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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風之花雨》第1510章 天下第1茶塚
張星火連夜從城陵磯趕回來,一來就跟風沙面對面介紹當下的形勢。

 城陵磯的大火顯然是針對三河幫的嶽州分堂。

 到底是針對三河幫,還是針對嶽州分堂,尚待調查。

 雖然損失很大,其實影響並不算大。

 因為目標實在太明確了,肯定不是針對城陵磯。

 是以一語帶過,開始介紹更重要的情況。

 海冬青身為君山艦隊的首領因親情牽絆,不得不步步退讓。

 導致君山艦隊四分五裂,近乎名存實亡。

 原武平軍水師都頭黃彥豹與之鼎足而立,立旗為洞庭武平艦隊。

 黃彥豹看似獲得三河幫高層的支持,實際上是東鳥四靈在支持。

 君山艦隊之中還有約莫三分之一兩邊不靠,一直試圖保持中立。

 黃彥豹擔心被海冬青拉攏收服,乾脆全派出洞庭,來了個一了百了。

 外有強敵,內有掣肘,還被人拿住了痛腳威脅,海冬青根本扛不住。

 好在蓮花渡私鹽案陡起,海冬青趁機清洗了傾向四靈的艦隊中高層。

 總算掌握了一支死忠於自己的艦隊。

 因為打海鷹旗的關系,被廣泛稱為君山海鷹艦隊,用以區隔洞庭武平艦隊。

 不管叫什麽名字,兩支艦隊畢竟同屬於三河幫君山艦隊。

 海冬青乃是君山艦隊的首領,且是三河幫幫主親自委任。

 黃彥豹不可能明著反對海冬青,更不可能公開發動襲擊,只能慢慢地擠壓。

 比如以絕對的戰力優勢,強行限制海鷹艦隊的活動范圍。

 期望達成截斷補給,不戰而勝的目的。

 幸好海冬青威名卓著,

得到了洞庭水寨聯盟的廣泛支持,一支頑強支撐。

 湘水十八連環寨更是堅定不移地支持海冬青,人力物力財力,不遺余力。

 最關鍵,房總寨主東拚西湊,硬湊出了一支艦隊,於洞庭湖外日夜巡弋。

 哪怕比海鷹艦隊,這支艦隊都算烏合之眾,卻迫使黃彥豹必須分兵戒備。

 黃彥豹終於發覺繼續蠻乾不是個事,於是攻略洞庭水寨,冀圖鏟除羽翼。

 可惜他那一套在軍中或許很管用,在江湖上根本吃不開。

 大大小小的洞庭水寨寧可被滅都不跟他混,隻認海鷹旗。

 可惜江湖義氣畢竟扛不住堅船,海冬青的處境愈發艱難。

 最後還是張星火給海冬青硬塞了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

 如果黃彥豹再敢越雷池半步,海冬青不惜滅了城陵磯。

 “等等……”風沙聽到這裡臉都黑了:“你特麽真敢!”

 張星火半點沒在怕的,淡淡道:“海冬青敢玉石俱焚,黃彥豹不敢,就算他敢,他背後的人也會逼著他不敢,所以必定不敢越雷池,海冬青也就不必玉石俱焚。”

 “現在我來了,不準再打城陵磯的主意。”

 風沙哼道:“你當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張星火笑道:“當初王崇率領武平軍駐軍嶽州,窮凶極惡,硬是榨幹了潘叔三。卻也老老實實從城陵磯采買。其中利害關系,可見一斑。我是親歷者,當然清楚。”

 “你知道會惹起眾怒就好。”

 風沙又哼一聲:“我在東鳥也有一批產業,尤其是產出的茶葉,多達數十萬斤,要是運不出去,爛在手裡,我把你填進去,立個碑:古今第一茶塚。”

 邊高攻下潭州之後,他壟斷了潭州所有的茶產,皆由思碧打理。

 因為戰亂,產量減半,一年下來也近五十萬斤。

 從東鳥運茶到黃河南北,交換北方的衣料戰馬,獲利可達十倍。

 誰敢讓這批茶葉爛在他手裡,他就敢親手埋人。

 張星火笑了笑:“生於茶園,死葬茶塚,還挺詩情畫意的……”

 卻是看見風沙當真露出埋人的眼神,趕緊岔話:“新任嶽州刺史兼嶽州防禦使蒲桑,嶽州本地人士,出身軍工世家,乃是家中庶子,不得看重。後來參軍……”

 張星火打算以蒲桑開局,引出嶽州形勢。

 結果剛開了個頭,江離離跑來敲門,急匆匆稟告道:“小竹小姐剛才試圖離開,婢子隻好答應明天帶她出門……”

 自從她和張星火聯絡上之後,一直保持著聯絡,張星火當然知道小竹的存在。

 否則怎麽安排進城之後的事宜。

 所以她這次並沒有避諱張星火。

 江離離說到半途,見主人無甚表情,忙道:“婢子一定多帶點人……”

 見主人還是沒反應,小聲道:“婢子知道錯了,明天一定阻止她。”

 她忽然會悟過來,主人身邊現在哪還有人手。

 除了跟著張星火的二十幾人,還有她五名手下。

 其中一半肩負著事務,余下人等護衛府邸都很勉強。

 夫人倒是支援了好些個侍女,可惜全被主人遣走了。

 哪還有多的人手保護小竹。

 風沙輕描淡寫道:“我只是擔心她,並非囚禁她。你攔她幹什麽?”

 江離離啊了一聲。

 她還以為主人跟小竹關系很不一般呢!

