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柏山左手猛然間換掌為抓,打算故技重施,向著渾軼的心口探去,這要是讓他抓著了,後果便不難預料了。
渾軼的修為雖然比伊闕等人要高出不少,但終歸只有武道七階的修為,如何能承受得下這掏心一爪。好在修為雖然比不過,但渾軼豐富的應對經驗在此時卻顯露了出來,危機之時,再顧不得施展什麽槍法了,急忙將雙矛交叉架在了心口。
鐺的一聲響過,爪矛相擊,勁力之大,非是渾軼可承受的,他雖然擋下了這致命的一爪,卻還是為巨力所震,雙矛狠狠的撞擊在胸骨之上,悶響聲中踉蹌的退出了十幾步遠,都不等他站穩腳步,一口鮮血便壓不住的噴了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渾軼驚駭的出口提醒李中州道:“小心,此人修為已到了巔峰之境。”
李中州一面艱難的應對著,一面沒好氣的怒斥了一聲道:“廢話,方才看他踏空而行,就知道如此了。”
話音剛落,一道勁風拂面,讓李中州神色大變。這道勁風不同於之前,剛才的掌風雖然猛烈,卻不含殺氣,可這道掌風之中明顯帶著的一絲殺氣,絕不可小瞧。
李中州心意微動,右腳便插入地中,看也不看,便就向前撩去。這一腳顯然不在攻敵,而僅僅是將腳尖上挑起的塵土以及雜草甩出,再然後,他便就地橫滾出一丈開外。
果不其然,被甩出的塵土雜草遇到掌勁後,竟然凌空炸裂,正好將左柏山包裹於其中。
李中州大駭,指著一擊落空的左柏山怒罵道:“好個險惡的老賊,竟然敢跟我玩陰的。”
“哼,你的手段也不見的就光明磊落吧。”
左柏山揮了揮衣袖,雖將眼前的灰塵吹散,但依然鬧了個灰頭土面,心中更加的惱怒。
李中州一想到眼前之人便是導致金家傾覆的罪魁,就恨的牙癢癢,但他又能怎麽樣,罵上兩句?這顯然沒有任何作用,這又傷不到人,打,自己雖說是七階修為,但他知道,和眼前之人相比,簡直就是以卵擊石,說得不好聽,拚命都沒用。
金陽憤恨的瞪向了左柏山,他言道:“你既然要的是我,我可以留下,但放這些人走,畢竟他們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聽了金陽這大義凜然的話,左柏山卻露出嘲諷之色道:“竟說出這般幼稚之言,老夫倒要懷疑,你是否真的是金家九郎了?”
所謂的幼稚,自然是針對金陽的舍生取義,在左柏山看來,現在的情況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如此,憑什麽要放其他人離開,他之所以如此興師動眾,所為何來?
不僅僅是因為之前一次次失算,也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帶來的幾個家臣紛紛慘死,而是在整個過程中,金陽所展現出的手段跟魄力。
如今已經過去了兩日,可逍山縣城那條南北大道上的血腥味依然遲遲未散,那可不僅僅有金家的武士所流的鮮血,更有數十名邑陽侯府的精銳武士以及死士的鮮血,而造成這種結果的罪魁禍首,便是眼前的金陽。
僅憑金家武士,就能跟相同數量的侯府精銳拚個同歸於盡,任左柏山如何想破腦袋都是想不明白的,除了說金陽指揮得當,安插的族衛發揮了作用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天陽之資,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的兵家造詣與臨危不懼的氣魄,一旦放任他離開,待日後成長起來,對於邑陽侯府所造成的威脅,絕對是難以估量的。也正是這樣的原因,
才讓左柏山下定了決心,勢要斬草除根,為此,還不惜動用了那一枚隱藏了十多年的重要棋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幸虧有這麽一枚重要的棋子,要不然又哪裡抓得住這些人,想到此,左柏山的目光不由的越過了金陽,投向了某人。
“離盛,此事你做的很好,日後,我必定稟明候爺,允你破格成為侯府家臣,現在,你可以到回來了。”
左柏山突然開口一言,當真是全場皆驚,所有人,包括金陽,都不自覺的順著左柏山的目光望向了離盛,眾目睽睽之下,離盛面無表情的掙脫了金裕的攙扶,緩緩的從人堆裡走出,至於金裕,或許是因為過分驚詫,竟然呆立當場,忘了去阻攔。
其實,何止是金裕,就連金陽,當離盛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也愣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所謂的奸細竟然是離盛。
金陽隻覺胸口一悶,撫胸低頭時,一口鮮血便從嘴裡咳了出來,他終於明白了,是離盛一路之上,通過不為人知的手段, 暴露了眾人的行蹤,最終讓他們一行人身陷入了一片死地。
離盛哪是什麽重傷,看他現在的健步如飛,即便是有傷,也只是為了讓別人不會注意到他罷了,也確實,又有誰能夠想到一路上半死不活的離盛會悄悄的留下記號,誰又會想到被金家一手培養且向來忠誠無二的離盛會是奸細。
滿口的血腥,是那般的苦澀,金陽禁不住目光瞥向了不遠處相擁而眠的伊闕和吳翾姬,有悲傷更有慶幸,悲傷於他們同袍的相叛,又慶幸於他們死的早,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隨即又轉過頭來,看向了一旁的烏程,眼裡含著些許的內疚,只是此時,想這麽多還有何意義。眼前這個老家夥修為之高,所有人都清楚,以一敵二,便輕易的將修為最高的李中州擊退,還傷了渾軼。至於其他人,除了引頸待屠,根本沒有別的可能。
就在此時,四周密林不斷傳來細碎的腳步之聲,越發的頻繁,此時的他們根本就沒有隱蔽,就這般明目張膽的靠了過來。
先是一些黑羽士,緊接著又是大群的武士,加起來最少有兩百余人,當真是戟戈林立,將這方寸之地層層包圍了起來。
僅僅是四下打量了一眼,李中州和渾軼便已經心中有數,別說他們,就連一直跟隨金陽的烏程也看出來了,這些軍卒不是普通的軍卒,定是邑陽侯府豢養的武士。
至於金陽,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哪怕沒有眼前這個修為高深的老家夥,就算把這些武士換成普通的軍卒,他們也休想打得過這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