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恩浦洛之中,覲見之路一路平坦。
簡直是平坦的過了頭。
他們之前仍位於警署的頂樓上,淋著那因那巨塔從湖中瞬間突出,掀起湖水而迎面潑來的鹹腥雨滴,又看著面前洶湧而至,混雜著種種奇異水生生物屍體的洪水,一時間根本沒想到如何才能優雅又安全的去到巨塔之前。
但,隨著雨滴時不時的靜止在空中,少年把所有居民搬到安全的地方,又對維塔撂下他的那句“我絕不阻攔”後,似乎又做了許多事情。
在維塔和三位姑娘的視角下,他們看著一座由無數鋼鐵和黃銅相互拚湊而成的巨橋忽然出現,而每眨一次眼睛,冰冷的巨橋便又撕開一段雨幕,往前延伸很長一段距離。
直到巨橋連同了警署的屋頂與那黑塔塔身,少年又出現在維塔一行面前,靠著橋的圍欄微笑。
並任由雨水拍打,順著他的頭髮漸漸滴落,像個小小的瀑布一樣。
就像在說:你要走我不攔你,但我還是把去那裡的路準備好了,厲害吧?
“哎呀,陛下大人,感謝您的貼心!”沃芙諂媚的笑,就差把尾巴露出來使勁搖晃了。
維塔看著沒入前方的黑暗,直至刺入遠方巨塔投下的陰影:“陛下,您該不會想說,這座橋是您在停止的時間下,一點一點徒手搭出來的吧?”
“啊哈,雖然我很想這麽說,”少年攤手:“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的,我可以做到走到帝都,幫你開架飛機過來,也能幫你給造橋的機械材料,在靜止中花個幾年準備好。但憑我自己一個造這麽長的鐵橋?嘿,怕不是讓時間停個幾十上百年才行。”
“而這次,我只是做了一些諸如定位,引導之類的微小工作罷了。”
接著,外表過於稚嫩的帝皇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維塔,像是要見證他的選擇。
維塔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對了,老迪亞他還在塔裡嗎?”
“咦?我去看看,”少年疑惑的聲音剛落,下一秒,他便篤定的說:“在,那些玻璃囚室也是巨塔的一部分,只是他的房間有些漏水,”他好像想通了什麽,臉上的笑意忽然有些意味深長:“最好快些,因為漏水的速度可有點不妙。”
瑪麗蓮和奧羅拉同時看向了維塔的背影,她們倆都清楚維塔心理出現的問題:做事變得極端,有些東西輕而易舉的便會放棄,但有些卻是撞到南牆也不會回頭。
而關於老迪亞,就是維塔極端的想給他講一個‘故事’。
果然,維塔轉回了頭:“抱歉,幾位,我有必須去塔裡的理由。你們……”
try{mad1('gad2');} catch(ex){} “閉嘴,”瑪麗蓮冷聲,磨牙:“你敢說讓我先走,你一個人去這樣的話,我就把你舌頭給拔下來。”
奧羅拉也沉默,因為剛才少年的話給了她靈感:從這步行前往帝都可是相當遠的一段路,而如果有什麽傳送的法門,大概率就是隱藏在那個塔中。
並且,帝皇將艾比這個偉大存在費勁心思帶到帝都,而現在,又是這座巨塔莫名破湖而出的時刻,奧羅拉不相信兩件事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也因此,她就不可能慢慢悠悠的買一張去帝都的火車票,花上十天半月的功夫慢悠悠的搖到那裡去。
至於沃芙,她一直是蛇鼠兩段,隨波逐流的。
“太好了,”少年鼓掌:“看來你們已經有了決斷,但我還有點事,就不把你們給送去塔下……唔。”
少年帝皇的話語忽然中斷,而維塔挑眉,看見陛下的臉上忽然流出了兩道殷紅至極的鼻血。
血液來勢洶洶,又被拍打著少年臉的雨滴給衝散,很快,就連他的脖子都花了。
維塔依舊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覺得他臉上有一種類似於“不可思議”的情緒一閃而逝,但下一秒,這位盯著自己手上鮮紅血液的年輕的帝皇便憑空消失了。
“哎呀,聽說陛下的身體狀態對帝國來說可是絕密,”沃芙捂了捂嘴:“我們是不是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事情了?”
