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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懸崖縱身一躍》第71章 秦嘉名的故事
秦嘉名要結婚了。

  是的,他要結婚了,和江離。

  那天,在單位宋泰問他:

  “嘉名,我問你,江離是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吧?”

  “不是。”秦嘉名說道。

  怎麽可能嘞?

  “你開玩笑的吧?”

  “不,宋隊,我之前還有一個,還與我為什麽乾這一行有關系。”

  “哦?”宋泰突然感興趣起來了。

  “我想聽你的故事。”宋泰說。

  “宋隊,那我給你說說我之前的故事吧,那是一段很難忘又離奇的經歷!”

  秦嘉名的故事,是那麽神奇,是那麽懸而未決,讓人感歎又可悲。

  宋泰認真的聽著,聽秦嘉名的故事,聽秦嘉名自己講述的故事。

  秦嘉名的聲音很低沉,就像是個說書人,讓人慢慢地,慢慢地沉浸了下去。

  天際線那抹殘紅,仿佛是一道劃裂世界的傷口。那是她第是她第一次看見紅色的夕陽,她穿著紫色撒花綢裙,正在院子裡蕩秋千,身後的屋門開著,黑魆魆地勉強能瞥見散亂的家具。秋千甩出去的時候,她黑色的影嵌進了樹乾裡,樹像是長了一張詭異的臉,成了邪魅的精,蕩回來的時候,影子逐漸坍塌成一個黑洞。她總是在秋千最高點,期待地張望父母回來的身影。

  一雙極其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和嘴巴,

  連紅色都即將逝去的黃昏下的世界,只有一架秋千在晃蕩著,晃蕩著,似乎一點都沒有想要停下來的跡象,時間第一次變得那樣漫長。

  ……

  雖然我成為了警察,但是我仍舊會害怕。這些場景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那樣真切,其實我並沒有親見,但在夢中,自己仿佛成為了一位紀錄片的攝影。我就那樣站著,站著,仿佛一堵佛像,動不了,也幫不了,只能睜著泥塑般的眼睛,害怕一旦流淚,世界就會模糊。這個夢伴隨我的時間是那樣的長,以至於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我曾經和她經歷了那麽多,現在一切都無法捉摸了,這讓我不安而且焦躁。我決定了,我要把她的故事說出來,畢竟,黑夜那麽長……

  秦嘉名,起床了,粥給你放桌子上了,趕緊的!”

  父親獨特的低嗓音在門外響起,我醒了,我掀開純藍色的被子(我喜歡純色),拿開枕邊翻開的《古都》,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陽光擠進淡黃色的窗簾縫隙,仿佛迫切讓我知道今天天氣是多麽明朗,我滿足了它心裡的小九九,一把拉開窗簾,讓陽光鋪滿我的床,塞滿書櫃的間隙。

  出門,電視機播放著新聞,窗台的花朵上殘留著新鮮的水珠,父親正在收拾房間角落的灰塵——這全然不是像是兩個相依為命的男人的家——它太過於乾淨整潔了。

  我爸,秦秉文,與他文藝的名字相稱的是他溫和的性格和棱角分明的臉——當年我媽就是這樣被征服的。其實,他不過是一個普通電工而已。我一邊喝粥,一邊說道:

  “爸,錄取通知書在電視櫃裡,對了,學校寄來的銀行卡記得帶上。”

  他愣了幾秒,拍了拍頭,笑著說:“忘了忘了!”,然後轉身掏出鑰匙,走近他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他把門上的鎖頭一道一道地解開,然後又按了幾個密碼,我心裡一陣苦笑——自從媽媽過世之後,他的房門再也沒讓我進去過,不僅如此,他還在上面加了兩把電子鎖,還是帶密碼的。

  我慢慢喝著粥,心想:秦秉文,這輩子我一定要進去一回。他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些銀行卡,穿著整齊的西裝,全然不像是一名電工,我知道,他是為了今天,今天我就要去全省最好的花溪大學報道。

