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從飯店裡出來時,劉成凱已經不需要人家背他了,而是搖動輪椅車的兩個輪子,堅持憑借自己的力量‘行走’。
郝曉梅也許要磨礪他,果然不出手幫忙,一直讓他靠自己的力量到達外面停產地點。
劉成凱好像意猶未盡,當即請求:“這輛輪椅真輕快,我還想再獨自走一段路。”
馬平川一皺眉頭,不由把征求的目光瞥向郝曉梅。
郝曉梅則心裡一動,當即表示:“成凱離家時間很長了,一定好奇家鄉的變化,我想讓他乘坐輪椅回家,這一路上可以慢慢欣賞路邊的風景。”
劉成凱當即附和:“好主意,就這麽辦了!”
馬平川不由苦笑:“難道你讓我開車跟在後面嗎?”
“誰讓你跟著了?你可以回去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告別了?”
“難道不可以嗎?咱們也見面了,也一起吃飯了,也該到散的時候了。”
馬平川有些不放心:“就憑你一個人能行嗎?還要背這些包裹。”
“唉,我當然不能攜帶這些東西了,不是還有馮大哥嗎?”
馮天祥趕緊表示:“這些東西交給我好了。”
馬平川隻好講道:“那好吧,我先開車把你們的行李和老馮送到你們家裡去。”
郝曉梅則欣然同意:“好呀,馮大哥正好幫忙收拾和打掃一下,我回家正好圖個現成的。”
馮天祥立即響應:“沒有問題,一起都包在我身上了!”
竇純燕思忖道:“那個家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住人了,尤其經歷現在的暑期,房間裡肯定沒好味了,我也跟過去幫忙侍弄一下,曉梅可以陪著成凱在外面多走走,不用著急回家。”
郝曉梅覺得是一個好主意,立即興奮道:“太好了!麻煩你們多受累了。”
馬平川開車離開了,這裡只剩下郝曉梅和劉成凱以及那輛輪椅車了。
郝曉梅先蹲在劉成凱的跟前伸手整理一下他的衣領已經散落額頭的亂發,然後神情款款凝視著他:“哥,你想去哪?”
劉成凱上次回家是辦理母親的後事,這時鼻子一酸:“我想娘了···想去一趟殯儀館看一看她的骨灰盒···”
郝曉梅心裡同樣一酸,趕緊點點頭:“嗯,我每次總是面對家裡的遺像禱告一番,還沒有去她的靈前拜祭過呢,正好由你陪著去拜祭一下。”
“可是···殯儀館有點遠···而現在天氣正熱···”
“難道你受不了嗎?”
“我坐在輪椅車上,自然累不著,但你要步行去那裡的話,恐怕要經受奔波之苦了。”
“唉,我還年輕呢,多走幾步道又算得了什麽?只要你能挺住就好。”
“嗯,我剛才已經吃好喝好了,而且還上過廁所了,肯定能堅持到天黑。”
“那就好,咱們還等什麽?你負責指路,我負責推車!”
就這樣,郝曉梅推著輪椅車徒步奔向十幾裡外的殯儀館——
由於正處以下午陽光毒辣的時候,盡管郝曉梅特意挑選有樹蔭的地方走,但這一路走下去,還是讓他倆汗流浹背。
郝曉梅因為心疼他,當經過冷飲攤時,要給他買飲料解渴,但他卻表示她可以喝,而自己堅決不渴,理由是自己不渴,而是勸她趕緊喝一點。
郝曉梅已經很了解他顧慮了,就怕這一路上有‘意外’發生,便隻好作罷,但她也堅持不喝,儼然要與他感同身受。
劉成凱勸導了她半天,卻隻得到她一句回應:“哥要是不喝,曉梅就不會喝!”
劉成凱無奈,隻好由她的性子。
他倆經歷一番高溫酷暑的考驗之後,終於達到了殯儀館,並把劉母的骨灰盒放到了可以祭祀的地方。
郝曉梅特意從殯儀館附近購買了一些燒紙、祭品,好好衝著劉母的骨灰盒祭奠了一番。
劉成凱由於不能動,一切都需要由郝曉梅親力親為,即便想跪下來祭拜都做不到。
郝曉梅則把一切都代勞了。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燒紙,嘴裡同時默默叨念著什麽。
劉成凱則完全沉浸在對亡母的思念之中,同時也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為她燒紙而百感交集。
在回家的路上,劉成凱終於從思念中走出來,這時才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曉梅?”
“嗯?”
“你剛才在我娘的骨灰盒前叨念什麽了?”
“怎麽,你感興趣嗎?”
“嗯,我想知道。”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但你別取笑我。”
“看你說的,我怎麽會呢?”
“我請她老人家放心,她的兒子無論遭遇什麽不幸,我都會不離不棄守候著他,並請她老人家保佑她的兒子身體安康,保佑我早為劉家添丁進口。”
劉成凱在感動之余又不禁漲紅了臉。他不由想到,就憑自己目前像一個廢人一樣,還怎做到讓心愛的女孩懷孕呢?
“曉梅···我想···”
郝曉梅一看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不禁一驚:“哥,你要幹什麽?”
“我想讓自己盡快好起來,要給你幸福!”
郝曉梅心裡一熱,含淚點點頭:“嗯,那你就加油康復吧。”
“曉梅,你說我還能站起來嗎?”
“當然能了,只要你有頑強的意志和堅韌的決心, 就一定會在十一之前站起來的。”
劉成凱在她的鼓勵下,兩眼煥發出奪目的光彩:“曉梅,我想到那個時候不是你推著我了,而是我抱著你進洞房!”
“好啊,曉梅無時無刻不盼望得到哥的寵愛。當初哥抱著曉梅的時候,曉梅就感覺是哥的人了。”
劉成凱心裡一酸,感覺自己錯過了許多,並在沮喪之余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盡快站起來,彌補過去錯過的一切!
“曉梅,請你放心,哥決不會再讓你失望。”
郝曉梅依舊沉湎於剛才的祈禱中,一聽劉成凱做出如此的表示,當即興奮道:“真的嗎?你一定要做到!”
劉成凱一看她對自己有所期望,心裡反倒沒底了,語氣有些含糊道:“我爭取吧,只要能讓我站起來就不成問題。”
郝曉梅趕緊為他打氣:“哥,不是讓你能站起來,而是你自己想不想站起來。假如你要順其自然的話,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如果不努力往起站,即便過了多少年,也只能四肢著地。”
劉成凱在她頻頻鼓勵下,終於信誓旦旦地講道:“好的,只要有你的幫助,我就有信心站起來!”
“嗯,我當然要幫助你。不過,我可要嚴格地訓練你,但願你不要厭煩我。”
“你嚴格訓練我?”劉成凱並不以為然,“還能像我的教官那樣嚴格嗎?”
郝曉梅故意一哼鼻子:“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成凱莞爾一笑:“好啊,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我倒要看你是怎訓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