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倉庫,孟佔山打了個手勢,二猛立即舉起駁殼槍,帶了十個人手持短刀順著樓梯向大牆上摸去,他們動作幹練,相互掩護著交替前行,孟佔山則帶著剩下的十個人直撲營房。
營房裡熱鬧非凡,四十多個警察正圍著牌桌賭牌九,冷不丁地衝進來的十來個大漢,把一眾警察嚇得呆立當場。
一個警察搶身去抓槍架上的步槍,還沒碰到槍,孟佔山已搶先一步,掄起步槍閃電般砸在這小子的嘴巴上,只聽“嘭!”的一聲,血靡碎牙噴上了半空,這小子咕嘟咕嘟的吐著血泡,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都別動!”孟佔山低喝一聲。
眾人見他劍眉豹眼,虎口獅鼻,剛一出手就如此狠辣,無不膽戰心驚。
一個軍官模樣的家夥橫了孟佔山一眼:“你們什麽人?”
孟佔山一笑:“嘿嘿,中國人!”
軍官伸手想掏槍,卻被順子搶先奪下,順手頂住了軍官的太陽穴,“別動!再動打死你!”
軍官不服:“哼!你不敢開槍,外面都是我們的人!”
孟佔山一臉苦色:“哎呀……順子,咱不敢開槍,怎辦?”
順子壞笑著抽出一把匕首,頂在軍官的襠部:“沒事!老子閹了他。”
軍官頓時面如土色。
孟佔山拍了拍軍官的肩頭:“老弟!叫你的人老實點,看在都是中國人的份上,咱不開殺戒!可要是那個不長臉,哼哼……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軍官略一猶豫,朗聲道:“弟兄們,都別動啊,咱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眾警察哆裡哆嗦的紛紛點頭。
戰士們取出繩索,將警察們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上了毛巾,然後抓起槍架上的步槍、子彈帶和手榴彈袋,一個接一個的跑出了營房。
“砰!”
大牆上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壞了!二猛他們遇到麻煩了。
孟佔山才一轉念,就見二猛帶著隊員們從大牆上飛奔而下,二猛抱了一挺歪把子,嘴裡喘個不停:“隊長!……都解決了!……就是讓狗日的傷了一個隊員。”
“噠噠噠——噠噠噠——”
遠處的炮樓上突然槍聲大作,子彈打得獄牆“噗噗”地往下掉渣。
“救人!”孟佔山爆喝一聲。
隊員們衝向監牢,用搜來的鑰匙打開門鎖,一擁而入。
幾間牢門依次被打開,隊員們高喊:“所有人!都到院子裡集合!”
“噢!”
“自由嘍!”
犯人們一個個蓬頭垢面,歡呼著蜂擁而出。
順子突然跑到孟佔山面前,一臉為難地說:“隊長!你快來看。”
孟佔山跟他跑到了最裡面的鐵門前,順子伸手一指:“隊長你看!”
鐵門上赫然刻著“死囚牢”三個大字,一旁的木牌上寫著“土匪三人”,牢裡一名黑臉大漢正隔著鐵窗大喊:“長官!放俺們出去!”
“隊長,放不?”
孟佔山擰著眉毛,一時間沒了主意。
院裡有人大呼:“隊長!敵人火力太猛,咱們衝不出去啊!”
“娘的,跟鬼子拚了!”孟佔山轉身就走。
黑臉大漢急了:“長官!別讓俺們像老鼠一樣挺了屍,就是死!也讓俺們跟鬼子拚個夠本!”
孟佔山心裡一熱,扭頭看了看黑臉漢子:“好!有種!我喜歡!順子,放他們出來。”
順子愣了。
……
院子裡,
二猛正在分發步槍,拿到槍的戰士們立刻奔向大門加入戰團,眼見還有三十幾支步槍,孟佔山大喊:“誰會使槍?” 一個紅臉漢子應聲而出,一個標準的立正敬禮:“報告長官!我們五十多個弟兄都是東北軍,會使槍。”
此人白白淨淨,臉上有傷,肩膀上還裹著繃帶,雖然聲音不高,但是不怒自威,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英氣,孟佔山覺得順眼,點了點頭:
“好,給你們!”
一群漢子歡呼著上來領槍。
黑臉大漢突然分開人群:“長官!俺們三個管直,能不能給俺們三支?”
孟佔山略一猶豫,點點頭:“好!給你們!”
黑臉漢子和兩個同伴領了槍,又要了不少手榴彈,激動的滿臉通紅:“長官!您真夠意思!這麽信任俺們。”
孟佔山放聲大笑:“小子!不用誇我!我這是押寶,贏了,就交你們三個好朋友,輸了,大不了讓你老兄一槍蹦了!”
黑臉漢子眼睛都潮了:“長官!打今兒起,俺們三個命都是您的!大虎二虎,跟我上!”
