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梅雖然心疼她,但也知道她說得有道理。況且自己還是外地戶口呢,恐怕這一夜,人家都不會讓自己在大廳裡停留。她隻好同意了春梅姐的意見,讓春梅姐守在這裡,自己獨自回去。
方春梅把她送到門口後,叮囑她路上小心。
梁雪梅答應著,向她揮揮手,然後獨自回去了。
方春梅隻身又回到了賓館迎賓大廳。這個大廳就是為了杜絕客人在這裡長時間停留,所以,才沒有擺設一些座位。在服務台前後倒是有,但春梅曉得自己並不是該賓館的客人,自然也不會去那裡坐。她久站在一旁,腿有些麻木,就隻好來回走動,也是為了提神。
賓館大廳進進出出的保安和工作人員不少,但看是一身警裝的女子,都沒有人去過問她。也幸虧留下的是她,如果換作梁雪梅,真有可能被賓館的工作人員驅趕出去了。
方春梅平時血壓低,工作加伺候小張,一直很辛苦,身子也始終很弱,根本經受不起煎熬。她感覺自己的頭部越來越昏沉。
如果能有一張床就好了,這是她此時的最大奢望。
她長這麽大,幾乎沒有在外面過夜,唯一的一次,就是三年前她和小張在山區的那次遭遇了。她回想起當時的小張用乾柴為自己鋪好了柔軟的‘床鋪’,並把自己從小溪邊直接抱上了‘床鋪’。當時自己很緊張,但小張對自己秋毫無犯,並用警帽為自己驅趕了一夜的蚊子,當時對待自己,簡直就像是繈褓裡的嬰兒一樣。
她此時感覺無比疲憊,越是這樣,就越勾起了小張當時對自己的無比呵護。她現在的身子特別想依靠一個地方,可這個空曠的大廳,哪裡有地方容她棲息呢?
她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地板,雖然有些涼,但在特別疲憊的時候,能夠倒下來躺會,也是好的。但她不能這樣做,這裡是公共場合。她作為一名警察,更加注重應有的禮儀。為了小張,她必須強撐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地度過,她終於捱到了天明。可這時感覺自己實在堅持不了的時候,有客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趕緊精神一振,知道賓館的會議代表們該起床了,她守候的顧守義也該快出來了,所以她必須堅持,再堅持···
顧守義經方春梅和梁雪梅昨晚的一頓折騰,也沒有睡好。他行醫多年,一心是為了患者著想的醫生。但是,他從北京千裡迢迢來到德江,實在是很辛苦的事情。他經歷的這樣患者也多,如果一個個私下都來求他,他顧得過來嗎?
但是,昨晚聽了那對姐倆輪班的一席話,卻讓他心裡不安,總覺得自己像是虧欠了別人什麽。他今天上午還有半天自由活動時間,中午就要乘火車直接返回北京了。他在客房裡洗簌完畢後,就出來吃早點。
當他剛下了樓經過大廳時,就被方春梅的目光撲捉到了。
她立即迎了上去:“顧教授早!”
顧守義一看是那位女警,顯得很吃驚道:“你也夠早的,怎麽又來了?”
方春梅強打精神道:“顧教授,我根本就沒有走,一直在這裡等候您。您休息好了嗎?如果有時間,就求您去幫幫我的同事吧!”
聽了她的話,顧守義感到很驚訝道:“丫頭,你就在這等我一宿嗎?”
“嗯。顧教授,我怕離開了,就再也找不到您了。所以,必須在這裡等候您,請您···”
春梅剛說到這裡,突然感覺大腦一陣暈眩,並且眼睛一花,
就要跌倒了。 顧守義畢竟是一個醫生。他一開始就發現女警氣色不好,就留意她了。當發現她眼神不對,就知道不好,當她的身子即將要摔倒在地上時,他及時伸出胳膊,把她的身體抱住了。
“丫頭,你怎麽了?快醒醒!”顧守義大聲呼叫著。
這時候,賓館的工作人員和其他的客人也圍攏過來了。
其中的一個工作人員不僅脫口說道:“這名女警察在這裡站一宿了,是不是太疲倦了?”
顧守義畢竟是醫生,眼看她昏迷不醒,立即對賓館工作人員喊道:“快去叫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方春梅被抬了進去。顧守義這時心裡很不踏實,這位女警畢竟是為了等自己一宿才昏倒的。他思考片刻後,也上了救護車。
在救護車裡,醫護人員已經給春梅輸了葡萄糖,還沒當救護車開到醫院,春梅慢慢蘇醒了···
“我是在哪呀?”
“丫頭,你在救護車上,就快到醫院了。你感覺好點嗎?”顧守義一看她醒過來了,就趕緊回答道。
春梅經過短暫的昏厥,精神竟然恢復了一點。她眼望著顧守義,並表示道:“我只是血壓低,沒什麽大病,不需要去醫院了。求您就去幫幫我那位同事吧?”
看到她如此執著,顧守義不禁感動萬分。他動情道:“丫頭,你為了懇求我,都把自己健康豁出去了。我再不幫忙,那就沒有人性了,更不適合當醫生了。我答應你了,他現在在哪?咱們馬上就去!”
方春梅一聽,不禁喜極而泣道:“太謝謝顧教授了,他···他就住在康復中心···麻煩司機把車開到那裡吧···”
這時,車上的護士已經幫春梅測了血壓,確實是血壓低。當顧守義看到她的情況有些穩定了,為了讓她心安,就吩咐救護車司機駛向康復中心。
在康復中心,顧守義終於親自查看了小張的情況,他先看了看小張以前拍得CT片子,然後,他又用手指向小張身體各個部位戳了戳,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身體反應。
方春梅支撐著疲憊的身子緊張看著顧守義的一舉一動···
等顧守義檢查完了,她才忐忑不安地問道:“顧教授,他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丫頭,你先別著急,先坐下來,聽我慢慢對你說。”
顧守義看方春梅氣色實在不好,就示意她坐下來說話。方春梅聽從了他的話,乖乖坐了下來。
顧守義等她坐好後,才繼續講道:“患者當初頸椎骨折後,造成了脊髓神經錯位並損傷,但並沒有完全斷開,所以,他是有希望康復的。”
“真的嗎?”方春梅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她不禁看看病床上的小張。
小張一聽顧守義的話,眼睛也是一亮,想張口說點什麽,但又忍住了,等候顧守義下面的話。
顧守義緊接著講道:“但由於他神經破損的部位的神經元細胞活動減少,他身體各部位的刺激很難傳遞到他大腦裡,就沒有任何感覺,當然也不能支配自己的肢體行動了。所以,要想辦法激活他那裡的神經元細胞。”
“顧教授,那有什麽特效藥物幫他激活那裡的神經元細胞嗎?”
顧守義搖頭道:“目前沒有任何藥物能幫他激活神經元細胞。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生化療法’!”
“生化療法?”方春梅不禁疑惑道,“那到底什麽叫‘生化療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