在我的臉上,流進我的眼眶,變成了淚水,又流了出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丁布陽會以什麽理由把他叫上來呢?如果他不來,今晚我就直接去他家,那個地方不會再讓我覺得恐懼。

  山上只剩下雨水,我甚至覺察不到自己的呼吸聲。我腳下的泥土貪婪地吸吮著雨水,到最後卻隨著雨水流到山下去。我摸了摸口袋,拿出那把刃來,在雨水中,我用衣角把它擦拭乾淨,在這沒有月亮的夜晚,它還能發出一絲冷峻的光。

  可能是過了十分鍾,或許是十五分鍾,我覺察到上山的台階有動靜,我透過雨聲聽到,上來的不止是一個人。

  我睜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亭子的石階,過了一會兒,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慢慢地移動過來,向著亭子的方向靠近。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過來,走在前面的一個人我並不認識,他穿著西裝,但寬大的衣服掩蓋不了他的強壯,走在後面的另一個人是……趙忠善!我一看見趙忠善,看到他那惡心的臉,和那死魚一樣的眼睛,我就想撲過去咬碎他。

  “是這兒嗎?”

  “他說是這兒。”

  “丁布陽,我說當初你怎麽要主動來我的公司,原來你早有打算,為了偷公司的帳本,居然策劃了這麽久,你要什麽就直說, 大雨天來這兒幹什麽?我逃稅就頂多罰一點錢,還能怎樣,想扳倒我,想都不要想,你這個混蛋,出來啊!……”

  他在那兒一直大喊著,我不計較他在說什麽,只要他來了,只要他在我眼前就行了。我小心地拿出小刀,咬緊了牙,在黑暗的掩護下,在雨中衝進了亭子,我的刀就對著他,我每走一步,刀就離他近一步,我笑了,想到了下一秒會發生的事,不覺加快了速度,我的刀就在他胸口前了。

  直到這時,他和他的保鏢才發現我,同時露出了驚訝而恐慌的表情。

  “老板,小心!”

  那保鏢迅速反應過來,把趙忠善往旁邊一推。差一點,我就刺中他了,這次隻傷到了他的肋骨。真可惜啊!真可惜啊!怎麽會這樣!我準備了這麽久,居然還有保鏢跟著他,真是可惜啊!

  但是我不服氣,我仍舊相信事情有所轉機,趙忠善!趙忠善!你這不忠不善之人,你這如同惡魔一般的人,今天我就要把你趕下人間,把你從世界抹滅,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可以無法無天的!

  趙忠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一瞬間,他看清是我,臉上扭曲成了奇怪的摸樣,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恐慌,我是魔鬼嗎?不是,你才是!原來魔鬼也會害怕。

  看到老板受傷了,那保鏢一腳把我踢開,而趙忠善也隨即倒在了地上,這是我多麽不願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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