  出門,鎖門。

  “爸,電視忘記關了!”父親打開門,去關電視。

  “本台報道,預計今年十月一日開始,將要啟動海外追凶行動,屆時……”0隨著父親的操作,電視上的新聞報道戛然而止。

  ……

  花溪市是一個不大的城市,跨江而建,江北是老城區,江南是新城區,三座大橋溝通南北。我的家在老城區的電管局附近,而花溪大學建在新城區,現在我和父親就要坐上公交車去那裡。

  父親一邊上車一邊玩著手機,我知道他在幹什麽,但是我已經習慣了。車子突然啟動,他一個趔趄,和一個也在玩手機的女孩子撞在了一起。

  “喂,你能不能小心點,瞎了嗎!”女孩的媽媽是一個發了福的中年女人,她瞪了我們倆一眼,我連聲道歉。轉眼看父親,他仍舊低著頭玩手機,我拉了他一把,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了。這時候,我也轉眼看了看那個被撞的女生,她也沒有因為被撞而抬起頭來,我想,原來手機控真是不分年齡的……

  車上全是年輕的面孔,細想起來,這車是從車站出發的,想必這玩直播,我想,被這樣厚厚的粉底遮住的臉是否還能呼吸?我舒適地坐下,把手表摘下來,百無聊賴地擦拭,突然聽見旁邊傳來刷刷的聲音,一瞥,父親又在拿著手機玩附近的人,但他一看見我,立馬把手機放下了,緊接著傳來加新好友的鈴聲,我轉眼一瞥他的手機:“‘草令女孩’請求加你為好友”

  “爸,你能不能別玩附近的人了,車上的人以後都是我同學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找個人過日子我不反對,不過這個後媽,也不能,不能跟我同齡吧……”

  “小聲點!”他把嘴藏進西裝的領子裡,小聲說:“你媽去世的時候,我在靈堂當著鄰居朋友都說過了,我不會再婚的!我也沒有亂搞,就是聊一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轉眼又似乎看到了母親去世時的場景,那一年我剛上五年級,對,語文課本的第一篇課文是《少年閏土》,老師剛剛點名叫我朗讀課文,爸爸便滿面淚光地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媽媽已經心臟病突發,去世了——雖然我到現在仍舊不知道是什麽事物刺激了她,讓她突發心臟疾病。

  突然,父親的電話響了,是他的領導,看他的神情,想必是老城裡什麽地方又突然停電了,等著維修,我擺了擺手,說道:“爸,你去吧,我自己去報名就行了。”

  下了車,他在窗外用愧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朝著窗說道:

  “爸,別太累,還有,別玩手機了!”

  我旁邊的座位空了,不知道過了幾站,只聽見一個女孩子輕輕問我正眯著眼聽歌,只是點了點頭,剛準備說話,卻一下子什麽也說不出了。這個穿著牛仔背帶褲的女生正看著我,那天的陽光很好,全都湧進了那雙眼睛中了,就像是清晨鋪滿霞光的深邃的貝加爾湖。

  “哦,請坐……”我動了動身體,給她讓出了地方。她簡單地笑了笑坐下了,把包放在了腿上,車子起步,晃蕩了一下,我立馬去給她扶住包,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很迅速地縮了一下,真的,我看到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了,就像是一株敏感的含羞草,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繼續戴上耳機,轉過頭去。我心想:這種敏感太奇怪了,想必是個有故事的姑娘。可是我的心卻無法安寧了。

  閉眼就是旁邊這個女孩的那雙眼睛,於是我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一眼她,只見她正抱著一本書,在晃悠悠的車上鎮定地讀著。那是一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脂硯齋批注的《紅樓夢》,只有前八十回的,我有點驚訝,因為我自己是多麽熱愛這本書,我想跟她打聲招呼,但我又看見了她那雙眼,還有湖邊柳條一般的長睫毛,她很出神地看著,我沒敢打擾她。

  車在跨江大橋上急速飛馳,我看著河面和河堤,沉浸在兒時放風箏的回憶中去了,然而車上突然嘈雜起來。

  “司機,停一下車,我手機掉窗外了。”是一個大媽的聲音。

  “橋上不讓停車。”

  “司機大叔,你就停一下好不好?我媽媽的手機很貴的!”

