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灤水裡舞女案(四)

　　從這三名舞女的口中，韋銘得知，這位死者名叫靜女，取自“靜女其姝”的意思。與這三名舞女皆出身隆慮縣。隆慮縣是一個千年貧水縣，時不時便會有饑荒，她們四人出自同村，都做了舞女。但一直賺錢不多。

　　四人之中，靜女是最有想法的人。因為在薊縣聽聞了《孟薑女》的故事，靜女便勸說其他人跟隨自己一起來到灤水裡。靜女的死便是三人中其中一個發現的。

　　韋銘問道:“靜女懷孕的事情，你們知道嗎?”

　　韋銘此言一出，立即引起軒然大波，眾女頓時議論紛紛，連一旁觀看的朱迎雪也是臉色一變。朱迎雪告訴韋銘，一般歌舞女未婚先孕，會被視作下賤之人，遭同行唾棄的。

　　盡管歌舞女知道自己是賣笑於封王諸侯面前，但賣笑不等於賣身，雖然也不乏賣身的，可一旦這樣做了，必然為同行所不齒。

　　那三位舞女聽了韋銘的問話，都低著頭，默默不語。

　　如今人都已經死了，韋銘隻想要調查出真相，倒也不在乎一個死去舞女的名聲，冷聲問道:“你們知不知情?不說?難道要我帶你們去縣寺審問嗎?”

　　一個舞女直接跪倒在地，向韋銘道:“啟稟縣尊，我們來到灤水裡後，存了一些余財不久便花光了，又沒有了營生，只能出賣自己的身體。至於靜女，她在灤水裡有自己的相好，多靠其周濟。”

　　韋銘聽罷，便將這三名舞女帶回縣寺審問。

　　眾女面面相覷，聽了那舞女的話，其中不乏感受深受者。灤水裡的物價很高，今日靜女的命運，豈不是她們日後之命運，一時間倒也無人再苛責靜女等人什麽了。

　　朱迎雪留下侯夢薑與荷葉安撫眾女，便匆忙追向韋銘。回到縣寺，卻發現韋銘坐在堂上，三個被叫來的舞女則守在靜女屍首的馬車旁，只是手裡都多了一個饅頭，各自低著頭慢慢啃著。

　　朱迎雪苦笑一聲，不久，果然看到桑小桑走了出來，給三個舞女一人遞上了一碗羹，桑小桑對三個舞女和顏悅色，對朱迎雪卻看也不看一眼。

　　李夏將一個男人帶進了縣寺，原灤水裡人，叫李三順。李三順本是一個地道老實的農民，隨著灤水裡發展，他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建築工隊的小隊長，還參與了學校的建設，這讓他賺了不少的錢。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李三順家中有妻，但有錢之後，便想要個年輕漂亮的。如今灤水裡來了許多年輕漂亮的姑娘，韋銘還沒下手，這人倒是眼疾手快，據這三個隆慮縣舞女交代，李三順居然同時和包括靜女在內的三名舞女有染。

　　李三順已經知道靜女死亡的事情，在看到城內的三個舞女時，頓時面若死灰，直接上前，抱著韋銘的腿腳求饒道:“縣尊，人不是我殺的。我是好色，但是我沒有殺人。”

　　“靜女懷孕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李三順一愣，叫冤道:“這些女人水性楊花，睡她的男人可又不止我一個。再說，我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個殺她啊。”

　　韋銘點點頭，道:“你承認了便好。今日，我便要在灤水裡立一個規矩，灤水裡敢有用暴力、錢財威逼利誘歌舞女者，坐誅。李三順，今日本官就拿你來立規矩吧。”

　　李三順苦苦求饒:“大人，睡這些舞女的又不止我一個，朱縣丞不也將侯孟薑睡了嗎?你怎麽不抓他?”

　　朱迎雪一聽，頓時氣急敗壞，一腳踢在李三順的胸口，叫道:“你這條亂吠的狗！哪裡聽來的謠言?將他給我吊死在北山區前。”

　　李夏看向韋銘。

　　韋銘笑道:“就按照朱縣丞說的去辦吧。”

　　盡管睡了這些舞女的不止李三順一個，但李三順倒霉，被韋銘抓做了典型。

　　李三順被帶走，朱迎雪看到桑小桑鄙視的目光與韋銘拚命忍住笑意的嘴臉，解釋道:“我真沒乾這事。”

　　韋銘卻並不介意拿自己的老友開玩笑，對朱迎雪道:“你已經是個縣丞了，雖然不能做一縣之表率，但還是該注意一下影響。”

　　朱迎雪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自己只會越洗越黑，便轉變了話題，問韋銘:“出現這樣的亂象，歸根結底，難道我們就沒有責任了嗎?來灤水裡求學的窮苦人家女孩並不少。她們沒有收入，便只能靠出身肉身賺錢。韋銘，我們應該為這些女生提供工作。”

　　韋銘猶豫道:“可以嗎?她們來這裡，主要的目的還是學習表演。”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劉蘭芝與杞氏打算開一家修織作坊，主要業務是生產戲服。可以讓她們幫忙， 雇傭這些歌舞女們。一旦人有了活做，便有錢吃飯，也就不會為了一頓飯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她們的學業怎麽辦?”

　　“可以辦夜校。白天的時間工作，晚上的時間學習。”

　　“她們恐怕吃不了這個苦。”

　　朱迎雪淡淡一笑:“韋銘，你雖然嘲笑我這些日子埋在女人堆裡，但你也應該去多了解她們。這些女娃娃，比咱們要能吃苦得多。不然，也不會千裡迢遙來咱們這個小小的灤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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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李三順被吊死在北山區前，整個灤水裡都為之震怖。灤水裡的男人們，都不得不忍耐一時，管理好自己的下半身。在他們看來，這樣嚴厲的舉措是不能持久的。等那些漂亮的女人花光了身上的錢，自會主動來撩撥他們。

　　翌日，劉蘭芝與杞氏創建了夜校，舉著牌子，到處招人。劉蘭芝是道具組的組長，杞氏是孟薑女的主演，這兩位在眾女心中也自是享有很高的聲望，

　　在劉蘭芝與杞氏的解釋下，眾女這才明白夜校是怎麽一回兒事情。夜校不僅可以學習表演，還可以學習寫話本，製作戲服。

　　劉蘭芝暗地裡甚至有一套的計劃。她從趙瑤那裡詢問現代人的穿什麽衣服。劉蘭芝想到，現代的人可以穿漢服，為什麽漢代的人不可以穿現代人的服裝呢。像什麽海軍服啦，護士服啦，都是可以有的嘛。

　　要知道漢代的這些諸侯們，大部分都是放浪之輩，私下裡十分肮髒，可比一般人會玩多了。這些的服裝便都是為他們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