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鍾鳧的要看劍這個要求,金陽搖了搖頭,說謹慎也好,說小人之心作祟也罷,他都不可能這般隨意的將短劍交給對方。
不過,為了打消鍾鳧的疑慮,金陽還是不吝嗇的展示了一番,右手一揮,沒用多大的力,輕易的將座下輪椅的腳踏給砍掉了一塊,斷口處平整光潔,由此可見其鋒利。
隨後金陽再次揮劍,短劍直接插向了地上的青石路面,短劍入石,而裸露出的一部分,在金陽的加力下,彎曲了一些,等到金陽把短劍抽離時,劍身瞬間又重回了筆直。
“好劍!真是一把好劍呀!”鍾鳧失聲叫道,覬覦之下,眼睛都快紅了。
鋒則吹毛斷發,韌則彎如滿月,再看那劍鋒,砍青石而不見刮痕,但凡名劍該有的不該有的優點,當真匯聚一身,怕是再吹毛求疵之人,也找不出什麽缺點來,此劍價值最少當值數十金,若是愛劍之人,只怕不管多少錢都不會讓出的。
“如何,只要你將他們三人帶離逍山縣,它,就是你的。”
金陽循循善誘,聲音仿佛透著魔性,讓鍾鳧欲罷不能。鍾鳧不管此劍的出處,他如今隻想得到它,而且是一定要得到它,兩條路,其一,答應金陽,其二,自然是動手明搶。
第二種辦法固然簡單,卻有後患,以金陽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誰知道會不會在緊要關頭自殺呢。鍾鳧雖然自視甚高,但面對伊闕跟吳翾姬的聯手,想要阻止金陽作出不智的行為,還是極有難度的。
一旦金陽沒了,那他又如何去跟語柳交代,一邊是美人,一邊是寶劍,當真是左右兩難,可要是答應了金陽的請求,這事就會便的很難。隻救金陽一個人出逍山縣,鍾鳧還是有萬分的把握,可要是再加上三個人,實在不敢想像。
一番猶豫之後,鍾鳧果斷轉身,微微一縱便上了房頂,還回頭言道:“你們三個最好留在此地,否則,我保證讓那個使暗器的生不如死。”
就留下了這一句警告之言後,鍾鳧身影一閃便離開了。
等鍾鳧離開,伊闕才幽幽歎息道:“唉!九郎,你不該如此的。”
金陽倒是問道:“你們兩人自覺對付得了那鍾鳧嗎?”
“這…”伊闕跟吳翾姬對視了一眼,滿是頹然,他們確實不是對手。
鍾鳧雖然沒有動手,而且一直表現出一副懶散的模樣,可即便如此,還是給伊闕和吳翾姬的心頭種下了若隱若現的不安之感,兩人很清楚,不安的情緒,並非越強烈越危險,因為越是強烈,反而能引起他們足夠的警惕,但這種若有若無的不安,卻令人防不勝防,也更加彰顯彼此間修為的巨大差距。
身經百戰的兩人,其實在一開始,便已經明白了彼此的差距,只是憑著強韌的護主意志在硬著頭皮苦撐罷了,事實上,豈止是他們倆,金陽同樣也是心知肚明的。
金陽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劍,歎道:“畢竟這是死物,又安能和活人相比,能有如此的結果,我便也知足了。”
雖然金陽拿到短劍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卻已經靠它多次逢凶化吉了,想想逍山下的那左刀右劍,還有熊苫,無不在它的身上吃足了苦頭,可現在,就要送給他人了,他又如何舍得。可再不舍,又能如何,在金陽的觀念中,人永遠比東西更加的有價值,別說用短劍換取三條性命,便是一條,也是值得的,這就是金陽的看法。
“九郎,我的意思是你本無需顧及我們三個的。
” “阿翁死了,父親死了,娘親也死了,我身邊的兄弟姐妹都快死絕了,現在的我再也承受不住任何親近之人的死亡了,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可要報仇,我就得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但凡你們還有一絲的良知,還請給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好嗎?”
金陽最後近乎哀求,眼睛裡竟然一時間全是淚水,哪怕他心志再怎麽強韌,在這短短的一天裡,卻依然被折磨到了崩潰的邊緣。正因為他心中還有所期待,有所掛念,才堅持到了現在,要不然,他怕是早就瘋掉了。
聞言,伊闕跟吳翾姬不由的一顫,直到現在,他們才陡然驚醒,跟前這個表面上胡作非為,實際上心智若妖的九郎,還不過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孩子呀。他能夠到現在還沒有絕望崩潰,足已讓人驚駭了。
面對金陽這平生第一次的脆弱,絕望,以及哀求,伊闕和吳翾姬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生不出一絲拒絕的心思。
吳翾姬說道:“九郎,你應該清楚的, 即便此次你救了我們,以後族衛也沒了,我們心中的那份愧疚足夠讓我們墮落到連武器都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地步。”
金陽心中松了口氣,無比堅定道:“沒了就沒了,金家的仇,我原本就沒指望讓你們代勞。”
金陽知道,伊闕跟吳翾姬最終還是被自己說服了,當然,剛才的那一切也並非演戲,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身邊人一個個離去,這樣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人的意志再如何強韌,總是有極限的,而現在,金陽已經觸摸到了這種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對於金陽來說,以後大不了找個隱蔽的地方,讓他們終老,壽終正寢哪怕是鬱鬱而終,也總比死於非命,更容易讓人接受。
這條狹窄的小巷子很偏僻,偏僻到如此長的時間,也沒被外人發現,直到小半個時辰後,鍾鳧才帶著滿身的血跡返回,而在他的手中還提著生死不知的離盛。
看出了金陽三人的擔憂後,鍾鳧懶懶的解釋了一句道:“放心好了,這小子命大,還死不了。”
從鍾鳧那滿身的血跡看,想來在救援離盛的過程中,應該是經歷了一場血戰的。
金陽上下打量著鍾鳧,眉頭微微的一皺,問道:“你受傷了?”
鍾鳧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指了指不知生死的離盛說道:“哼!你這不是廢話,我修為再高,也比不得對方人多勢眾呀,這小子太倒霉了,好死不死正好撞上了另外一夥黑衣人,人數足有二十多個,還包括四個武道修為六階的死士,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怕是早被砍成肉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