 莫非她想錯了?

 “她遭逢大難,流落街頭,性子有些野,戒心非常重。一味用強,適得其反。”

 風沙沉吟道:“這樣,她愛去哪去哪,愛幹什麽幹什麽,留雙眼睛照看足矣。”

 江離離立時松了口氣,應聲告退。

 張星火一臉玩味之色,含笑道:“也對,不放囚鳥,何尋鳥巢。”

 風沙不悅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姓楊名修字德祖呢!”

 楊修就是死於太聰明,聰明到可以猜中主公的心思,又愚蠢到宣之於口。

 張星火反而笑道:“怎麽,原來風少不姓風姓曹字孟德?”

 楊修的主公就是曹操。

 風沙瞪他兩眼,忽然展顏,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等你把黃宛如娶到手,就知道我到底姓風還是姓曹了。”眾所周知,曹公好人之妻。這威脅非常實在。

 張星火輕咳一聲,正色道:“到底是懷疑她的身份,還是懷疑她的目的?”

 風沙聳肩道:“談不上懷疑,她可以不做,我不能不知,以防萬一而已。”

 張星火使勁打量他幾眼,一本正經問道:“你是不是總覺得有人要害你?”

 風沙看他一眼:“這是我覺得的問題嗎?”這是現實問題好不好。

 人生在世,定有親朋,便是羈絆。

 嫡親血脈跟自家家主?孰比孰重?

 更別提還有利益和野心呢!

 忠與不忠,往往僅在一念之間。

 他可以完全信賴的人當真不多。

 或許只有風大和雲本真才是全身心的、沒有一絲雜念地忠誠於他。

 張星火撇嘴道:“羨慕你的人有多少,你活得就有多累。”

 風沙擺擺手:“說正事。”

 ……

 第二天清晨,天光蒙亮,小竹便急不可耐地出了房門,在府內一陣亂逛。

 這裡幾乎承載了她一生的記憶。如今故地重遊,難免傷感,更百味雜陳。

 一圈轉完,發現諾大的府邸,空蕩蕩的非常冷清。

 從頭到尾,完全沒看見仆人,就連護衛都沒幾個。

 乾淨倒是挺乾淨的,不過更像是入住之前徹底打掃了一番。

 小竹心裡好生懊悔,早知如此,昨晚就應該走的。

 怎麽恰好被那小子給撞上了呢?

 一轉念過,又跑到了狗洞旁邊。

 畢竟前門、後門,乃至側門還是站了衛士的。

 院牆太高,她翻不過去,覺得還是鑽狗洞快。

 鑽之前下意識扭回頭張望。還好,這次沒人。

 結果剛趴下,有人在後面笑道:“小竹小姐,府上並未養狗,等是等不來的。”

 小竹嚇得跳而旋身,叫道:“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連點聲響都沒有啊!”

 她昨晚回房之後,洗了澡、換上備好的裙裝,與之前野小子的形象大相徑庭。

 臉頰有些瘦,顯得眼睛很大、下巴很尖,瞧著楚楚可憐。

 一對眸子始終閃爍著警惕,瞧著靈動且野性。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混雜,有種別樣的魅力。

 江離離笑而不語,目光上上下下,認真打量。

 心道也還算漂亮吧!

 不過,就這種姿色,在劍侍裡頂多排中下,身材更是不值一提。

 反正沒她漂亮,更沒她的風情風韻,主人不可能看上。

 看來是她多心了。

 “我,我轉一圈看連個下人都沒有,是不是他沒錢了?”

 小竹被江離離充滿評判的目光掃得臉紅心更慌:“啊!對了,他的荷包還在我這兒呢!雖然剩余不多,去牙行買幾個仆役還是可以的。”

 說話的時候,拖泥帶水地把荷包掏了出來,依依不舍地遞了出去。

 真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心說我沒事提什麽錢呐!

 結果話趕話又把荷包給扯出來了。

 江離離沒接,笑道:“既然風少交給你,要還也得你自己還給他。”

 小竹微怔,趕緊揣了荷包,湊近笑道:“你昨晚答應我,今天讓我出門的。”

 其實這個荷包就是她溜走的底氣。

 嶽州不比王朝場,滿大街都是巡邏的差役。

 她上了通緝,沒有錢將寸步難行。

 如果扮成乞丐,保證一天不到就會被同行給揪出去換賞錢。

 江離離端詳著小竹,比劃道:“還需改扮一下,最好跟我一樣,女扮男裝。”

 小竹呆了呆,失聲道:“女扮男裝?你,你是女的?”

 江離離微微一笑,福身道:“小竹小姐,請隨我來。”

 她現在一副男人的樣子和裝扮,行女子之福禮。

 不僅姿勢標準,居然還相當嬌嬈。

 兩人回房,江離離給小竹化了妝,加上兩撇胡子,撿了身男裝給小竹換上。

 發現小竹的身材太過嬌小,隻好動手裁剪,勉強弄了套稍微合身的。

 然後又教小竹改變儀姿,免得娘裡娘氣的。

 期間,小竹偷偷捏了江離離一把,想確認是否女人,然後就自卑了。

 江離離抿唇一笑:“看小姐尚未及笄吧?年紀還小,以後會長大的。”

 她給小竹換上男裝,居然不用束胸,可見年紀幼小。

 小竹一聽,更自卑了,嘟囔道:“我已經及笄兩個月零三天了。”

 江離離啞然失笑,想了想動手把黏上去的那兩撇胡子給去掉了。

 覺得小竹還是扮成個小少爺更加合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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