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現在沒時間管這些了,我關心的是你還有沒有能力送我們出去。”
鍾鳧抓起腰間一塊碎布,掀開來,看看小腹上的那嬰兒口一般的劍痕,不以為然道:“放心好了,這點小傷礙不得事。”
金陽看了看日頭,天已經完全大亮,此時實在不是出城的最好時機,但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麻煩,他也只能冒險一回,隨後,他說道:“那好,先把他們三個送出去,然後再來接我。”
鍾鳧顯然有別的顧慮,他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先送你出去,然後再回頭接他們三人。”
金陽望著鍾鳧言道:“你不信任我?”
鍾鳧同樣緊盯著金陽道:“此事無關信不信任,只是出於謹慎罷了。”
鍾鳧可不傻,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身旁這三個人可謂是金陽的軟肋,只要挾持住他們,就不怕金陽做出傻事,畢竟之前金陽所表現出的硬氣,實在是給了鍾鳧深刻的印象,誰知道自己送三人離開後,這小子會不會心願一了,就這麽想不開,自我了斷了呢,就算不做傻事,若是倒霉一些,遇到那些黑衣人,他同樣也是死路一條,如此一來,他可就人財兩空了。
鍾鳧不信任金陽,金陽又何嘗信任鍾鳧。
“若是你將我送出城去,借機奪劍,到時,我豈不是任人宰割?”
鍾鳧皺了皺眉,指了指手中生死不知的離盛,略有為難道:“這兩個還好說,但你跟他,我一次只能送走一個。”
金陽笑了笑,轉身對伊闕勾了勾手,等他上前,然後將短劍遞了過去,並說道:“這其實很好辦,伊闕,你跟吳翾姬最後走,這把劍你拿著,若是到時此人意欲搶奪,你應該知道怎麽辦。”
“九郎放心好了,若是到時有人欲行不軌之事,吳翾姬定然會拚死抵擋,而我也必然會將劍送到敵人手中。”
聽著金陽跟伊闕的對話,鍾鳧暗地咬牙,但臉上卻表現的嗤之以鼻,輕哼一聲道:“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金陽沒再多說,對鍾鳧言道:“鍾鳧,你現在可以送我離開了。”
就在金陽等人忙於逃脫的時候,另外一邊,邑陽侯府家老左柏山以及他的手下之人也沒有閑著。
數名死士身亡的消息一傳入金府,左柏山在心驚的同時再無猶豫,當即下令,撤掉北城外的埋伏,聚攏所有人手,把數千大軍調入城,對城內進行嚴密的搜索。
左柏山對於金家家臣的實力,依然還是有錯判的,但此時卻已經明確了目標,那就是金陽,在他看來,金家子弟,誰都可以放過,唯獨那身為嫡子的金家九郎決不可放過。
相比之下,逃走的那兩個小孩,就顯得微不足道了,至於那金月,雖然資質不俗,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金家族人,更何況還是個女人,日後也難以掀起多大的波瀾來。
唯獨金陽不同,其一是他的資質,其二是他的身份,隻這兩個理由,就讓左柏山大意不得。
天陽之資,如同一把利劍懸在頭上一般,一旦讓他逃出去,假以時日成長起來,必然會成為心腹大患,這可非是他所願見到的結果,莫說他了,要是這個信傳到了邑陽侯耳朵裡,只怕他左柏山也不好過。
左柏山沉思稍許之後便下定了決心,他言道:“看來老夫也要親自出手了,齊傲。”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左柏山的身後,拱手一禮道:“屬下在,家老請吩咐。
” “燕褚的傷勢如何了?”
說起這事,齊傲便眉眼一皺,不無心悸道:“很重,那個地方怕是不保了。”
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過慘烈,每每回想起來,還讓齊傲後怕連連,這事也就是碰在燕褚身上了,他反正是不太敢想,這事要是換成了自己,估計,就算是不死,也生不如死啊。
左柏山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道:“嗯,咱們此番可是栽了不小的跟頭啊。剛剛傳來的消息,前去誅殺那金家九郎的數十名武士幾乎全軍覆沒,數名死士也為三名族衛所斬殺。不久之後,竟然再次殺出了一個武道七階巔峰的高手,連殺三名死士。這金家還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呀!如今也隻得老夫親自出手了,你就跟著老夫一起去吧。”
“喏!”
齊傲微微一躬身,哪怕心中有所忌憚,卻也不敢違背,他還言道:“家老,只是這逍山縣雖不大,但也算不得小,想要尋那金家九郎,怕是大海裡撈針,並不容易呀。”
左柏山突然一笑道:“呵呵,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齊傲,你可聽說過一句話嗎?”
“還望家老賜教。”
“燈下黑。”
逍山縣,縣城內。
如今整個城內的貫城大道之上,隨處可見激烈廝殺過後的痕跡,雖然金家變故在很大程度上被封鎖了消息,但昨天一個晚上的鬧騰,哪怕最懵懂的老百姓也明顯察覺到了什麽。
如今天已大亮,卻是一改往日的喧鬧,街面上依舊蕭條得看不到多少人影。
百余金家武士全數死在城內,加上那些黑衣人,當真是屍體滿地,血腥撲鼻,讓人望之心驚肝顫。而更令人緊張的是大小街道上,三五成群,殺氣騰騰的軍卒們,他們強橫的踢開了各家各戶的房門,翻箱倒櫃也還罷了,欺男霸女之事更是不時上演。
一時間,整個逍山縣到處都充斥著哀嚎哭泣,當真是好不淒涼。
城內淒慘,而東西南三處城門更是一片肅殺,城門緊閉,除了布置了不少的守城兵丁外,更多了些黑衣人。
金陽這邊,鍾鳧先是帶他們就近尋了個不起眼的宅院,綁了這戶人家後,緊接著便開始付諸自己的承諾了,先行帶金陽逃離逍山縣。
值此風聲鶴唳之時,他想要帶人出城自然是不容易的,哪怕他自詡修為高絕,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帶了個累贅,好在這家夥身為浪人,行走江湖,倒也身懷了不少的旁門左道。
只見他從懷裡窸窸窣窣的掏出了不少的小陶瓶,然後便開始在金陽的臉上進行塗抹,不多時,金陽便已滿目全非。
原本清秀而帶著病容的臉已經成了蠟黃之色,輪廓也有了不小的改變,就是熟悉之人,也未必能夠認得出來。
“你這是讓我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