“這只是四分之一的殿下,”維塔沉聲:“關於這一點,我認為是知道了全部四位殿下的身體情況才算數。”
然後,他起步,心中的深淵爆出歡呼,簡直要將維塔從內而外的吞噬。
那個故事已經發酵,壓抑的太久了。甚至原本已經構思好的內容都被悶燒的模模糊糊,看不清內容和字跡。
他開始煩躁,奔跑。任由冰冷的雨滴拍在臉上,向巨塔接近的同時,拚命的思考已經在看不見的深淵中,缺失了太多細節的故事。
對,題目,先從題目想起!
故事的題目是……外面的世界,那麽,只要順著往下想,也許就能想起來具體的內容……
維塔的腳踩到了橋面的一處坑窪,裡面的積水濺出,與周圍的雨點撞在一起,在飛速思考的維塔看來,居然像碎裂的鏡子。
而鏡子中,就倒映著那所謂的“外面的世界”。
卻在他眼中,不是萬恩浦洛之外,那個混亂詭譎,有瘋狂邪神窺伺的地方。
而是一個穩定,安全,永遠吹著和煦季風,名為地球的藍色星球。
嘿,這個故事要有趣多了。
……
沙漠之上的驛站,安格拉孤零零的一個人看著天空。
try{mad1('gad2');} catch(ex){} 太陽已經大半隱沒於地平線之後,只剩下最後的幾縷晚霞。
然後,她有些不舍的凝視最後的風景。
下一秒,她就看不見了。
龜裂從她的眼睛深處出現,逐漸蔓延,有砂礫從這些裂縫中滲出,逐漸隨著晚風,被吹向遠方。
而安格拉還有一個特征,就是很重。
因此,滲出的砂礫仿佛延綿不絕,幾乎要鋪滿整個沙漠。
但,只是一小會兒,這些滲出的沙子開始震顫,居然自動向上累積,好像要搭建成一個殼;
一個可以暫時遮蔽來自天空視線的殼。
而此時,遙遠的帝都,那青年帝皇的行動,艾比借著熔爐和差分機送上天空的視野,那隱藏在皇宮中的火箭,以及名為帝都的怪物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的苦難與屠殺,一直像飯後的甜點般,吸引著那些存在的注意力。
“祂們”好像沒在看萬恩浦洛了。
安格拉很滿意,因為她達成了目標。
而在她的下方,她灑出的砂礫下方,這座驛站的下方,這厚厚的沙漠下方;
有黑色的塔頂還沾染著大湖的濕氣,抵住了這地下的邊緣。
這黑塔對萬恩浦洛來說,真的是一座“通天塔”。
……
維塔他們一直在疾行,而橋面似乎也在向著巨塔收縮。兩個速度相加,居然讓他們覲見之路的速度格外的快。
甚至一路猛衝,隻用了七八分鍾,便來到了巨塔的入口。
而出乎意料的是,這金屬之橋的末尾,這巨塔的入口,居然就是這樣敞開的,一個高達50米的巨型空洞。
維塔衝進入口後,有意的放慢腳步。按常理來說,這時候少年應該忽然出現,說出下一步的指令了。
塔裡要比外面明亮許多,維塔眯眼,一時間有些沒適應這樣的光線。
而下一秒,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衣領被揪住了,直直停步。
是瑪麗蓮乾的。
瞳孔收縮,維塔適應了這裡的光線。
卻發現這裡居然滿滿當當的,站了許多人。
其中居然一眼看見了一個胸前別著金色徽章的熟人:
道格拉斯·艾格曼。
道格看見維塔,蹙眉,似乎十分的不滿意:“你們為什麽才來?”
“怎麽?你們不是來陛下面前,不是來到這迷人的塔前,”
“來成為一名光榮的航天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