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建軍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隻好說了實話:“小肖,你昨晚扔的那個水壺,才是我用的,而這個水壺,才是那個空的。我早已經沒有一點水了。”
“什麽?”肖月頓時驚呆了。
她拿過那個水壺,明明裡面還有水呀,這是怎麽回事?
可她再往外輕輕一倒,立即傻眼了,裡面居然裝的都是細沙!
肖月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你為什麽這樣做?”
左建軍苦笑道:“小肖,咱們的水太少了···如果平均喝···誰都不夠用···我自己並沒有喝···而是把自己水壺裡的水···都偷偷倒給你了···”
肖月聽了,這才醒悟自己為什麽會感覺水壺能盛水的原因了,不由驚呆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左建軍越來越虛弱了,他強打精神回答道:“如果···這些水只能救咱倆一條命的話···我寧願讓你活下來···因為你說過···你還沒談過戀愛呢···你有享受甜蜜愛情的權力···”
肖月被左建軍所做所說完全驚呆了。她抱住他的頭埋怨道:“你真的太傻了。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就能讓我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嗎?我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女孩,尤其在目前情況下,我更需要有一個男人能在我身邊支持我,保護我。我現在不能離開你,求求你不要倒下來,再陪我走下去。”
左建軍的生命已經到了極限。他完全憑借一股精神的力量支撐到了現在,當他發現自己給不了肖月任何幫助,而是要拖累她的時候,他寧願倒下去,讓肖月放下包袱,輕松前行。
他看肖月固執不肯離開,於是趁自己還能有氣力說話時,就竭力對她勸說道:“小肖,我知道你是一個勇敢的女孩,你曾經是一名軍人,就要像一名戰士一樣堅強。你只有活下去,才能不辜負我的付出,我忍住兩天不喝水,就是為了讓咱們兩個人當中,起碼有一個人活下去,並告訴祖國的親人,我們所遭遇的一切。你如果辦不到,就是辜負了我一片的苦心,我們現在已經走到這片沙漠的邊緣了,你一定要趁著自己還有幾分體力情況下,走出去。而且,你回到祖國後,我還要請你去德江找到我的女朋友,向她傳遞我一句埋藏心裡的話,就說我雖然離開她了,但對她的愛是忠貞不渝的···”
左建軍實在支撐不下去了,他的話音越來越低,終於昏厥過去了···
“左工!建軍!你不要睡過去!快醒醒···”
肖月不停地搖著左建軍,嘴裡呼喊著···
但是,他已經醒不過來了。
她又拿起自己的水壺,並把壺嘴對著他的嘴,希望裡面還能殘存幾滴水。她知道,眼前只要能有一口水,就能讓他活下去,可是,自己剛才把僅有的一點水,喝得一乾二淨。
她把水壺吊在他嘴邊足有五分鍾,也沒看到有一點水滴落下來。她心裡懊悔萬分,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就不會把本來屬於兩個人的‘生命之水’,都被自己一個人喝得一乾二淨。
她已經沒有一滴水讓他喝了,她突然把自己細嫩的胳膊塞在他的嘴裡,並大聲喊道:“建軍,你快使勁咬,如果能吸進我的一點血,也能讓你撐下去。”
左建軍此時頭腦中還有一絲意識。他之所以犧牲自己,就是為了讓肖月活下去,豈肯要喝她的血?
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但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他就算有力氣咬破肖月的胳膊,
也不會這麽做的。 肖月終於絕望了。她已經沒有一點辦法救左建軍了。她不由抬頭向遠方看看,確實已經來到了沙漠的邊緣地區,如果向前找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就好了。她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把左建軍的頭部從自己的懷裡放下來,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建軍···我要去前邊找人幫忙···你一定要挺住啊···一定要等我回來···她哽咽地說完這句話,就磕磕絆絆地向前走···
她獨自走出了大約二裡地,但前面還是茫茫一片,要想找到一戶人家,再回去救左建軍,已經不可能了。
難道自己就這樣放棄他嗎?
她回想起左建軍剛才說的話,會讓自己享受到愛情的甜蜜。可是,自己長這麽大,遇到的男人也不少,哪有一個能像他這樣舍己為人的?
盡管她知道他心裡放不下另外一個女孩,但是,只要她認定了這個男人就足夠了,自己怎麽拋棄心儀的男人獨自苟活呢?
肖月想到這裡,毅然轉過身,快速向回走去。她打定了主意,就算救不了他,自己就陪他死在一塊。
等她再來到左建軍身旁時,發現他還有氣息。她看著他默默流淚了,她不再去呼喚他了,如果把他再叫醒了,自己沒有一滴水給他喝,會讓他臨死前更難受的。
她經過這樣來回的奔波,也已經精疲力竭了。這三天裡,她雖然補充了一點水分,但一點食物都沒有,她的體能也達到了一個極限,她也仰頭躺在他的身旁,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這時,日頭正處在天空中央,毒辣的陽光照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了。她乾脆閉上了眼睛,隻想靜靜地睡過去···
“嗷!”
就在這時候,突然幾聲嚎叫傳到了她的耳畔。她不由睜開了眼睛,發現幾隻怪鳥在她頭上盤旋。
她仔細一看,像是禿鷲。她知道,這種鳥類專門食用腐爛的屍體,它們已經把她和左建軍定為口中的食物了。
她設想禿鷲啄食自己身體的場面,便不寒而栗。她稍一側臉,發現了那支衝鋒槍距離自己身體不遠處。她下意識地伸手把槍支拿過來,並頂上了保險···
那幾隻禿鷲在他倆頭上盤旋幾周後,發現他倆沒有任何動靜,便放下心來。它們一同落下來享受美食。
就當禿鷲距離他倆不足十幾米時,肖月突然把那支衝鋒槍豎起來,對著那幾隻禿鷲就是一個點射。
她從小生活在一個軍人家庭裡,爸爸是一個駐外使館的武官,媽媽也是一個女外交家,她不僅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還當了三年兵,在部隊時,參加過射擊培訓,所以,她的槍法也不錯。
那幾隻禿鷲沒料到她會突然舉槍射擊,有些猝不及防,居然被她射中了一隻禿鷲,剩下的幾隻禿鷲趕緊展翅奔逃——
那隻被擊中的禿鷲掉在了她的腳下,折騰了兩下,便不動了。
肖月突然靈機一動,立即從沙地上爬起來了,奔到那隻剛死的禿鷲前,並用手操起起了它,發現它的身上的傷口處還流著血,就立即拿到左建軍面前,她把他的嘴撬開,並把禿鷲流血的地方對準了他乾裂的雙唇間···
禿鷲的血一點點落進了左建軍的嘴裡···
左建軍本已經深度昏迷了,當被禿鷲的血液滋潤下,喉嚨不禁動了一下。
肖月內心不禁大喜,他還沒死。
她等禿鷲不再流血了,就趕緊用手使勁拔禿鷲的毛,她等扒光一處羽毛後,就趕緊用嘴向那塊露出的那塊肉皮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