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農具

　　僅僅一天，朱家的地契，店鋪被張李兩家瓜分一空。當他們派人前往鄉下，卻看到原本隸屬於朱家的雇農沒剩下幾個了。

　　打探才得知，在張李兩家分割朱家的財產時，陽城山也派了人來，告訴了朱家的雇農與佃農們，張李老家要對他們收五分之四的稅。也就是說，農民辛辛苦苦耕種一季，所獲得的糧食也只夠吃糠喝稀的。

　　本已經處於溫飽邊緣的農夫們再也忍受不了，紛紛扔下了農具，逃到陽城山去了。便是張李兩家的雇農們，也有不少跟著逃跑的。

　　張李兩家人心惶惶，兩家家主帶著自己的兒子，來找花縣令，想要討要一個說法。見到花縣令後，他們不談自己從朱家瓜分了多少利益，隻說乞活寨是何等可惡，勾引良民做賊。

　　花縣令任由兩個家主說的口乾舌燥，卻連一杯熱茶也不奉上，兩位家主說的累了，見花縣令毫無表示，不由的吩咐抱怨道:“縣尊，你倒是說句話吧?若是要討伐乞活寨，咱們湊湊錢糧兵源，也便做了。”

　　花縣令問道:“現在乞活寨的勢力不比從前了，你們說討伐乞活寨，哪家願意做這個領頭羊呢?是你張家?還是你李家?”

　　“那縣尊說如何辦?”

　　“不如派遣使者，懷柔之。通過降低稅賦，勸說農夫返還田裡。”當然花縣令所說的降低稅賦，不是降低官府的收稅額度，而是要張家、李家少收一點，給百姓一條活路。自漢景帝時，官府的稅賦額度只有三十分之一，大宗其實是被地主私下盤剝了。

　　但吞到肚子裡的肉，兩家又哪裡肯輕易吐出來呢?當下一個個面色猶豫，也不提派兵剿賊的事情了。

　　花縣令安撫了張李兩家，告訴他們，此一役，他們已經佔了很大的便宜，也該知足了。至於乞活寨那邊，他也會派人去安撫，讓他們安分一點。雙方在這個時候都要戒驕戒躁。

　　待送走了張李兩家，花縣令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大罵道:“真是一群蠢貨！不可教化。”

　　旁邊，門吏趙青道:“大人何必動怒呢?等他們與乞活寨鬧得不可開交時，肯定回來求大人去調和的。”

　　花縣令將煩惱甩掉，問道:“上面發下來的農具與種子，現在還有多少?”

　　趙青道:“農具鐵鍤尚有一千柄，糧種大部分都已經發給百姓了，只剩下些粟種，有一百石。”

　　“派人送到陽城山。”

　　自小皇帝即位以來，多次發布勸農的詔書，勒令各縣貸給農民發放谷種，農具，讓他們回家耕種。但如今已經是莫春，春耕已過，便是給予乞活寨種子，農具，他們也沒有辦法耕種啊?

　　趙青不解的看向花縣令。

　　花縣令不耐煩道:“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不比過問那麽多。”

　　趙青低著頭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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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天氣已經異常炎熱了，高高的太陽懸掛在天空，抬頭看上一眼，便能將人給眩暈了。

　　韋銘看著官府送來上來的農具與種子，怔怔不語。前來的縣吏趙青便是韋銘與那少年揭榜時，迎他們進入縣寺的那位。

　　趙青向韋銘拱拱手道:“這是縣尊的一片心意，請大當家的笑納了吧。”

　　韋銘撫摸著車上的農具，問道:“縣尊說什麽了嗎?”

　　“縣尊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時常感慨大當家的遭遇。並為此感到自責。”

　　韋銘張口想要說什麽，

趙青抬頭看著韋銘，但韋銘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送趙青下了山。　　韋銘原本想要許諾趙青，想要與花縣令達成條約，雙方互不侵犯，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有些事情，是戰是和，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乞活寨還是再次走上了伊闕寨的老路，人數少了，無法保護自己，人數多了，補給便陷入絕境，不得不主動進攻山上各縣。

　　朱迎雪在武庫登記帳簿時，看到有人將一車車的農具送到武庫裡來，準備與那些廢棄的武器堆積在一起，這些都是準備回爐重練，製作兵刃的。

　　朱迎雪拿起一把農具，用起來十分趁手，如此報廢，實在可惜。他連忙找到韋銘，詢問關於農具的事情。

　　韋銘道:“是花縣令送來的。還送來了一批糧種，是要勸我們罷兵歸農。但眼下春耕已過，什麽也來不及了。”

　　朱迎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將這些農具輕易報廢了啊。咱們可以派遣白勝，聯系洛陽的黑市商人，他們願意出高價來購買這些農具，咱們則可以用換來的錢，購買糧食與布！比直接報廢煉鐵賺的多。”

　　韋銘問道:“即便全部賣掉，又能購買多少布呢?能解決多少人的需求呢?搶劫比交易賺的更多。咱們馬上就要有所行動了。”

　　朱迎雪掩飾不住失望，問道:“難道又要步伊闕寨的後塵?咱們這次又要進攻哪裡?”

　　韋銘看向南方:“拿下陽城縣。”

　　“然後呢?”

　　“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桑小桑氣呼呼的走了過來，韋銘看到後，咳嗽一聲，便準備逃走，他現在有些怕桑小桑，如今乞活寨的財務就是一個爛攤子， 缺糧、缺錢、缺衣裳。

　　桑小桑對韋銘抱怨了多次後，韋銘便一直躲著她。看到桑小桑快步走過來，韋銘連忙對朱迎雪道:“你徒兒來找你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等桑小桑來到時，韋銘已經離開了。

　　桑小桑氣得直跺腳。朱迎雪在一旁看的好笑，道:“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是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但你知道嗎?那個默默付出的女人，最後的結果往往也不是太好。財物的事情以後和我說就好，你該去與他說一些溫情的話。”

　　“我這次不是來催他錢糧的，陶嬸收留了一個斷臂的少年，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桑小桑與朱迎雪告辭，再次找到了韋銘，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陶嬸的兒子在抵抗朱、李、張三家聯軍的時候戰死了，人便發了瘋，到處找自己的兒子，最終在戰場上找到了被韋銘砍斷手臂那位少年。也是那少年命大，居然在陶嬸的照料下活了下來。

　　韋銘來到陶嬸的住處，看到了躲在陶嬸後面，一臉驚惶的少年。

　　韋銘問桑小桑:“陶嬸原來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陶彘。”

　　韋銘對還不知到姓名的少年道:“你既然被陶嬸救活，從今以後你就叫陶彘吧。”說罷，離開了陶嬸家。

　　桑小桑松了一口氣，她真害怕韋銘會直接處死這個少年。

　　“大家都說，他對待你那樣，應該把他處死。”

　　韋銘道:“你幫我告訴別人，我要報的仇，我自己已經報了，就不用麻煩大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