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隨著紀時笙等人進了電梯,站在角落時,忽覺耳根一陣發熱。
莫非是有人在背後念她?
墨念想著,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似乎是有誰發來了消息。
拿出一看,是秘書室的微信群消息。
周秘書:墨秘書,總裁那邊的視察結束了嗎?有客人來了。
墨念看了眼前方的紀時笙,低頭打字回復:已經結束了,正在回去的路上,哪位客人?這個時間,總裁應該沒有預約才對。
周秘書:是總裁的好友,不需要預約就能見面的那種關系,叫鬱之渙。
墨念:我知道了。
給周秘書回了消息,墨念抬頭看向紀時笙,開口道:“總裁,辦公室裡有客人在等您。”
“客人?”紀時笙疑惑,看向白助理。
白助理也是一愣:“按照預約,今天應該沒有客人才對。”
“不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墨念解釋道:“是您的朋友,鬱之渙。”
話音落下,墨念發現紀時笙聽到“鬱之渙”的名字後,仿佛下意識般,朝林青淮看了一眼。
說起來,白助理有提過,總裁、鬱之渙、林青淮三人是認識的,且是那種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林青淮作為姐姐比較關照年紀較小的其余兩人。
墨念也順著紀時笙的視線朝林青淮看去,就見林青淮察覺紀時笙的視線後,側臉與紀時笙對視,那端莊溫柔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疑惑:“怎麽了?”
“沒什麽。”紀時笙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稀奇。
墨念少有見到紀時笙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樣子。
要知道,紀時笙在這方面的功夫,比她這種專門為了偽裝而練習演技的人都好,那張冷臉可以經過無數笑話的考驗,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
“說起來,之渙去年到國外進修了好久,還以為他更喜歡國外的藝術氛圍不會回來……”
林青淮的語氣很自然,她似不經意的問道:“他怎麽忽然回來了?也沒個信。”
“他只是忽然想家,所以回來了。”
紀時笙面色恢復平常,他回答道:“前兩天剛到江城,可能忙著跟家人團聚,沒時間通知我們。”
撒謊。
墨念聽到這話,眼底一閃。
沒記錯的話,白助理曾讓紀青墨替紀時笙去見鬱之渙。
那是前段時間,他們在星城的事。
鬱之渙早就回國了。
而且,回國的理由並非是“想家”,鬱之渙原本去國外的理由是為了靜養,可沒想到去國外後,因四周無人陪伴,加重了病情,才回國內的。
聯想到鬱之渙在醫院與她初次見面那副睡眠不足,又沒力氣與人聊天的樣子,墨念猜測鬱之渙的病很可能不是生理上的什麽疾病,而是心理上的。
大概率,是抑鬱症。
是不想讓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擔心,才隱瞞了鬱之渙的情況嗎?
墨念猜想。
“是嗎?”
這時,林青淮接口,也沒有懷疑的樣子,“這麽說,你也是剛收到消息?”
“比你早一點知道。”紀時笙語焉不詳。
林青淮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只是點點頭:“這樣啊。”
接著,她用平常的語氣說道:“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體怎麽樣。”
紀時笙眼底一閃,又道:“他在國外安心畫畫,辦過兩次畫展,做自己喜歡的事,大概會開心一些吧。”
“叮。”
這時,電梯到了。
“聽說之渙現在在國外也是小有名氣的畫家了。”
林青淮與紀時笙笑著說話,出了電梯,“待會見面的時候,看來得要張簽名了。”
“你開口的話,他直接送你一幅畫都行。”
紀時笙接口,不知怎麽,這語氣有些微妙,“等他以後更出名了,拿出來掛在家裡,逢人便說這是我弟弟畫的,也挺有面子。”
林青淮腳步一頓。
墨念下意識朝林青淮看了一眼,就見林青淮側臉盯著紀時笙看了兩秒,先前的笑容淡了淡,很快又恢復平常,她開口:“畫就不必了,他身體差,若是熟人都找他要畫,他得畫到多久?太累。”
“你從以前到現在就很照顧鬱二。”
紀時笙看了眼林青淮,又補充道:“比誰都照顧。”
話音落下,墨念發現身旁的白助理露出奇怪的表情。
也是,紀時笙這話確實說的有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林青淮跟鬱之渙有什麽。
這種話裡帶刺的說話風格,可不像紀時笙。
白助理自然會覺得奇怪。
別說白助理了,墨念也覺得紀時笙在與林青淮聊起鬱之渙時,總是話裡帶話。
“當然得照顧他一些。”
林青淮除了先前那次外,其它時候也看不出異樣,她聞言輕輕一笑:“那時候整個院子裡的男孩都是小魔王,之渙簡直是混入狼群裡的小兔子,天天受你們欺負,我要是不照顧一下他,還不知道你們得把他欺負成什麽樣。”
坦蕩大方的模樣,如同一個溫柔大姐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生親近。
紀時笙聞言,不再說話。
忽然的沉默,讓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
四人朝著總裁室走去。
只是,還沒經過秘書室門口,林青淮腳步忽地頓住。
“怎麽了?”紀時笙一停,看向林青淮。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林青淮的臉上浮起些許凝重,似乎是什麽要緊事,她皺起眉頭,對紀時笙說道:“我們的事,晚些視頻裡說吧,我現在得走了。”
紀時笙聞言,卻沒有立刻回應,似乎沒有看到林青淮的著急。
他盯著林青淮看了一會,眼神意味不明。
“怎麽了?”
林青淮反問:“你晚上沒時間?”
“……不。”
紀時笙終於開口,他垂下眼眸,不再看林青淮,“那就晚上視頻開會吧。”
“嗯,我先走了。”
林青淮轉身離開,高跟鞋“噠噠”的聲音,透露出她想起的事非一般的嚴重。
墨念不解,真要有那麽嚴重的事,怎麽現在才想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
一旁,白助理與墨念抱著同樣的疑惑,喃喃出聲。
“什麽事都沒發生。”
白助理話音落下,另一個聲音忽然接口回答。
“總、總裁?”白助理回過神,心中一驚,本以為紀時笙會斥責他不該好奇多余的事,可當他看向紀時笙時,卻發現紀時笙用深沉的眼神,盯著林青淮離去的方向。
而那裡, 已經沒有林青淮的身影了。
“沒有任何要緊的事發生。”
紀時笙又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語境更讓人捉摸不透,他丟下這句話後,似乎咽下了更多想說的話,操控輪椅駛向總裁室。
與此同時,林青淮走入電梯,伸手按下數字“1”後,轉過身背對電梯攝像頭。
“啪嗒。”
電梯門緊閉。
這瞬間,先前她臉上仿佛想起要緊事的凝重盡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疲憊,與自嘲的苦笑。
仿佛一個臨陣脫逃的人,心理壓力到達了極限。
都來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