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曉梅心頭一震,連連擺手:“不,除了這裡,我哪都不去。”
“為啥?你一個女孩子家獨住這裡真是太不安全了。難道這裡有值得你依戀的東西嗎?”
郝曉梅連忙掩飾道:“除了這裡,我沒有地方住。再說,我已經答應給房東看房子了。”
“哦,房東住哪?”
“房東···在部隊上。”
“他是當兵的?”
“是的。”
“等他複員回來,你難道還能住在這嗎?”
“唉,他才出去當兵一年多,等到複員還要幾年呢。另外,他在部隊乾得很好,已經被選拔成為特種兵了,並且很有可能再熬上幾年就被提乾,就不會回來住這幾間平房了。”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如果單獨住在這裡好幾年,那幾乎難以想象,除非···除非早點嫁出去···”
郝曉梅俏臉羞得通紅,連忙打斷道:“你怎麽來我家了?”
“我是來通知你提前上班的。”
郝曉梅的表情呈現一片驚訝:“啊?你居然親自找我去上班?”
“是呀。你又沒有直接聯系的電話,我隻好根據你登記時留下的地址找來了。還好,你住的地方離廠子不算太遠。”
郝曉梅表現出無限感激:“沒想到你為我居然親自登門···而且還救了我···”
馬平川微然一笑:“丫頭,你就別感動了,如果想感謝我的話,就陪我吃一頓飯吧。”
郝曉梅臉色微變:“你讓我陪你吃飯?”
“是呀,現在已經到了飯時了。難道你不吃飯嗎?”
郝曉梅突然想到散落在外屋的食材,一邊往外走一邊表示:“那好,我馬上給你做飯。”
“哈哈,我是讓你陪我吃飯,而不是讓你請我吃飯呀。”
郝曉梅有些懵了:“馬廠長,我怎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呀?”
“哈哈,你就別費事在家裡做飯了,咱倆出去吃飯吧。”
“出去吃?難道去你家嗎?”
馬平川不由苦笑道:“唉,我跟你一樣是外地人,在本地哪有家呀。不過,局裡之前分我一間宿舍。”
郝曉梅對他的情況還不甚了解,不由醒悟道:“哦,原來你也是鄉下來的?”
馬平川搖搖頭:“那倒不是,我是一個大學生,畢業分配到這個城市。”
郝曉梅不禁好生羨慕:“你是一個大學生,怪不得當了廠長了呢。”
馬平川又苦笑道:“你沒什麽可羨慕的。我的命不太好,所分配的針織廠是一個常年虧損的老廠,已經快維持不下去了,我不得不承包了這個廠,目前承受的壓力蠻大的。你也看到了,廠裡的設備都陳舊了,如果不升級改造的話,就留不住那些技術能手了。”
郝曉梅略有所思:“可我聽師父講,你當初被分配到廠裡,僅僅是下放鍛煉,完全可以被調到上面的機關去工作的。”
馬平川又搖頭苦笑:“現在實行承包製了,就連農村的土地都分給個人種了,城裡的企業也紛紛搞承包製了,甚至賣給個人了,我如果這個時候去機關工作,那還有什麽作為呢?還不如承擔一點風險在下面大乾一番。”
郝曉梅這時對這位躊躇滿志的青年知識分子肅然起敬:“馬廠長,你一定會成功。”
馬平川欣然一笑:“好,為了廠裡和你們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咱倆出去慶祝一番吧。”
郝曉梅有些不安:“還是我請你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馬平川搖搖頭:“你就別跟我爭了。
我畢竟是一個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女孩花錢請我呢?你只要陪陪我,就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郝曉梅隻好順勢答應:“那好吧。”
半個小時之後,他倆已經對坐在一張飯桌上了,這是一家頗為體面的飯店,裝修得很好,馬平川領著她找了好幾家,最終選擇了這家環境比較好的飯店。
這是郝曉梅有生以來第一次坐在環境這麽好的公眾場合吃飯,內心無比激動之余又頗顯不安。自己如何受得起如此的禮遇呢?
一個女服務員招呼他倆坐好後,又拿過一個菜譜,並遞給了頗有排場的馬平川。
馬平川接過菜譜,先打量一下裡面的不菲的價格表,便不敢轉遞給對面的女孩了,就怕把她嚇到而不敢點菜,於是就大大方方地點了幾道很講究的菜。
在等菜的過程中,馬平川便跟對面的女孩閑聊起來——
郝曉梅經過一番適應,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並向對面的老板打開了心扉,對他的理想和抱負欽佩不已。
當馬平川了解到她的淒慘身世以及遭遇的險情,一副憐憫之情溢於言表。
“曉梅,你受苦了···我以後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承受任何的苦難!”
郝曉梅望著兩眼含淚的馬平川,不由心頭一蕩。
對於她來說, 最需要得到一種安全感,心裡多麽渴望得到一個堅實的靠山對自己的承諾呀。可是,這樣的承諾卻出自自己的老板,而不是自己心裡念念不忘的男人。
“馬廠長···謝謝你。”
“曉梅,不要對我這麽客氣,別稱呼我‘廠長’了,以後稱呼我‘平川’好了。”
郝曉梅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是我的老板,我怎能瞎叫呢?”
馬平川莞爾一笑:“你我都是異鄉人在這個城市裡打拚,理當惺惺相惜才對。以後咱倆就是好哥們,就不要彼此客氣了。”
無論馬平川怎樣拉近彼此的距離,郝曉梅依舊堅持自己的態度,表明老板與雇員的距離,一直口口聲聲稱自己只是一個臨時工。
馬平川有些嗔怪道:“曉梅,你怎總把自己當做外人,難道就不能把自己當做是廠裡的主人嗎?”
郝曉梅剛想辯解,服務員已經開始陸續上菜了——
馬平川之前要了一瓶低度白酒,趁機為她斟酒。
郝曉梅趕緊推辭:“不,我不會喝酒,還是你自己喝吧。”
馬平川並不理會郝曉梅的伸手阻攔,執意為她斟滿一杯酒,並強勢往她跟前一放。
郝曉梅一副可憐的神色:“我···我真的不會喝酒呀···”
馬平川溫馨一笑:“曉梅,我知道你沒喝過酒,但不等於永遠都喝不了酒呀。就比如你以前不懂紡織,可才工作一個多月,就已經成為技術能手了。凡事都要慢慢學嘛,喝酒也是一定的道理,咱們就從低度酒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