  “我說了!橋上不讓!”

  “你還真嘚瑟!是你說不停的!那我就不客氣了!”中年女人的聲音突然跋扈起來。

  乘客們都在無聲地抗拒,但是沒人說一句。我感到很無聊,依然想我自己的事情,車上聒噪依舊,沒過多久,車子突然一陣劇烈動蕩,仿佛地震一般,我猛地睜開眼,只見車子已經失控了,全車都尖叫起來。

  有人搶司機的方向盤!狹窄的橋上,公交車仿佛突然被驚擾的蜈蚣,慌亂地劃著s形的腳步,它左突右撞,無數次和欄杆擦過,車內的人緊緊抱住了座位靠背,站著的人都摔到了一塊。

  “我讓你!讓你不停車,我的手機從窗戶掉下去了,讓我撿一下怎麽了!”那個女人!搶了方向盤!我立馬清醒了起來,緊緊抱住了車座,但我瞥見了她,我身旁的貝加爾湖,她就要摔出去了,來不及想,一把拉住她,可是我也即將失去平衡,我小聲說道:冒犯了,然後使勁把她環抱在我和座位靠椅中間了。

  自從她接觸到我,慘白,可是那並不是掙扎,就像是在南極凍了三天三夜的科考隊員。我在劇烈的晃蕩中對她說道:

  “對不起,如果,如果今天我們都死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

  她沒有說話,身體仍舊在抖動,我想,她肯定是患著什麽樣的疾病,不允許別人接觸她,剛剛那樣碰了一下就敏感地縮回去,現在我緊緊地抱住她,這樣的反應也正常,只是現在沒有任何辦法。車輛沒有停下來,在大家的尖叫聲中,箭一般扎向了橋的欄杆,向著底下的河面猛地扎下去,司機從車頭破窗而出,血肉模糊地跌進河中,車輛的一半都懸在了空中,蹺蹺板一樣上下晃動著,車內一晃一尖叫。

  橋下面就是本省最大最深的河流,車子掉下去,所有人必死無疑!我沒多想,扯著嗓子喊道:“大家跑車尾去!聽我指揮!快點!快點!”

  我知道車子現在的狀況,前半部分衝出了欄杆,懸在了空中,後半部分被欄杆卡在了橋面上,如果我們幾十號人都聚集在車尾,那麽重量就壓在了橋面部分的車尾,那車子可能不會掉下去。那個女孩——貝加爾湖,從我懷中掙脫出來,大聲喊道:

  “大家,大家快點去車尾。”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湧向了車尾,車輛居然一點點地平穩了下來。

  “你!”

  我指了指那個玩直播的女孩,說:

  “打消防電話,讓他們調吊車來!現在我們誰也不能走!走一個, 車子就可能失去平衡,就會掉下去!”

  那個高鼻梁的女孩歪了歪頭,一邊打電話,一邊嘟囔道:“嚇死寶寶了,我的三十萬粉絲都看到這件事了……”

  人群都安靜了下來,漸漸地出現了輕微的哭泣聲,還有人正在給家人發語音,他說如果他死了,私房錢就在席夢思的床墊中間,從縫住的口子裡拿出來,不知道有沒有被蟲子咬壞了。

  “剛剛,對不起!我無意要觸碰你……”我說道。

  “沒,沒關系……”貝加爾湖點了點頭,但她補充了一句:“在你之前,從沒有人敢抱我的……”

  “我其實平時不這樣,今天實在對不起。哦,對了,我叫秦淵。”

  “我叫張雨。”

  雨……好聽的名字。

  “你會游泳嗎?”她問。

  我點了點頭,心裡暗暗納悶她為什麽要這樣問。她望著我的眼睛,有點欲說還休,但是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如果今天一陣風把車子吹下去,我淹死了,麻煩你去看看我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車子又劇烈晃蕩起來了,大家又尖叫起來,我定睛一看,是那個搶方向盤的女人帶著她女兒就要翻窗戶逃出去。她踩在歪凳子上,肥胖的身子掛在車身,一半已經探出去了,那個女孩站在後面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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