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鳥聚精會神緊緊盯住對方,僵持一陣。
突然,鳳凰雙翅猛地一震,身子略向上一升,跟著倒立過來,如巨型鐵錐的鳥喙垂直向下,身子繃直俯衝下來,猶如天外隕石般朝郭裕飛砸落,郭裕飛趕忙奮力蹬地騰身躲開。
“喀嚓”的一聲大響傳出,鳥喙刺入樹冠三尺有余,神樹為之一顫,巨大的衝擊向四面迸發,郭裕飛後背受力,被朝前推出丈許,他落地後就勢翻個跟頭才卸去衝力站定。
鳳凰雙爪落地,拔出鳥喙,支棱著巨大翅膀又朝郭裕飛撲去,伸頭一啄。郭裕飛側身躲開,將欲還擊,卻不料那鳥喙迅疾後收,而後又朝自己胸口啄來,快若雷電。
郭裕飛驚讚“好快”同時急急收回豪鬼劍,險險格住對方一啄,“當”的一響,郭裕飛渾身顫動,虎口發麻,踉蹌後退。可身子尚未站穩,鳳凰卻複啄過來,郭裕飛舉劍再擋。
鳳凰奮力狠啄,快得頭頸生影,鳥喙直如狂風暴雨一般啄下。郭裕飛左躲右擋,連連後退,屢遭險境,形勢危急。
不多時,郭裕飛已退到樹冠邊沿,鳳凰頭頸伸直,倏地向前狠啄,郭裕飛左肩急收,側身閃避,鳥喙擦襟劃過。
郭裕飛暗叫“好險”左腳尚未沾地,鳥喙驟然左掃。隻覺一股大力當胸壓來,郭裕飛站立不定,直接飛了出去,手腳亂舞。側頭一撇,自己竟爾已飛出神樹頂部,身下一片白霧,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鳳凰面向正在墜落的郭裕飛,展翅鳴叫,顯威嘲弄,卻忽見眼前金光一閃,郭裕飛身子已然不見,隻留下淡淡金色輪廓,隨風飄逝。鳳凰正自納悶,驟然瞥見身底有人影襲來,正是郭裕飛使了閃光瞬身,在空中瞬移回來。
他雙手緊握豪鬼劍劍柄,勢必砍下鳳凰一足。忽然又想到自己此番前來並不是要傷這鳳凰性命,只是取些羽毛就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殺生稍一遲疑,卻被鳳凰一翅掀飛,身子又重重跌在神樹頂邊沿,半個肩膀都懸在空中,當真驚險。
郭裕飛驚出一身冷汗,一口氣還未呼盡,忽感耳邊生風,正是鳳凰又啄了過來,尖如鐵錐的喙尖直指腦額,郭裕飛趕忙捏一出“凝風掌”,身子禦風斜衝,躲閃開來,就著風勢就要站直身子。
可就在將起而未起之際,鳳凰嘶鳴一聲,猛力顫動翅膀,一股巨大風力撲來,郭裕飛未及站穩便被壓倒在地,而鳳凰也借著這一扇之力扶搖直上,眨眼間沒入雲端,緊跟著便有俯衝下來,猶如一隻巨箭矢,射向郭裕飛。
郭裕飛不敢硬接,又是一招凝風掌躲了過去,扭身之際一招天魔掌使出,繁密掌印飛出,在空中四散開來,繼而從四面八方襲向鳳凰,鳳凰雙翅連揮擋下大半掌影,但無可奈何也受了幾掌,胸口幾根羽毛飄落下來。
郭裕飛一喜“要的便是羽毛,拿了就跑吧”
鳳凰鳴叫聲中又震翅隱入雲霄之中,郭裕飛也不仰頭觀察,而是一路小跑拾起兩根羽毛,跟著腳步不停,直朝樹冠邊沿奔去。
鳳凰在空中盤旋兩周,跟著便俯衝下來,鐵喙直插郭裕飛後心窩。
郭裕飛原本想著最好能製服鳳凰,然後拔毛,繼而從容立刻,但沒想到鳳凰實力實在太過強橫,渾身如鋼似鐵,自己兩招盤龍掌齊發也奈何不了它,想要製服恐怕不易。好在最為關鍵的鳳凰羽毛已經動手,那麽才糾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他前奔之際,打定主意,要一躍而下,摔死拉倒,反正身後還貼了一張替死符,如此逃了也能接受。
下一瞬,鳳凰襲到身後,鳥喙前尖已經刺破了郭裕飛身後衣裳,但也就在這時候,他又一招凝風掌打了出來,勁風一起,前衝速度立馬大增,鳳凰鐵喙擦過衣裳,狠狠琢在樹冠之上,沒入大半,形成一個深深裂口,“喀啦”聲響,從裂口處又向外延出蛛網般的裂紋。
