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眉開門迎接左丘,他笑著說:“看師弟一臉喜色,此次閉關應該是一竟全功了吧。”
左丘進屋,也不謙虛:“沒錯,除了兩柄法劍的靈性還未恢復,其他都很順利。”
他自我評估了一下,給了一眉一個相對保守的估值,“戰力比渡劫之前至少增長了兩倍,具體不太清楚,要試試手才行。”
小隊中每一位成員實力的每一點變化,或是增長,或是下降,都會在戰場上對己方產生並不一定深遠,但卻足以致命的影響。
所以左丘必須要把自己戰力的變化盡可能客觀地告知一眉,讓一眉做到心中有數。
一眉聽了之後很高興,老臉笑得像一朵花似得,他知道左丘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亂說的,按照左丘未算勝,先算敗的性格他更可能降低自己戰力的增長幅度,而不是誇大戰力的增長。
這樣一來,救出鳳兒的把握就更大了。
左丘不用觀察屋裡的情況,超強的五官感知就已經告訴他屋裡只有一眉一個人,“師兄,四目去哪了?還在和銅甲屍較勁嗎?”
“嗯,四目每天除了給你去送飯之外,其他時間都花在銅甲屍上面了。”
“進展如何呢?”左丘雖然瞧不上四目的修為、心性,但是對他的煉屍水準還是認可的。”
“四目說進展不錯,這幾天就能把銅甲屍煉化,只是……”一眉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搖搖頭,臉上的笑意也不見了,眉目間帶著一絲愁意。
“師兄是在擔心時間嗎?”左丘心念一轉便大致猜出了一眉為何如此神態。
一眉點點頭,對他而言,決戰之日來的越晚越好,因為只有備戰期越長,一眉能做的準備也就越完善。
他甚至有這麽一種奢望,最好是等到他天下無敵了再開戰,這樣他就能一路橫掃平推,救出鳳兒。
這是源自對未知的恐懼,一眉想要救出鳳兒,他害怕鳳兒出事,所以他盡可能的讓自己準備的更加充分。
因為恐懼,他準備越多,心裡越是不安,甚至想就這麽一直準備下去,決戰永遠不要爆發,那麽鳳兒就永遠都會活著。
一眉此時的心態就是回避心理,鴕鳥心態,因為害怕最壞的可能發生,就不去面對事實。
左丘大致能明白一眉的心理,但逃避不是辦法,世界也不以一眉的意志為轉移,面對現實,正視困難才是一名修士該有的道心修為。
“師兄可知天行有常?”左丘突然問道。
一眉有些疑惑,這句話他當然知道,“這誰不知道,‘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出自《天論》首句,師弟這是何意?”
“天行有常啊師兄,該來的總要來,躲不掉,逃不了,與其畏畏縮縮,不如迎難而上,總是胡思亂想可救不出鳳兒。”左丘指了指門外,“沒準一會兒就有人來通知我們,幽冥教的傾天秘軌要開始了。”
一眉的臉色有些複雜,似坦然似畏縮,似果決似憂愁,可不管怎麽樣,一眉還是認可左丘的觀點,只不過知易行難,想要把心態調整好還是需要費點功夫的。
“多謝師弟提點,我會改正的。”
左丘看一眉聽進去了,也就沒再說什麽。
突然,一眉微微轉頭看向房門,面色平靜,左丘眉毛一挑,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因為有人正在向他們的房子走過來,左丘和一眉隔很遠便察覺到了。
來的人是四目,
他現在出現很可能是銅甲屍已經被煉化了。 四目搖搖晃晃地推門進來,一臉倦色,看到左丘後剛想打招呼,就聽到了一眉的問話:“你怎麽回來了,銅甲屍煉化了嗎?”
四目原本搖搖晃晃的身體瞬間變得筆直,臉色的倦色也一掃而空,眼裡充滿了掩飾不住的笑意,“當然煉化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一具銅甲屍而已,不費吹灰之力。”
左丘此時問道:“那銅甲屍現在戰力怎樣?能不能打敗煉氣三重的修士嗎?與煉神修士對戰又有幾成勝算?”
一聽這話,四目頓時臉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說:“應該,差不多吧。”
左丘聽出了四目話中的敷衍之意,頗為玩味的說:“哦,那你這個差不多是差了多少呢?”
