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蘇漫還是沒有將那第二件事說出來,她生硬的轉移著話題,說自己今日跪了好幾個時辰實在是太累了,打著呵欠將陸衍送出了門。
陸衍見蘇漫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太過強求,不過他心底更是篤定,漫漫的第二件事,定然是與自己有關的。
可,究竟是什麽呢?
是告訴了這少女自己對曾經的妹妹有了別樣的心思,要她小心一點?
可是那少女看起來對自己是全然的信任,半點沒有試探或者防備的意思。
那,是要自己,不要再像前世一樣,擁立少年皇帝,以免……
陸衍站在回廊的裡,望著那隨風不停搖曳的燈籠癡癡的發著呆。
漫漫是希望自己這一世能夠有始有終的罷。
也罷,那太子雖然是愚笨的,但至少心性純良,雖難成明君,但終究不會成為一個暴戾的昏君。
陸衍輕笑了兩聲,搖了搖頭又繼續往前走,可瞬間一個念頭再次湧入了他的腦海。
那前一世裡,漫漫是否安然終老,輔佐那樣一個善於心計的皇帝登上大位,她與衛家那個小子又是否能夠一直被重視?
不管如何,這一世,他決不能再叫那樣的事情發生。
陸衍閉了閉眼,大步往墨淵居行去。
……
送走了陸衍,蘇漫便叫了紅梅和紫竹進來收拾,自己則是哎呦哎呦的歪在炕上哼哼唧唧。
紅梅向著旁邊幾個小丫頭使了個眼色,擦了手走到蘇漫身側,半跪下輕輕掀開蘇漫的裙子,卷起她的褲腳。
纖細白嫩的小腿暴露在空氣裡,蘇漫任由紅梅動作,嘴裡哼唧著,半點都不想動。
紅梅將褲腳卷到了膝蓋上,看著蘇漫膝蓋上那兩大片的烏青,不由抬手捂住了嘴,將那一聲驚呼遮了下去。
蘇漫微微抬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那慘不忍睹的膝蓋,又咣當一下倒了回去,哼哼道:“我這嬌嫩的波棱蓋啊,我還是個孩子啊,怎麽就受了這種罪啊。”
紅梅沒有聽清自家姑娘嘴裡都叨叨的什麽,她隻紅著眼睛站起身來,轉身出了西次間。
不過片刻功夫,紅梅便捧著一個寬口的白瓷小瓶走了回來。
“姑娘,這是原先世子爺給您送過來的散淤膏,去除淤血最好不過了,您忍著點疼,婢子給您揉一揉,揉開了就好了。”
紅梅哽咽這聲音再次跪倒蘇漫身側,她抖著手將那瓷瓶打開,伸了手指挖出一些來,抹在掌心捂熱了,這才往蘇漫的膝蓋上抹去。
可紅梅實在是怕將蘇漫碰疼了,她縮著手來回比量了好幾次,卻仍是狠不下心來。
蘇漫看著紅梅滿臉的淚痕,有些無奈的輕歎了一聲:“算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紅梅搖頭,咬了咬牙,正想將手放在蘇漫的膝蓋上,卻聽門外小丫頭高聲稟道:“姑娘,青城過來替衍少爺送東西了。”
紅梅應了一聲,連忙將蘇漫那裙子翻了下來,將蘇漫的小腿連同小腳一起蓋了個嚴實,這才招呼道:“快將人請進來吧。”
青城垂眸進去西次間,向著蘇漫行了一禮,頭也不抬的說道:“小的請大姑娘安,我們公子說姑娘今日吃了些苦頭,怕是身上會有傷,他這有瓶上好的散瘀止痛膏,讓姑娘趕緊揉了敷上,兩日便能大好了。”
紅梅笑吟吟的將那青花小瓷瓶接了過來,連聲道謝:“衍少爺有心了,婢子這就替姑娘將藥敷好。”
青城聞言也不再多說,又行了一禮便轉身退了出去。
紅梅將那藥膏放在鼻下嗅了嗅,隻覺絲絲涼意傳來。她將原先的那罐放在了一旁,笑著說道:“衍少爺一向最疼姑娘,給姑娘的定然都是最好的東西。”
蘇漫卻是挑了挑眉,將那瓷瓶接了過去,也聞了聞,緊接著便伸了手指挖出一大坨來,隨便在手掌間搓了兩下,就拍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小姑娘的皮膚本就嬌嫩,蘇漫這麽一拍,竟是也沒忍住低聲罵了句娘。
紅梅看到蘇漫這齜牙咧嘴的模樣,一時沒有忍住,眼淚又簌簌的掉了下來。
“姑娘,您說您也是,往日裡什麽規矩不懂,怎麽偏偏挑了今日犯糊塗,當著那麽多夫人太太的面,老夫人不罰您都說不過去。”紅梅一邊說,一邊抽抽噎噎的用帕子抹眼睛,“您說那祠堂裡頭陰森森的,世子爺都說怕的不行,婢子想去陪您,那門口的婆子死活就是不讓婢子進去,若不是衍少爺……”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兒麽。”蘇漫咧著嘴揉著自己的膝蓋,嘶了兩聲,勸道,“你別看我瘦瘦小小的,跪上個大半天還是難不倒我的,今兒主要是我午膳就沒有吃好,實在是太餓了……”
紅梅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道:“您就會說這些個話來哄人。”她看蘇漫用力揉著膝蓋, 又有些心疼,“姑娘,您這麽用力的揉,不疼麽?”
“還成吧。”蘇漫手下動作沒停,“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麽,就算是不用藥有個三五天也就好了。”
紅梅對這話卻是完全不信,她見蘇漫停了手下的動作,又伏在蘇漫的腿邊細細的看了一會,終於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只是些淤青,沒有破皮,這要是留了疤,您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蘇漫卻是渾不在意:“嗐,留疤怕啥,反正也不在臉上,也沒人能看見。”
紅梅紅著臉想要解釋什麽,最終也只是垂眸將兩個藥瓶都收好,半句話也沒有說。
夜色深了,蘇漫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便回了內室的床上躺著,還沒等紅梅將燈燭熄了,就聽湯娘子隔著窗扇笑道:“姑娘歇了嗎?”
紅梅正想回絕了,卻聽到蘇漫先一步開口說道:“你來的到正好,我也有事想要與你說。”
湯娘子咯咯笑了兩聲,幾步便閃進了內室,看著蘇漫卷到膝蓋的褲腿,嘖嘖了兩聲:“哎呀呀,大姑娘這麽知書達理的人,竟也被老夫人罰跪,真是出人意料。”
蘇漫白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她這話,而是徑自開口說道:“你以後可莫要再哄著我玩了,我可是要學點真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