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
張乾神色一變,急忙迎上前去,將身形搖搖欲墜的王婉扶住。
相處日久後,兩人漸漸地也棄了那什麽“張老板”和“王姑娘”的生分稱呼,張乾便直呼王婉閨名,王婉則稱張乾一聲“大哥”。
王婉苦笑道:“大哥,我肋下有一處劍傷,內腑亦為劍氣重創,一時間無力將侵入體內的劍氣驅除,還要勞煩你來出手。”
“婉兒你先做好,我馬上動手為你療傷!”
張乾在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扶著王婉在地上橫放的一截樹乾上座下。右手食指的指尖凝聚了一點火屬靈氣輕輕一點,樹乾旁堆放的幾根木柴便瞬間熊熊燃燒起來——兩人每次切磋後都要坐而論道交流各自心得,這樹乾和木柴是張乾拿來當座位和照明之用的。
他輕輕托著王婉的手臂,低頭查看她肋下的傷口。見那三寸長的一道傷口皮肉外翻,又似乎是遭烈火灼燒般一片焦黑,顯然傷到她的那一劍上凝聚著極霸道的火屬性靈氣。
張乾不敢怠慢,忙將右手張開,隔著半尺左右距離覆蓋著那道傷口,丹田之內蓄積的混元真氣從掌心透出,化作一片晦澀無比的淡灰色光華,從王婉的傷口處滲入體內。
他自創的《九轉丹元功》收納萬象而成五行,五行化合而成陰陽,陰陽歸一而成這混元真氣,至精至純,最善煉化一切異種能量。
王婉與張乾相知甚深,也了解他這門功法的特性,因此才會請他出手救治。
混元真氣所到之處,分散在王婉體內,正侵蝕其髒腑經脈的絲絲縷縷灼熱靈氣立即冰消瓦解。
張乾憑著與自身真氣的微妙感應,仔細觀察王婉體內情況,確定已煉化了所有火屬性靈氣之後,卻並未將真氣收回,而是以心意控制真氣轉化屬性,變成與王婉所修一模一樣不差分毫的陰柔屬性真氣,匯入她已近乎乾涸的丹田。
“大哥,你不必如此。”
王婉知道他的混元真氣雖然精純無比卻也來之不易,急忙開口想要拒絕。
張乾將臉一板,低聲呵斥道:“不要開口,趕快運轉心法調理阻塞紊亂的經脈,以免留下暗傷隱患。”
王婉被他喝得一呆,隨即卻當真聽話的運轉自身所修心法,借助張乾饋贈的這一道真氣疏通因與人激戰時超負荷運轉真氣而受損的經脈。
張乾也並未收手,掌心處又有充滿生機的木屬性青靈之氣透出,滋養王婉傷口處的肌肉組織。
那一片焦黑的皮肉當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不過片刻便已恢復光潔完好,全然不似受過傷的樣子。
張乾看那傷口已徹底愈合,瑩潤如羊脂白玉的皮膚上並未留下一絲痕跡,這才滿意的收手。
他除了丹田內的混元真氣,又有五行之氣藏於髒腑,陰陽二氣容於任督,這些日子除了打磨刀法,也曾嘗試推演運用這些包羅萬象的真氣靈力,倒也研創了不少頗為實用的法門,方才引火使用的“純陽指”,修複王婉傷口使用的“枯木逢春術”皆在其列。
等到王婉收功起身,臉上神色也好看了不少,除了略有些蒼白,已差不多看不出傷病模樣。
“婉兒,是誰傷了你?”
張乾聲音冷得幾乎要將身周的空氣凍住。
王婉看他現出這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心中雖然感動,卻並不想將他牽扯進自己的恩怨中來,因此帶著些倔強的神色道:“大哥,這是婉兒自己的事情,你還是……”
張乾極其蠻橫地打斷她的話:“你若再說這胡話,
信不信我立即去你家中向伯母提親,將你的事全都變成我的事!” 此言一出,王婉的倔強登時土崩瓦解,素來清冷的俏臉上也升起兩團紅暈,略有些局促地嗔道:“你這才是說胡話!”
張乾平生所作所為都是直指本心,活得便是一個痛快。方才的話雖是一時衝動,卻也正是自己的心聲。
他兩世單身至今,沉迷與武道修行固是其中一個因素,同時也是未曾遇到心儀之人。
張乾前世一心突破武道巔峰晉升超凡之境,今世更早已將大道之極、長生不朽作為畢生追尋的目標。若要尋找伴侶,他自然只會找一個能與自己攜手探索大道、共享長生道果的女子。
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王婉的倩影已不知不覺地在他心中深深扎下根來。
這姑娘的品貌無可挑剔,又擁有一顆不遜於張乾的向道之心,本就符合他的擇偶標準。
雖然她性子清冷又甚有主見,似是不大符合當世賢淑女子的標準,但張乾並非世俗男子,對此也並無芥蒂。
最重要的還是兩人在平日相處時,彼此間越來越默契於心,往往只須隻言片語、舉手投足,另一人便可察知對方心意。
放著如此一個女子與自己朝夕相處,張乾若說毫不動心,那純是自欺欺人。
如今心裡話既然已經出口,他便也絕不會忸怩作態地遮遮掩掩。當即注視著王婉嫻靜清明若無波秋水的明眸,認真地道:“婉兒,你我初時以刀劍論交互為道友。但相處至今,我的心意你應當早有所覺,也自信並非自作多情,錯解了你的心意。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將我當作外人,將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下?”
聽張乾將話挑明,王婉臉上的羞赧之色反而消散。她沉吟片刻,方幽幽一歎道:“大哥對婉兒有情有義,婉兒心非木石豈能無感?只是婉兒受恩師點化時曾得明訓,一旦完成奉養老母與了結父仇這兩件大事後,便要回轉師門潛心修行,隻恐辜負了大哥這一片心意。”
張乾灑然笑道:“婉兒既知我心意,便也該知我志向。我又豈會貪求世俗男女都朝朝暮暮、白頭偕老?總要與婉兒攜手長生,做一對名副其實的神仙眷侶,方不負平生之志!”
王婉迎著張乾熾熱而坦蕩的目光,清冷的臉上忽地現出一抹嫣然微笑,宛如春回大地,百花綻放。她主動地將一隻柔荑放入張乾的寬厚巨掌之中,低聲道:“來日方長,君不負妾,妾必不負君!”
張乾哈哈大笑,聲震林木驚飛無數宿鳥,握住了掌中柔若無骨的素手道:“不約白首誓,隻締長生盟。正是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