鳳凰尚未把出鐵喙,雙目便瞪圓了,它驚詫地看著郭裕飛衝出樹冠邊沿,斜拋出去,繼而沒入雲海之中。
鳳凰振翅飛起,望著翻湧的雲海,實在想不這個人類幹嘛要跳下去,他明明很強,自己並不一定能敵得過,正打得難見難分,怎麽就自盡了呢
郭裕飛下墜速度越來越快,迅速的穿過雲霧,緊跟著大地迎面而來。
“砰”大地一顫,沉頭大起,好一會兒才散去,這時候地面上多出一個三四尺的凹坑,裡頭是一個摔爛了的紙人。
郭裕飛從一顆小樹後氣喘籲籲地走了出來,仰頭望著卡不到頂的神樹,拍了拍怦怦直跳的心臟,他很恐高,上輩子蹦極都不敢玩,但當下卻被迫玩了一把。
郭裕飛得到鳳凰羽毛,馬不停蹄奔回羊蹄子鎮,來到那巷子裡,見沈墨硯已經在那裡等著自己了。
“墨硯,沒曾想你動作竟比我還要快些。”
沈墨硯神色得意“怎麽樣別看我修為上不及你,但辦事效率可比你高了哦。”
“娘子威武,佩服佩服”郭裕飛說著躬身施了一禮。
沈墨硯捂嘴淺笑,忙把他攙起,伸了伸舌頭說“嘻,其實也不是我多厲害,只不過運氣好,到了涼月山時,麒麟沒瞧見,卻碰上兩撥人吵架。
我猜想這會兒在涼月山上,是不是也是為麒麟角而來於是我不動聲色緩緩靠近,躲在一從灌木從偷聽,一聽便知這兩撥人果然都來找麒麟角的,而且其中一方已經拿到了,但另一方強詞奪理,非得要說著麒麟角應該屬於自己。
已得麒麟角一方如何能夠答應,雙方怎麽也說不攏,於是便動手打了起來,這一打可不得了,都是拚上性命了,殺得昏天黑地,最後雙方來個兩敗俱傷,我趁機出手將麒麟角順了過來。”
郭裕飛搖頭“來西界的果然都是亡命徒,要錢不要命,一點不假。”
沈墨硯從懷裡出去一對墨色犄角,顯然就是麒麟角了“相公這就是麒麟角了,咱們待會兒就給那眼高於頂的老太婆悄悄,讓他知道咱們人類的厲害。”
郭裕飛也從取出兩根鳳凰羽毛,笑著說“正是,讓她知道咱們人類的厲害。”
說話這陣子,是半夜時分,天還未亮,但已是黎明前夕。天一亮做買賣的人就會過來,郭沈二人也不想再折騰一趟了,就蹲在牆根,默默等著日出。
過了會,那小老太婆來了,見郭裕飛跟沈墨硯一個拿著鳳凰羽毛,一個捧著麒麟角,震驚萬狀,也驚喜萬分,歡天喜地接過二物,一分不少的付了酬金。
郭沈二人拿了錢也十分興奮,看老太婆都有幾分順眼了,雙方作別,郭沈二人上馬前行。
郭裕飛說“墨硯,咱們另尋一家客棧休息吧。”
沈墨硯打個哈欠,點頭說“行可是卻不知這羊蹄子鎮中除過雪娘那家客棧還有哪一家麽”
郭裕飛回憶一下,說“我記得鎮子東南角還有一家客棧,門臉十分氣派。”
“行,那咱們就去哪裡。”
兩人並轡而行,不多時便來到郭裕飛記憶中的那客棧了,這客棧名為“四海客棧”,門頭華貴得很,雖是白天但門楣上海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厚重的木門打開,能瞧見裡頭大堂也收拾得十分整潔。
郭沈二人剛一下馬,一個頭如葫蘆的怪人便笑呵呵地迎了出來,殷勤地接過韁繩,說道“歡迎二位客官,小的看兩位面容疲倦,應該是累了吧來來來小的這有鼻煙壺,給客官聞一聞,提提神。”
說著便從要帶上解下一個系著紅繩的鼻煙壺,上頭畫著嬉戲打鬧的哈巴狗,惟妙惟肖,很是靈動。
郭裕飛確實有些困了,有些迷迷糊糊,看鼻煙壺湊了上來,便聞了一下,頓覺精神百倍。
葫蘆頭怪人嘿嘿一笑“怎麽樣客官,勁挺大吧來來來這位女客官也聞一下。”
沈墨硯比郭裕飛還困,更加迷糊,且見郭裕飛都聞了,自己也聞了一下,原本無神的雙眼立馬也精神了“唔這個好有效啊。”
