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無疑是煎熬的,尤其是在這種搏命的情況之下,又身處殺機四伏之地,按理說,吳翾姬應該已經行動了,可絲毫看不出她在行動,這樣的等待確實讓人心中難以平靜。
金陽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在暗地裡提醒自己了,可不知為什麽,之前在木屋裡的不安,此時卻更加凸顯,就在他焦躁不已中,前方的視野突然出現了一條身影,踏空而來,卻不借枝枝葉葉。
當看清楚那身影的形貌之後,金陽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驚叫出口。可是他能夠做出及時的反應,卻並不等於所有人都能控制得住,身後的一乾婦孺,在看到了吳翾姬的身影后,都禁不住的失聲連連。
飄飛而來的吳翾姬,身上並沒有血跡,可那因為失去了骨骼的支撐而耷拉到胸口的腦袋卻是那般的醒目,滿頭的青絲隨風凌亂,加上不著外物的滯空而行,怎麽看都像鬼多過了人。
“不要射擊,是吳翾姬。”一聲暴喝猛然從不遠處藏在石頭後面的伊闕口中傳出,聲音淒厲不說,還帶著濃濃的悲哀。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以吳翾姬此時的情況來說,怕是凶多吉少了,沒有人知道,吳翾姬之前經歷了什麽,但這絲毫不妨礙金陽這邊眾人滿心的痛楚。
“啊…”蜷伏在金裕身旁的離盛也發出淒厲的叫聲,讓人聞之肝膽盡裂,論悲傷,論心痛,吳翾姬的死對誰的觸動最大。
不是金陽,甚至不是李中州和渾軼,恰恰是朝夕相處的伊闕和離盛,他們幾個人年齡相仿,又幾乎形影不離,這份情感,甚至早已脫離了同袍之誼。
就在所有人沉溺於痛苦之時,因為視角的關系,藏匿於不遠處一顆大樹上的渾軼,厲喝一聲及時提醒道:“她後面有人。”
聞言,伊闕怒吼道:“我殺了他!”
渾軼的提醒,是讓眾人小心,卻不料,他此話一出,伊闕竟更加的激動,再也不顧其他,從石頭後竄出,鏘的一聲抽出了背上的長劍,迎著吳翾姬便飛撲過去。
在飛出了十丈距離後,吳翾姬的屍體終於緩緩的向下落去,而一直隱藏在其背後之人也現出了身形,目光陰狠的盯著衝上來的伊闕,一臉的冷漠。
“哼,你的樣子,似乎不僅僅只是同袍之誼啊,既然如此,老夫就將她送還給你了。”左柏山不無冷嘲的說完後,身軀一翻,雙腳便狠狠的踏在了吳翾姬的後背。
隨後,吳翾姬的屍體便如同流星一般,向下急墜而去。
隱藏在一旁的李中州,急聲呼喝道:“伊闕,回來,不可魯莽。”
另外一邊,渾軼已經果斷的射出了一支羽箭,他想借此阻止左柏山的進擊。
對於李中州的命令,伊闕第一次違背了,望著向自己急墜而來的吳翾姬,他微笑中張開了雙臂,言道:“翾姬,你別想甩掉我。”
羽箭襲來,半空中的左柏山身體猛然往一側翻滾,輕易的避開了這一箭,下墜中,右手換掌為爪,探入了吳翾姬的後心。
伊闕如願以償的擁住了吳翾姬的身體,清淡的體香傳入鼻息,讓他迷醉,以至於連左胸的劇痛都絲毫不覺。
伊闕的臉輕輕的貼在了尚還有一絲溫熱而滑膩的臉頰之上,兩人就這麽相擁而立,一時間,甚至將整個世界都給遺忘了。
“翾姬,你之前對我承諾過的,等到四十歲時,你就嫁給我,可我等不及了,陸潼跟崔呈秀雖然死了,可他們必定陰魂不散。還有高逸以及離盛,
別看他們平日裡老實巴交的,對你可都眼熱的很呐…今天的天氣不錯,隱木川的風景有多秀麗,你是知道的…嫁給我好嗎…你不開口,我便當你同意了…哈哈,咳咳…我真的很高興…” “哼,死了都還聒噪。”左柏山不耐煩的冷哼一聲,從林的後心中抽出了布滿鮮血的右臂,而在其手中赫然握著一顆甚至還在跳動的心臟。
隨著左柏山收回手臂,失去了支撐的吳翾姬和伊闕終於撲倒在地,至死都緊緊相擁。
似乎是因為伊闕和吳翾姬的死,又似乎是因為見證了一份悲壯的愛情,陣陣抽咽哭泣之聲,自身後傳入了金陽的耳中。
而此時金陽也不好過,緊緊的咬住了牙關,可血紅色的眼睛裡卻依然不爭氣的滑落了兩行淚。
“老李頭,老渾頭,你們還在等什麽,殺了他。”
金陽一聲嘶吼,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不顧傷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著弩弓就射向了左柏山,其後更是扔掉了弩弓, 抽出了腰間的一把青銅短劍,向左柏山殺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剛剛跑出兩步,卻被一根樹根絆倒,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摔得滿臉開花,再想爬起來,卻已是無比艱難。
“好,大家都不要活了,老渾,跟我一起上。”李中州此時目眥欲裂,兩個被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就在自己的眼前慘死,這份悲慟,更甚於金陽。
渾軼沒有回應,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從大樹上一躍而下,人在半空,便已經抽出了背後的兩柄短矛,一待落地,便殺將過去。
左柏山瞥了一眼向自己殺來的兩人,不無失望的搖了搖頭道:“這便是讓老夫損兵折將的族衛,竟連武道八階都不到?”
左柏山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武道八階便有了真正的分化,一階分三品,每一品如同一階之差,彼此的差距可謂天壤之別,就如金家老家主金曜,僅是八階中品,尚未突破上品,還未達到巔峰,自然不是他左柏山的對手。
在左柏山心裡,族衛最強之人應該是八階之人才對,要不然又怎麽可能一連擊殺了兩名七階家臣,還有眾多的死士。
李中州持劍,渾軼持矛,一左一右,分襲而來,全力施為,其威勢不可謂不盛,可即便如此,左柏山甚至連隨身的兵刃都懶得取,看似隨意的揮動雙掌,一股奇異的力量便自掌心噴湧而出。
這便是掌法的勁力,就這樣便讓李中州難以近身,渾軼倒是不管不顧,速度陡然加快,猝不及防下,已經到了左柏山的身前,可誰知道,他手中的短矛卻連招式都難以施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