四目見瞞不住了,雙手一攤,自暴自棄道:“差挺多的,因為銅甲屍只是剛剛煉化,操縱起來很不靈便,和煉氣三重的修士對戰很難打得贏,不過銅甲屍憑借著堅硬的軀體即便打不贏也不會輸,至少可以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左丘忍不住搖搖頭,四目手裡的銅甲屍天賦超群,在落到四目手裡之前已經被余道人祭煉的二十年。
若是用得好起碼可以當做半個煉神修士,可是四目到底是限於修為不足,再加上時間太短,無法將銅甲屍祭煉到如臂指使的地步,有些浪費這具銅甲屍的天賦。
當時如果讓一眉煉化銅甲屍的話,效果肯定比四目要好得多。
事已至此,左丘也沒再說什麽了,只是囑咐四目抓緊祭煉銅甲屍,盡可能提升對銅甲屍的操控能力。
“那你怎麽不在柴房繼續祭煉銅甲屍,回來幹嘛?”在一邊聽了半天的一眉突然問道。
“我累了,我回來休息啊!”四目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回道。
就這樣,四目去修養精神,左丘和一眉在屋內商量著還有哪些東西沒有準備,討論一眉的巨神法的缺陷應該怎麽彌補等等。
當然了,從表面上看,左丘和一眉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對坐互視而一言不發,可實際上他們在以神識傳音,互相溝通。
這樣既能保證談話的隱秘性和安全性,又能將很多信息壓縮在一起,傳送給對方,在效率上比說話要高出不少。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就不知不覺地偏到一眉夜探金陵城。
左丘之前從‘傳訊符’中只聽過簡略版本,一眉便把事情的全部經過,包括吳清的情報,余道人的出現,激戰與逃脫,吳王墳與孝陵等等都告訴了左丘。
吳清和基督教、余道人和幽冥教、張道衝和道佛正宗。
仔細分析之後,不難發現龍氣之爭中勢力最大的三方都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一眉的身邊。
而將一眉、吳清、余道人和張道衝串連起來的那條線就是江左鬼蜮的入口——鍾山。
所以,吳、余、張三人的表現就很值得思考了。
吳清這位基督教的神父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把基督教內的機密情報告訴一眉呢?而且還是不太準確,有誤導性的情報。
雖然一眉說吳清是為了報恩,情報也是道聽途說得到的,可是左丘卻在反向思索吳清的動機。
如果吳清不是為了報恩,另有目的,那麽吳清的行為就值得深思了,至少絕不是他個人的行為,而是基督教某個計劃中的一環。
左丘把吳清和基督教放到一邊,手頭與之相關的信息太少,分析不出更多的東西,他對余道人和張道衝更感興趣。
他之前在閉關時就覺得張道衝和余道人之間似乎有某種聯系,偏偏一眉和余道人大戰了一場後,張道衝就知道了江左鬼蜮的入口在鍾山,這實在有點太巧了,不得不讓左丘浮想聯翩。
而且左丘知道那場戰鬥的詳情之後,他從中發現了兩點怪異之處。
首先,幽冥教既然要捕殺一眉,為什麽只派出余道人一人, 他們的人數就算再匱乏也不至於連三五個掠陣之人都找補出來吧。
然後,余道人和一眉戰鬥時絕對沒有用出全部實力,不然一眉不可能這麽輕松就擺脫余道人。
那麽余道人為什麽這麽明目張膽的放水呢?
他有一種隱約的感覺,就是余道人當晚的主要目的似乎不在一眉身上,至少余道人的出現不只是為了一眉。
余道人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再加上張道衝那天晚上突然得到了江左鬼蜮的入口就在鍾山的情報,這些都讓左丘思緒萬千。
大膽假設一下,如果張道衝在幽冥教中的情報來源就是余道人,而余道人那天晚上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張道衝發送情報,就不難解釋余道人行為的怪異之處了。
在假設的基礎上,左丘回想地宮之戰的細節,突然覺得張道衝和余道人之間似乎早有一種無言的默契。
張道衝不阻止余道人劫走鳳兒,余道人則把江左鬼蜮的入口告知張道衝,二人配合默契,互通有無。
當然了,這只是左丘的一種猜測,事實可能正好相反。
張道衝在幽冥教中沒有臥底,他和余道人根本沒什麽默契,他又曾經在小鳳驕身上做過手腳,所以他可能是可以感知到小鳳驕的位置,進而確定了江左鬼蜮的入口在鍾山。
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左丘把自己的各種各樣的猜測全部告訴一眉,一眉沉思良久,頭大如麻,他一臉驚奇地看著左丘,就像在看一個變態,實在不明白左丘為什麽能從自己的幾句話中分析出來這麽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