郭裕飛也覺得精力甚為充沛,直想蹦跳兩下,吼兩嗓子,但跟著又覺奇怪,這到底是什麽靈丹妙藥,居然有此奇效,然而既然是靈丹妙藥,應該不會輕易示人才對,自己還未確定住店,這怪人為何就如此殷勤大方
或許有詐
思及至此,郭裕飛暗中催動驅毒根,法術加身,立馬知道其中貓膩。也不新鮮,這鼻煙壺裡藏著致幻藥物,聞了先是精神,但馬上就會陷入昏睡之中,但僅僅是昏迷,對身體倒沒什麽害處,不過郭裕飛使了驅毒根,已然解毒。
“客官別站著啦,裡面請吧,我們客棧環境優雅舒適,上好的房間一晚也只要一兩銀子,普通的只要三十文一晚。”葫蘆頭男子笑呵呵地說。
這性價,雪娘的客棧根本沒法比,但也能說明其問題,這店肯定是黑店。但郭裕飛我不想招惹,一來又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另外西界陰暗處實在太多,自己也不想行俠仗義,只求自保,賺錢。
當下,搖了搖頭,重新翻身上馬“不了,我不住了。”他一上馬,沈墨硯也立馬翻上馬背。
葫蘆頭男子一愣,但還是笑呵呵地說“客官,我價格還能商量,這樣吧,一間上方,我只要你三十文。”
郭裕飛仍是搖頭。
葫蘆頭男子一張臉陰沉下來,顯得甚為凶惡,他冷聲說“你小子是拿我開心啊”
郭裕飛實在不想再跟他正朝扯皮,扭身一招盤龍掌使出,龍嘯聲起,一條青龍將路旁一凸起的小土丘一下子鏟平了。而後他不緊不慢地重返馬背,望著葫蘆頭男子說“我能走了嗎”
其實鏟平土丘並沒能完全展示盤龍掌威力,但已讓那葫蘆頭男子不敢造次,腹誹兩句,無奈地回去了。
兩人離開另尋其他客棧。
沈墨硯這時候才開口詢問“相公,剛剛那家客棧有問題嗎為什麽咱們要走”她剛說完,忽覺頭腦發昏,“唔我咱們一下子這麽困倦”她說話中身子就有晃動,忙抱住馬脖子。
郭裕飛說“剛剛那個鼻煙壺散出的氣體有問題。”
“唔我還以為自己對毒藥頗有些研究呢,居然剛剛沒聞出來是什麽迷藥”
“這毒藥製作複發,許多原料都在西界,你不知道也實屬正常。不過,這毒藥僅會使人昏睡,並不會損害身子。”
“唔”沈墨硯說著已閉上了眼眼睛,很快睡著了。
郭裕飛扯過韁繩,放馬緩行,但他思來想去,再不敢另尋客棧了,還是投到雪娘那裡。
一進門,雪娘伸著懶腰迎上去,看到郭裕飛橫抱在懷的沈墨硯,笑呵呵地說“哎呦喂,這火爆小娘皮怎麽了受重傷了還是中毒了”
“中了迷藥,得過會兒才能醒,雪娘麻煩還是上次的房間。”
雪娘搖頭“不巧,租出去了。”
“那隨便開一間好一點的吧。 ”
“得嘞,二十兩。”
“那個雪娘,我銀子就在身上,但雙手不得空,過會兒再給你。”
雪娘咯咯發笑“那可不行,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你說在哪兒,你手不方便,我手方便著呢,我幫你拿。”
“呃這”
“不住就算。”雪娘撇了撇嘴。
“哪能不住呢,就在我胸口內袋裡,麻煩你拿出來吧。”
“嘻,好呀。”雪娘扭動身子貼到郭裕飛身前,故意貼得很近,一隻手伸入郭裕飛懷中輕輕揉揉地摸索著,可偏偏不往內袋裡移,蛇信吐來吐去幾乎就要沾到郭裕飛臉上。
郭裕飛無所適從,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雪娘看著郭裕飛樣子好不開心,其實她也談不上對郭裕飛動了什麽心思,只是覺得這個人類不一般,有點意思,想要多了解一二,而妖類思考行事與人類本就大相庭徑,雪娘套近乎就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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