……
幾百個敵人正朝大門蜂擁而來,密集的子彈打得鐵門上火星四濺。
戰士們已在門外用沙包堆出了簡易工事,正趴在後面拚命阻擊。
衝在最前面的是偽軍,有二百來人,後面有六七十個鬼子,間距不到50米。偽軍是黃軍裝,手裡都是雜牌槍,鬼子的軍裝發綠,戴著鋼盔,手上清一色的三八大蓋,還抱著兩挺歪把子。
戰士們人少槍少,準頭又差,敵人嚎叫著越衝越近。
孟佔山和眾人迅速加入戰團,火力頓時大增。
三個土匪更是使槍的行家,拉拴,開槍,再拉拴,再開槍,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嫻熟之極,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三人彈無虛發,眨眼間就把十來個偽軍放翻在地。
偽軍們被突如其來的彈雨打的一愣,紛紛趴倒在地,後面的兩挺歪把子機槍立即開始壓製性射擊。
“噠噠噠——噠噠噠——”
沙包後面立即有幾個戰士中彈倒地,其余的也被壓得抬不起來頭來。
“衝啊!”敵人叫囂著又開始衝鋒。
“順子!打掉鬼子的機槍。”孟佔山大吼。
順子才要動作,卻被黑臉漢子一把按住,“機槍給我!”,說罷不由分說,劈手奪過順子手中的歪把子。
兩個同伴默契地看了黑臉漢子一眼,隨即在沙包後面拉燃了兩顆手榴彈,猛地朝對面甩去。
“轟!轟!”
爆炸聲剛剛響過,黑臉漢子已借著炸煙騰身而起,端起歪把子一陣猛掃。
兩個同伴像是約好了似的,借著機槍的掩護“嗖”的翻出工事,旋風般向敵人卷去,手裡像變戲法似的,拉火,投擲,再拉火,再投擲,一顆顆手榴彈甩個不停。
兩人的臂力奇大,居然能把手榴彈甩到百米開外,一顆顆手榴彈劃著弧線越炸越遠,終於夠上了敵人的機槍,“轟!轟!”兩挺機槍在爆炸聲中飛上了半空。
兩人的奔跑如此迅疾,簡直快似閃電,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令人眼花繚亂。
眾人剛反應過來,兩人已甩光了手榴彈,繞了一圈滾身翻回了沙包。
這一陣急襲把敵人給打懵了,衝鋒的偽軍抱頭鼠竄,後面的鬼子也被衝亂了陣腳,隻好丟下二十來具屍體一窩蜂的退了回去。
“好!真他娘好樣的!”孟佔山高聲喝彩。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炮樓上射來密集的子彈,敵人的輕重機槍火力全開,把大門前打的塵土飛揚,十來個剛衝出大門的犯人被打的東倒西歪,一個個倒在血泊裡。
孟佔山和眾人趕緊蜷縮在沙包底下,子彈從頭頂上嗖嗖飛過,飛濺的泥土落了個滿身滿頭。
紅臉漢子忽然湊到孟佔山跟前:“長官,此路不通啊,咱得另想折。”
“你有辦法?”
“咱退回監獄,在後牆炸個洞試試。”
“沒用的,後面都是懸崖!”
“試試看嘛,長官,這陰面的灌木就不少,背後是陽面,應該更多,也許有戲。”
“好!就聽你的!娘的,反正往前衝也是個死。”
……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磚石飛濺,監獄的後牆上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破洞,一時間濃煙滾滾。
孟佔山和紅臉漢子踩著碎渣走到洞口,透過煙霧朝山下瞭望。
天已擦黑,一片薄霧下滿是枯枝敗葉,滿山遍野都是荊棘和灌木叢,都不高,但坡度挺陡,足有七八十度。
“不行啊,就算栓著繩子往下墜,折騰個半天也下不去幾個人。”
“長官,當年鄧艾偷渡陰平,在摩天嶺裹氈滾下,愣是度過了天險,我看此山不高,下面還有一段緩坡,現在走投無路,我們何不依樣畫葫蘆?長官,我願冒死先試。”
此人一臉的堅毅,說的孟佔山熱血沸騰。
“好!就依你!通知阻擊的人,緊閉大門,準備撤退!其他人!把所有被褥和稻草都給我找來,要快!”
“是!”眾人轟然答應,亂哄哄地跑開。
……
“咚”的一聲,紅臉漢子率先躍下,裹著被子從斜坡上滾落。
山坡很陡,眼見一個模糊的圓球“稀裡嘩啦”的一路滾下,而且越滾越快,轉眼間就碾過無數樹枝和灌木叢,最後緩緩停在了高坡下的緩坡上。
然後,就沒了動靜。
終於,一個模糊的人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用力的揮了揮手,然後一屁股又坐倒在地。
“噢!”
“他還活著!”
高坡上一陣歡呼。
孟佔山心頭狂喜,大手一揮:“他奶奶的!想活命的!就給我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