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元家走出來,陳益和王秀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
回去的汽車已經停班了,顯然,他們還得繼續在這個地方住上一晚,明天早上才能離開。
陳益和王秀在高元家附近找了一家旅館,他們訂了兩個單間,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陳益住進了701號房間,王秀住在了和他同一層的705號房間。
“小益,我很累,我必須要睡了,我們明天見。”王秀站在房門前用疲憊的口吻說道。
“明天見。”陳益衝他點點頭,然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陳益思緒萬千,他根本無法入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感到莫名的恐懼,仿佛黑暗中正有一雙眼睛在望著自己,那雙眼睛閃現出怨恨的怒火,似乎只要自己稍一放松警惕,它就能立即將他吞噬。
“五年了,那張畫,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們嗎?”陳益躺在床上,無奈地歎著氣,淚水幾乎要從他的眼眶中滑落下來。
想著想著,他漸漸進入了夢鄉。
半夜,陳益突然被一陣刺耳的急救車警報聲驚醒了,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從床上撐起身來。
看了看身邊的手表——現在是凌晨一點十分。
漸漸地,陳益聽得越發清楚了——急救車的鳴笛聲就是從這個旅館樓下傳來的。
他趕緊穿上了衣服,走到陽台上往下看。
樓下是漆黑一片,借著昏暗的路燈,陳益只能大致看見一輛救護車和幾十個圍成一圈的人,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走出房間,看到走廊上一片混亂,旅館的住客們紛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陳益看到一個男服務員從樓道另一邊匆匆地跑過來,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問道:“喂,發生什麽事了?”
“出事了!先生!住在這層樓的一個客人剛才跳樓自殺了!”男服務員驚慌地說道。
“什麽!”陳益緊張了起來,“哪個房間的客人?”
“705號房的。”男服務員說完後又匆匆的離開了。
陳益隻感到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王秀死了,從七樓陽台上摔了下來,當場斃命,救護車趕來抬走的,只是王秀的屍體。
作為與王秀一路同行的陳益,自然在當天就接到了警方的傳訊,但隻用了不到兩個小時,警察就將他放了出來——C市的警察認為陳益沒有任何的作案動機,不可能殺死王秀,他們更相信這是一起自殺事件。
同時,陳益也從警察的口中了解到:王秀所住的那間705號房在出事之後,現場並沒有發生任何的爭鬥痕跡,王秀所帶的物品也一樣不少,再加上房間內根本沒有除了服務員和王秀以外的其他指紋——陳益立刻就想到了,那幅畫又開始殺人了。
警車帶走了王秀的手機,唯一的一條線索,只是上面有一通不知名的海外來電。
茫目地走在街上,陳益感到孤立無援——當年經歷過這件事的幾個好朋友,唯一還能繼續查下去的人,難道就只剩下自己了麽?
也許很快就輪到我了,今天?還是明天?我又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死去呢?反正也記不起來了,不知為什麽,一連幾天經歷了兩起自殺案件,陳益反而不是那麽害怕了。
他就這樣昏昏噩噩地在街上行走,突然覺得心裡好悶,他現在隻想找一個人將心中所有的結鬱全部傾訴一番。
可是,這件事他又能找誰傾訴?王秀都死了,還能向誰去訴說?
陳益忽然想起了諸葛大力和張若曦,現在,唯一能幫上忙的就只有她倆了。
可是,五年多都沒怎麽聯系了,興許人家現在過得很好,冷不丁去打擾她們的生活,這,真的好麽?
陳益一臉惆悵地抓了好一會兒手機,許是不想讓意外在她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降臨到她們身上,最終還是撥打了兩通熟悉的電話。
……
傍晚,問詢趕來的諸葛大力和張若曦終於來到了陳益所住的這家小旅店,多年的老友再次重複,彼此之間的關系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淡化。
三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少得可憐,中途幾乎全都是陳益一個人在講,包括五年前的那件事,王秀是如何看到了照片,兩人又是如何去高元家拜訪,以及王秀剛剛發生的意外……
半個小時之後,張若曦忽然站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查下去!”
“查?王秀都死了,難道…你就不會害怕麽?”陳益問。
“可……可總比坐以待斃強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個私人畫展的位置,我們何不去……走上一遭?”她的聲音越說越小了。
陳益抬頭凝視著她,旋即看向了旁邊的諸葛大力:“大力,你覺得呢?”
“em…….其實,我也想去一看究竟,想要了解死亡,首先你得接觸死亡。”
“……”
“你倆…都是這個意思對麽?”
“是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看看,大不了跟它拚了!”兩個弱女子都不怕了,陳益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麽?
三人約定好之後便坐上了前往D市的汽車,雖然路途有些遙遠,但他們卻不想繼續在王秀剛死的這家旅店裡待了。
晚上8點,汽車在D市郊外的某個別墅區停了下來。
三人下車之後,陳益從口袋裡掏出了鄭潔寫給自己的那張小紙條——D市康星別墅53號。
邁步往前走,幾人很快就找到了曾經舉辦過私人畫展的那棟別墅。
陳益整理了下衣衫,按響門鈴。
半分鍾之後,門開了,一個留著褐色短發的年輕女孩出現在三人面前,她將門打開了一半,疑惑地盯著面前的三名陌生人。
“請問你們找誰?”女孩問道。
陳益說道:“對不起,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是不是在舉辦私人畫展?”
女孩搖了搖頭道:“抱歉,已經結束了,現在不再對外開放了。”
陳益心裡一沉,但他仍不死心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裡現在住著的是誰?”
“em......這裡隻住著梁小姐,海倫夫人和我,先生,您還有什麽事嗎?”
聽到“粱小姐”三個字,陳益眼睛一亮,他趕緊問道:“梁小姐?她是不是叫梁小蝶?”
“咦?先生,你怎麽知道?”
“我們是她的朋友。 ”陳益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我們能見見她嗎?”
“恐怕不能。”年輕女孩搖了搖頭:“梁小姐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海倫夫人的雙腿也癱瘓了,不方便見客人,尤其是在晚上,而且,她也不喜歡見客人。”
“等等,海倫夫人?莫非……”
陳益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索性直接說道:“對不起,請你告訴海倫夫人或是梁小姐,我們是羅斯夫人介紹來的,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見她,所以……拜托了。”
褐發女孩猶豫了一下:“好吧,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她關上了門,走了進去。
幾分鍾之後,女孩帶著一臉困惑的表情再次打開了房門,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陳益一番,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還真是奇怪了。”
“怎麽了?”
“梁小姐很少見生人,海倫夫人更是好久沒見來訪的客人了,但是,她們在聽到我轉述的那句話後,竟然提出想見見你們。”
陳益聞言一激動,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幾位,請跟我進來吧。”女孩將門完全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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